第十七回 步步惊心(1/2)
第二天晨曦微露,三人便起程。进得京城,朱由检安排方程二人在信王府中安顿,即刻要进宫面见天启皇帝。按照明朝礼制,藩王进宫是不许携带兵器和随从的,没有传谕的宦官陪同,朱由检便独自入宫等待传召。他踏上殿门内的青石甬道,深宫隐约可见,却觉得这地方自己是如此的陌生。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随即向两边张望,尽管他并不能透过斜格窗棂看到里面的情景,但埋伏在里面的那些如狼似虎的魏阉党羽仍然不禁缩了缩头。略凉的秋风吹到朱由检脸上,使他后背的冷汗更加冰冷。
觉察到异样的情况,朱由检也不惊慌,片刻之间,他镇定了下来,当意识到自己此次进宫处于魏忠贤宫中势力的监视之下,为免落得被陷害的口实,他果断出宫去了。他想眼下处于如此境况,如果没有皇帝哥哥的谕旨,自己是不可能见到圣驾的。他并没有在紫禁城内久留,因为他知道这样是十分危险的,魏忠贤的爪牙很快就会赶来,自己必须做好充足的应对准备。信王府中,朱由检回来后将宫里的情况告诉了方正安,方正安道:“今天我在京城走了几趟,照我所见,魏忠贤似乎已经掌握了京城卫戍的兵力。”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朱由检道:“内宫里面,除了殿前刀卫之外,统统都是魏忠贤指派调遣过来的人马。”方正安道:“这么看来,他似乎另有图谋。”朱由检道:“难道你认为他真的要造反?”方正安道:“孙将军的推算不无道理。”朱由检面色凝重若有所思,说还有事先回房去了。方正安送走朱由检,不一会儿,程雅言便到了,她来找方正安商量,问道:“如果皇帝驾崩了,你看这件事情会有什么样的变化?”方正安道:“假如事情来得这么突然,不止是信王和孙将军从来没想过,就是魏忠贤也没料道事情会出现如此峰回路转的变数。”程雅言道:“可是我觉得,就算信王能得遗命继承皇位,魏忠贤也是绝不会让他坐上那把龙椅的。”方正安道:“所以我们要特别小心提防,千万不能大意。”程雅言道:“他一定还在担心他哥哥的病情。咱们去看看他吧。”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两人一起来到信王的房间,只见他呆坐于椅上,双眼微红,才哭过的样子,两人静静的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朱由检正回思着当年与兄长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见方程两人前来,扭头看了一眼,默默的又将头转开,轻声说道:“都这么晚了,你还来这里做什么呢?快回房休息吧。”方正安试图安慰,道:“我想只有一种东西让我和雅言来这里陪你,这个东西,就叫做朋友,是吗?”朱由检回过头来,叹了一口气,道:“谢谢你们。可是今晚我实在是不想说话。”方正安道:“没关系。我们留下来并不是要跟你聊天的,你放心。”程雅言道:“也许,咱们可以这样整整坐上一个晚上,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朱由检一点头,微微抽泣,感动的道:“是啊,我一定会记得这个晚上的。”三人就这样无声的坐着。
翌日清早,魏忠贤找来许显纯,了解宫内和朝中的情况,这时,黄坤忽然急匆匆赶到东厂向魏忠贤报告,“督公,我们的人失手了,信王遇刺,但没有受伤,他身边的方正安程雅言挡住了我们的人。”魏忠贤一脸阴沉,问道:“还有其它消息没有?”黄坤道:“这件事情已经闹到内宫,禁军侍卫已派入内宫,镇守各处,严禁出入。”魏忠贤不耐烦的道:“好了,好了,好了。听你脚步声就没好消息。退下。”黄坤应声退出门去。侍立在一旁的许显纯道:“刺杀不当,打草惊蛇。这个事儿今后不会有机会了。小凌这个事儿做得也太大意了。”
