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改变了我一生的夜晚(2/2)
没事儿就和她闲聊了几句,我问她:“什么时候来的?”
她说:“年前才来的。”
她说话的神态显得十分拘谨,和我当初一模一样,时不时焦急地朝外张望,局促地像一个等待着被玩弄的木偶。
凌晨,欣欣和我告别回家,我这才知道她只做素台。我问她:“你家在这里啊?”
欣欣犹豫了一下,轻声说:“嗯。”
第二天中午,终于打通了红红的电话。
我在电话里:“我回来了。”
红红显得格外兴奋,说:“你回来了啊?真好!”
我问:“你怎么在医院?怎么回事儿?”
她说:“我没事啦,是别人住院。”
我问:“是蔡克成?要是她的话,你就自己伺候吧。”
红红说:“不是蔡克成,是巩然。”
我心想,这感情还真是睡出来的啊。果然不一样了,都照顾上了。
最后问了医院地址就匆匆挂了电话,好歹朋友一场,我该去看看巩然。
在医院门口买了点儿水果,打电话问红红床号,结果小家伙告诉我在外科77床。
进门一看,巩然头上缠着绷带半躺在床上,红红正给巩然喂饭呢。
见我来了,巩然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对红红说:“你去吧,我不想吃。”
我纳闷儿啊,就问:“这怎么回事儿啊?”
巩然盯着天花板,指了指红红说:“问她吧。”
红红笑嘻嘻地放下饭盒,给巩然盖好被子,拉着我就往出走。
到了门外,红红拽着我的衣角说:“好姐姐,你可来了。巩然最听你的,你可得帮我说说话啊。”
我问:“怎么了啊这是?你们不都那啥了吗?他还能听我的?毕竟一夜夫妻百日恩啊。”
红红急得直跺脚,说:“姐姐,你就别埋汰我了。巩然是蔡克成给打成那样了。”
一听那个黑猩猩,我就火冒三丈,那种窝囊货向来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红红接着说:“那阵子,我和巩然经常出去玩儿。有时候就在外面过夜,时间久了就冷落了蔡克成。他来ktv找过我几次,我都不在。有一天他就蹲在ktv门口等我,正好巩然开车送我回去。蔡克成以为我出去……出去赚钱了。就上来冲我要钱,巩然又不认识他,以为是坏人,所以保护我,结果……结果就被蔡克成给打了!”
听完这乱七八糟的三角关系,我说:“该!”
红红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耷拉着头。
我说:“现在怎么样了?”
红红说:“蔡克成还拘留呢,巩然就在这儿躺着。”
我说:“那好啊,你好好服侍巩然。我再帮你说说,谁还没个前男友啊?”
红红一听,眼神比我还迷茫,说:“什么前男友?我的意思是要你帮我向巩然求情,让他原谅蔡克成。这样的话,我去交了赎金,蔡克成就能出来了。”
我说:“你还和蔡克成纠缠什么啊?这多好的机会,你和巩然好好交往啊。”
红红说:“你说什么啊?蔡克成才是我的男友。他这么爱我,我和巩然在一起他吃醋,所以才打人的。”
我心里想,别他妈的操蛋了,他去吃屎都不会吃醋。他叫你出去赚钱的时候,怎么没想着吃醋啊?不过这话不能说出来,我看这红红脑子病的不轻,就问:“那你和巩然算什么?”
红红说:“算什么?什么都不算啊。他对我好,肯给我花钱。我陪他过过夜,玩一玩,怎么了?”
我看她这么淡定,到觉得有些惭愧了,凭我对她的了解,就不该这么问的。多陪个把个男人睡睡对红红来说根本就不算问题。
红红说:“你跟巩然说说嘛,让他原谅蔡克成。我晚上出去赚钱啊,等凑够了钱,就能把克成赎出来了。”
我没工夫参合他们这婆婆妈妈的是非,回病房和巩然聊了几句我就离开了医院。
晚上,老黄又来了,很兴奋,看上去也很亢奋,说他最近心情很好,只是太忙,没能来看我,现在他来了,要好好补偿我。
这家伙的眼神恨不得吃了我,双手在我全身游走,满是口水的舌头恨不得融化我。想想我家里房子,再想想他的票子,我全忍了。
喝到半夜,这老东西醉的差不多了,非要拉我出去。我死活也不去,他掏出一叠钱来,目测大概有一两万,硬塞到我大腿中间说:“怕老子没钱啊?呶,这全是你的。”
不知道兰姨是不是闻着钱味儿进来的,自打老黄一掏出钱来,兰姨就来了。她站在旁边摇旗呐喊:“小静啊,黄老板和对你真好啊,真好!”嘴里说着,眼睛可盯着那叠钱动也不动。
我把钱塞到老黄手里说,:“很晚了,我要休息了。对不起,黄先生