魏忠贤“啪”的一拍桌,怒道:“你怎么知道这回是他出的纰漏?”许显纯结巴的道:“这,我想……”魏忠贤大喝道:“不要想,真的要想,想想咱们自各儿怎么团结对外,怎么打垮敌人,怎么样从中取利。怎么样去巧取豪夺。其它的不相干的坏脑子给我丢掉。”魏忠贤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好了,你也退下。”许显纯躬身道:“是。”悻悻的走了。
凌云冲身世的查探结果,黄坤已上报魏忠贤,所以这此刺杀失手,魏忠贤不怀疑是凌云冲的问题。黄坤上报魏忠贤时,没有提到‘一庭芳’和无可姑娘,也没有说到高寀也插手此事,因为‘一庭芳’那次,用那种方法查凌云冲身世他是听命于高寀行事,他暗地里在给高寀做事,他怎么敢让魏忠贤知道他是高寀的人。当魏忠贤查问起凌云冲身世查到有什么疑点没有,黄坤说督公精挑细选的重用之人早已是查探的很清楚了,他再次查探并没有发现有何可疑之处。
魏忠贤一向对自己早已查得的凌云冲的身世资料了如指掌信心百倍,那是他在准备起用凌云冲之前他就亲自查证落实的,他相信凌云冲没有问题,再问黄坤多一次,更是放心得很了,所以这次他才指派凌云冲负责刺杀朱由检的事情。那次许显纯叫黄坤继续追查凌云冲身世,黄坤知道他仍存疑心,但是黄坤现在已经肯定凌云冲不是史家遗子,身世没有问题,黄坤故意不告诉许显纯,反正许显纯也没有问,当时他叫黄坤好好的去办一下搞清楚,黄坤就当是还没有查得结果也就不用告诉许显纯,就算许显纯问起,黄坤也会搪塞称还没有查到有用的线索,因为这事查的结果经过了高寀,黄坤是不可能让别人知道他有另外一个主子的。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刺杀这事后,魏忠贤重责了黄坤,许显纯到了黄坤办公室,两人都说长道短,黄坤抱怨信王府的事他只是个铺桥搭路的角色,事出之后他成了万箭穿心的靶子,被魏忠贤臭骂了一顿,许显纯说凌云冲是顺水推舟,黄坤是舟覆人亡,黄坤叹气说他以为一帆风顺呢,许显纯说他看这个船不稳当,他还怀疑凌云冲是暗把子,叫黄坤小心谨慎再探再察,黄坤口头应承敷衍过去了。
东厂,凌云冲房间,此时他的心里有点乱,这次刺杀事情失败,魏忠贤一定会来兴师问罪,他感到需要为接下来那个不可避免的,一个大小未知的碰撞做些什么准备,未知的隐隐的烦乱,索兴就又弹起三弦来,但向内求平和。凌云冲的手指一触琴弦,便蹦出来一个不和谐的怪音,他忙去将琴弦松开,也隐约地意识到,自己无意中绷紧了的某根神经,凡事总要向好的方面去想,同时也要为最坏的情况作打算,凌云冲调正了弦,准备继续弹,只弹了不一会儿,就在这时,门“唰”地被拉开了,魏忠贤以往常一样的姿势跨进门来,凌云冲正要放下琴,魏忠贤却饶有兴味地道:“不要停,不要停,好听,我就是跟你讲一句话,讲完了就走。”
随时随地地弹是凌云冲很拿手的,他停下不弹,只是对魏忠贤的一点尊重罢了,既然魏忠贤这么说,凌云冲就接着慢慢弹,听他要讲什么话。“小孩儿啊,”魏忠贤负手站立,似笑非笑,慢悠悠道:“小孩儿啊,你晓不晓得,你派出去办事的人手已经……失手了?”凌云冲当然晓得,这是他故意安排的,他的琴声顿了顿,抬头看向魏忠贤,“信王安然无恙,平安无事。”听魏忠贤这么一说,凌云冲心下已安,继续弹,弹得更为流畅。魏忠贤皱眉,语带斥责的道:“看起来你倒是蛮没有得失心的啊?还是你根本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呢?”
凌云冲预料到魏忠贤要劈头盖脸的训斥,沉着再沉着,冷静再冷静,忽的止住琴声,不抬头的道:“我来这儿只是要给督公做事,而不是作表情。这一趟有负所托,我还不知道事情哪里出了岔子,也没法儿给你交代。”说着望向魏忠贤,“我从来不要交代我只要结果。”魏忠贤表情阴沉,眉头皱着,片刻之后,厉色严眉居然化做笑容可掬,语气温和地笑道:“你,你你别误会。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真的没有。”凌云冲板着脸,笔直的坐着不动,不吃这套。魏忠贤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语重心长的道:“小孩儿啊,你要知道,你今天就是我撒在土里的一颗种子,”说着右手覆盖了凌云冲的左手,一个久违的温度令凌云冲低头看向自己被握着的手。
听得魏忠贤又道:“我很在意你的啊。”凌云冲一怔,不自觉地转过头去,睁大了眼睛看着魏忠贤,他的左手已被牢牢地握住了。魏忠贤拉起他的手,道:“可是时候还早,我必须要等,知道吗?”凌云冲生硬的道:“多谢督公。”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在理所当然的抗拒。魏忠贤道:“可是你也要好好地珍惜这阳光普照的一刻。只有一刻啊,不可能有太多机会,你千万不要浪费。阳光灿烂的日子本来就不多的。”
凌云冲目不转睛地看着魏忠贤,略微点头轻声“嗯”了一声,他的手又被拍了拍,魏忠贤站起来往外走了,凌云冲面无表情地呆坐在那里,忽然魏忠贤又回过头来,吩咐道:“明天陪我到信王府走一趟吧。”那个老家伙终于走了,凌云冲心头松弛了一点,他没想到魏忠贤能这么轻易的就原谅了他,也没想到魏忠贤对自己是那么的厚爱有加,他现在有更多的心理压力和矛盾,他宁愿不要这样的厚爱。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一个人,怀揣着一腔纷乱的思绪:“阳光,是有的,是到处都有的。我这次杀的那个人,他说他都尽力为每个人做好最后一件事,这是阳光。我这次派去送死的那个人,他说希望我帮他执笔写信告别他的亲人,帮他办妥他要的东西,这是阳光。他的死,能够让他死亡的意义得以生存下去,这是阳光。我将来应该会杀的这个人,他说,要给我阳光。对于这阳光,我将要做什么?我知道,完整无缺的阳光,它不是来自仇人,它只有一个,它是来自于朋友、爱人。”一只手被纯良的心拉着,一只手被周遭的恶拉着,在张力作用点的良心,被撕开一样的疼起来了,凌云冲抄起那把琴,又一次弹起那个伴随了他千万个日夜的不变的旋律。心累了,这晚,他睡得很早,心想明天就能见到伙伴们了就好了,一定要设法看看方正安他们受伤没有。
翌日天明,信王府花园,方正安陪同朱由检议事过后闲聊起来。朱由检道:“幸好那一剑刺得不深,听御医说这剑伤没有伤及筋络,只要休息一阵子就可以恢复了。”方正安道:“这个刺客似乎不是真的要刺杀你,那次他至少有两个机会可以成功,他却只是伤到雅言,我想这也许跟凌兄的安排有关系吧。”朱由检点了点头,道:“嗯。等下回去,我会吩咐御厨多弄些疗伤补品让程姑娘早日康复。”方正安笑道:“这么细心的照顾,难怪雅言要以死相救了。”朱由检讪讪的笑笑,道:“哪有这样的事啊,你瞎说些什么。”两人目光都忽的一变,因为看见魏忠贤正走了过来,身后带着凌云冲,魏忠贤躬身抱拳行礼道:“王爷。”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朱由检轻蔑的一瞥,冷冷的道:“魏公公大清早跑来这里,难道这儿也有用得上东厂的地方吗?”魏忠贤道:“昨晚上这儿出了点事情,东厂正在全力追查凶手,我指派厂里的好手来跑一趟,看凶手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回过头对凌云冲道:“小凌,见过王爷。”凌云冲表情傲慢,漫不经心的朝朱由检抱拳行一下礼,嘴上不开腔不称呼。
朱由检心知肚明,故意道:“看来你们东厂的人越来越有气派,越有架子了。”凌云冲倨傲的道:“凌某是来办事的,不是来应酬打交道的。”魏忠贤对他不轻不重的喝了一声:“好啦。”朱由检看向方正安,对魏忠贤道:“这位是我的朋友方正安,你们已经见过面了。”话中带刺,其实没有见过面。方正安盯着魏忠贤,随口一句:“魏公公。”魏忠贤道:“是吗?哎哟,见过的话我怎么记不起来啦?”
方正安道:“也许先父不让魏公公记起一些事情。”魏忠贤道:“哦?那好,那你已经不在的老子叫什么名字啊?”方正安道:“先父,方行哲。”魏忠贤道:“是,是,是。方行哲,好象有一点印象,就是当年那个内阁首辅方从哲的同胞兄弟吧。”方正安质问道:“先父当年本是浙江巡抚,遭奸人所害,被人暗杀,这件事魏公公还记不记得清楚?”
魏忠贤道:“哦,还真有点记不起来了,陈年旧案那得翻查翻查。不过最近兵部侍郎李瑾勾结方从哲通敌叛国,他们还有一个同党就叫做方正安。”转头看向凌云冲,问道:“小凌,有这号人吗?”凌云冲点一了下头,叙述道:“前些日子,一名兵部侍郎涉嫌谋反,被督公逮住了,制止了一场劫难,那主事之人正是李瑾,幕后之人正是方从哲。”魏忠贤道:“哦,那这么说的话,方正安是方从哲的侄子,那,那应该一块儿押起来。”朱由检道:“这件事我已经跟刑部侍郎谈过,方正安的通缉令已经解下,在这件案子重审之后才做定夺。”魏忠贤道:“真有这样的事儿吗?那,那,那这个谋反叛乱罪是非同小可的,啊,千万,还是要慎重一点,不可轻信人言,以免胡乱妄为吧。”凌云冲目光一冷,盯向方正安,道:“待我把这个人押起来交给刑部另作审议。”说着就朝方正安大打出手。凌云冲很了解魏忠贤的心思,东厂的作风就是要让人怕,所以他锋芒毕露,还刻意的张扬,魏忠贤在信王党面前不好自己直接嚣张跋扈的时候他就要出头。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方正安见凌云冲向自己攻过来,便即出手接招。两人见招拆招,交手数招,几个回合后互相制住了对方,胳膊扭在一起。魏忠贤在一旁看着得意的阴笑。凌云冲怒道:“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拦我阻我?”方正安强硬的道:“我是什么东西不干你的事,你只要记住你动不了我一根毫毛。”凌云冲不屑的冷笑道:“我倒要试一试。”方正安道:“那就来吧。”两人又开打。朱由检见状,走到魏忠贤面前,责问道:“魏忠贤,你的人到底是来办事的还是来捣乱的?”魏忠贤一脸奸笑,道:“有事办事,有乱平乱,王爷有什么地方不满吗?”朱由检冷声道:“你要抓就连我一起抓,反正他是我的朋友,他真要是乱党的话我也同罪。”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魏忠贤喊道:“小凌,放手。”对朱由检道:“有王爷这句话,咱们事儿就可以交代了。”凌云冲走了过来,魏忠贤道:“咱们走。”朱由检道:“魏公公且慢。”魏忠贤道:“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吗?”朱由检道:“那个刺客胆敢闯入信王府行剌,自然不可能是孤身一人,背后必有幕后人在操纵和指使,此事必须要一查到底,看看是哪个大逆不道之徒敢有这种谋反之心。你说是也不是?魏公公?”魏忠贤闻言面色阴沉下来,朱由检见状,心底有一丝痛快的笑意。魏忠贤道:“这个当然。一切就依王爷的意见来办。要是有什么进展,忠贤自会派人通知王爷,以免王爷天天担心。忠贤就先行告退。”
方正安道:“魏忠贤,你真的忘记我是谁不要紧,我会在你墓碑上刻下我的名字。”魏忠贤对凌云冲道:“把这话记下来,万一有一天我真有什么不测的话,咱们就按照这个线索把那人给我逮起来。”说着瞥了方正安一眼,阴笑着离开。朱由检对方正安道:“你跟小凌这场戏倒也不俗啊。”方正安道:“看官是魏忠贤,当然要加把劲儿了,少了一分火候也逃不过这个老狐狸的眼。”
朱由检道:“看来小凌倒是很受魏忠贤的重用,这对咱们来说实在是一件好事。”方正安道:“只是他越接近魏忠贤,他的危机便多添了一分。”朱由检脸色一下沉重起来。方正安忽然想到什么,伸手摸向怀中,取出一只花生大小的蜡丸,打开一看,里面卷有一张长约两寸的条子,只见上面写着“今晚戌时,静逸茶居”八字。朱由检走到方正安面前,问道:“这是小凌刚才和你打架的时候塞给你的?”方正安点头,说道:“看来他是要我到这里去有事相商。”朱由检道:“那你今晚就依时赴约,看看小凌到底有什么事情。”方正安道:“我会去一趟的。”
晚上戌时,方正安按时到了京城的静逸茶居,进得内堂,见凌云冲已坐在桌边自斟自饮。凌云冲见他走进来,向他招呼道:“来了啊。”方正安在他对面坐下。茶居的小二随即走上前来,凌云冲介绍道:“他是我的好朋友方正安。”使了一个眼色,小二便退下了。凌云冲对方正安道:“他叫王顺,是到信王府刺杀你们那个人的胞弟。”方正安道:“难怪我在他身上闻到一股杀气。好象在什么地方遇上过。”凌云冲道:“你倒把那个刺客记得那么清楚。”方正安道:“只叹那个刺客死得有点可惜。”凌云冲道:“只要死得其所,也是无憾。再说该得的他都拿到了,他的胞弟还活着。”方正安道:“这话也是。我知道这趟行动全靠你从中做了调包安排,你也担了很大风险。”凌云冲微微一笑,两人喝了一碗酒。 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道:“以后咱们就在这儿碰头,这个茶居附近都是我安排妥当的人,绝对不会出什么状况。”方正安打量了他一番,说道:“看来你的伤势似乎已经无碍了。”凌云冲看了自己身上一眼,淡然笑道:“我这条命不会这么早就完了,老天爷还有一大堆苦头给我吃呢。程姑娘的伤怎么样了?你代我给她赔个不是。”方正安道:“没想到那个刺客出手这么厉害,雅言的伤还好没有大碍,她说没事的,下一次让她刺你一剑便是了。”凌云冲笑道:“没问题啊,哈哈哈……”方正安问道:“你在东厂的情况怎么样了?”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道:“还好了,许显纯掩藏的很好,不过也许他就快露底了,我很快就会抓到他出卖魏忠贤的证据。”方正安道:“可是现在魏忠贤他的动向如何呢?”凌云冲道:“这点我不晓得,那个人的城府太深,我还摸不到他的底细。我只知道他一定不会让信王坐上那张龙椅,你们以后要加倍小心。”方正安道:“你也不要操之过急,事缓则圆。你越接近魏忠贤你的危机就越大。”凌云冲笑道:“只要你在旁边我就不怕。”方正安道:“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军奋战,我说过,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凌云冲道:“我们两个永远在一起,不离不弃。”方正安道:“这是我们的约定。”凌云冲道:“你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这是让我最感动的地方。”方正安道:“既然说了就要做到,不然不如不说。”凌云冲道:“言必行,行必实,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方正安看凌云冲说话间在不停的喝酒,道:“你还是这么喜欢喝酒。”凌云冲道:“在东厂那个鬼地方过活,要是太清醒会让人觉得很难受。”方正安道:“这些天你在内宫做了不少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缘故?”凌云冲道:“是魏忠贤的意思。”方正安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凌云冲道:“他怀疑皇上溺水一事是遭人摆布的。”方正安道:“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凌云冲道:“刚开始的时候我也同意他的看法,敢动皇帝的人肯定非寻常之辈,可能跟边关战事有关,也可能是东厂内斗,虽然那时候还不知道那个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说不定针对的就是魏忠贤,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个人极有可能是许显纯。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很清楚,皇上溺水是意外,魏忠贤借机要查毒杀他的人才是真。”
方正安道:“想不到这件事情竟是这么复杂,魏忠贤着实老奸巨滑,那个想毒杀他的人会不会是许显纯?”凌云冲道:“依我这些时日调查所掌握的证据来看,已微露端倪,许显纯脱不了干系,我推测就是他。”方正安道:“那皇上溺水一事呢?确是意外?你何以如此肯定?”凌云冲这次开口前格外谨慎,机警的扫视了窗外和门口,确定无人偷听之后,才低声说道:“前些天我遇上了一个人,宫中尚食局司药女史张无可,实在没想到她就是我失散的堂妹史无双。”
当下凌云冲便讲了无可所说的魏忠贤借皇帝溺水的事情欲查清想毒杀他的幕后主使之人,以及高寀和魏忠贤的瓜葛,还有他们试探查证自己身世的经过,反而有幸遇到自己堂妹等等一系列的事情,包括高寀给无可下‘血之亲’的毒企图让无可失忆、安排她进宫做卧底,她实际上没有失忆这些事。方正安骇然之余,问是否有法可解。凌云冲心想如果照实说解药是自家亲人的血,方正安必定会说既然你的血可以解无可的毒,那你就赶紧救你妹妹呀。但是他自己也中此毒,不能再解无可的毒,如果原原本本完全的讲出来,那就越说越多越说越复杂,而且他不愿意让他的好朋友好兄弟知道他中毒的事,所以只告诉方正安‘血之亲’的毒会令人失忆,生命无忧,叫他不用担心。
凌云冲没有跟方正安说高寀怀疑自己是他儿子这事。此事没被证实,只是凌云冲和无可的推测,所以他现在还只在心里思索,不必说与方正安知道,以免无端把事情复杂化,当下火力集中对付魏忠贤,无谓分心思揣测高寀,尤其是这种尚无定论的推测,更不必说出来。凌云冲还告诉了方正安高寀府中高寀的那个女儿是养女,叫冯素玉,极有可能是任青阳同母异父的姐姐、魏忠贤的女儿。方正安听了大为吃惊。凌云冲说了之前在大漠上见过任青阳为她姐姐立的墓碑空坟,还说了无可为她姐姐瞧病的事。方正安也讲了孙承宗所说的高寀通敌栽赃李瑾的一事。
两人商谈过一阵,凌云冲想到还有一事,顺口提示道:“有一个人你们应该留意一下,也许会有帮助。”方正安道:“是什么人?”凌云冲道:“奉圣夫人。她曾经是皇上的奶娘,后来给皇上供养在内宫之中,她在皇上面前很能说话,说出来的话也很有分量,而且跟魏忠贤过往甚密,前些时候皇上溺水一事,我刚刚找上了她,就给魏忠贤训斥了一顿,她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别轻视了她。”方正安道:“我会的。这个女人我也听说过,不可小觑。”凌云冲道:“她是魏忠贤在宫中的一个重要棋子。我此举挑拨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只要这两人生了嫌隙,以后咱们对付魏忠贤就少了不少麻烦。”方正安道:“你这一招倒真是一击成功。听说最近她已经不再跟魏忠贤碰面了,看来她因此和魏忠贤疏远了。”
凌云冲道:“我之所以这么做,就是要叫她对东厂做事的霸道心有另见,叫她以为魏忠贤怀疑是她谋害皇上落水。这些日子,魏忠贤急于想见她,却被不断地拒绝。东厂三档头陆超为将魏忠贤的书信交给她,执意等待不见不走,却也是无功而返。前几天,魏忠贤截住奉圣夫人,想再次拉拢她以成自己所愿,没想到被她不留余地地回绝了。”方正安道:“看来这个奉圣夫人是在察言观色见风使舵,她和魏忠贤的隔阂也越来越深了。”凌云冲道:“现下就该是你们出马的时刻了。”方正安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凌云冲放下酒杯,道:“时候差不多了,我先回去了。”说着站起来要走,犹豫了须臾,忽的回头,问道:“任青阳现在怎么样了?”本来很想问,只是不好开口,但终究还是牵挂,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口。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自从到了京城这些日子,凌云冲就叫静逸茶居的王顺打探任青阳是否来到京城,一有消息立即通知他,他想任青阳迟早会来京城,他时常挂念着她担心她的安危,只要知道她的消息就好,他不是想着和她见面,而是想暗中好好保护她。但王顺没打探到任青阳来的消息,凌云冲猜测她没有到京城,很是担忧,心中不安,极想知道她的去处。方正安道:“那天我们一行人都到了月泉镇,住在林清风的悦来赌坊里,信王、雅言和我回京之时,听说任青阳要回江南安葬她母亲的骨灰,初九也陪同她一起去了。只是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回来。”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似乎还想问什么,但是欲言又止,方正安看出他的神情,道:“她有问起你,只是我不能告诉她。密道爆炸的时候,她想追回去,被我拦住了,我想她也许以为你死掉了。”凌云冲心里一揪,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强笑道:“没事,我现在还活着,总有被她看到的时候,只是我现在这般情况,我不知道该怎么再跟她见面。”方正安点头道:“她那么恨魏忠贤那么恨东厂,如果她要是知道你是魏忠贤身边的红人,是东厂的档头,那真是……”凌云冲心里很不是滋味,岔开话题道:“若你有机会见到无可,请你帮我照应我这妹妹。我不能和她见面,她在宫中只有你这个朋友。”方正安点头,道:“你放心,一定的。”凌云冲道:“多谢。时候不早了,我回东厂去了。”随即移步出了茶居。
为免招惹意外眼线,凌云冲和方正安一前一后各自离开茶居。方正安回到信王府,向朱由检转告凌云冲当下在东厂的情况。方正安道:“我跟凌兄碰过面了,他现在在东厂很受魏忠贤器重,而且已经掌控了东厂两脉的系统。”朱由检道:“这么看来,魏忠贤倒是没有提防小凌哦?”方正安道:“不是。魏忠贤也同意许显纯调查凌兄的身世,只是凌兄机智地应付了过去。许显纯一直跟他作梗,在他周围不断的放暗箭,诬陷他,挤压他,凌兄应付的很吃力。”朱由检道:“魏忠贤干吗不阻止他们内斗?”
方正安道:“这就是他的用人之道了,不断的争斗造成内部的分裂,他就更容易控制了,这样就不会造成一人独大的局面来威胁他在东厂的地位。”朱由检想到方正安在五福客栈和凌云冲碰面讲到过魏忠贤怀疑许显纯出卖他的事情,所以回到东厂以后,魏忠贤也就放任凌云冲针对许显纯。朱由检道:“这家伙根本就是一头老虎,好战而且多疑。”方正安道:“与虎谋皮,凌兄也真是过得不容易。他跟我提到奉圣夫人,他说他在追查皇上溺水一事的时候找上过她,却被魏忠贤斥责了一通,他让咱们不要小看了这个女人。”
朱由检道:“奉圣夫人是我皇兄的奶娘,一直待在皇兄身边多年,很受皇兄的宠爱。最近这些年来,她和魏忠贤走在一起,掌握了宫中里里外外的事,是个挺厉害的妇人。皇兄出事的那天,她就在旁边。小凌这么做并无过错,魏忠贤怕是不敢惹怒奉圣夫人而失掉一个强有力的内应。”方正安问道:“你跟她很熟吗?”朱由检道:“敬而远之。”
方正安道:“奉圣夫人这么重要的话,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多下点功夫,可能会有意外的收获。”朱由检不置可否,说道:“奉圣夫人和魏忠贤之间的关系密切,互为表里,狼狈为奸,宫里宫外都由他们把持。据我观察,这些日子她刻意回避着魏忠贤,没想到这是小凌的功劳,一举就分化了这两股势力。” 方正安道:“现在证实皇上溺水只是意外。魏忠贤借皇上溺水的事情欲查清想毒杀他的幕后主使之人。”朱由检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方正安道:“事情其实是这样的。”接着向朱由检讲了凌云冲遇到无可的事情,以及他们的发现。
朱由检道:“没想到小凌这趟能找到自己的妹妹,这真是一件十分令人欣喜的事情。”方正安道:“是的,我也很替他高兴。想当初我和他在江南一别,没想到时隔十几年,却在大漠碰上他,总角之交再度相逢,实在是人生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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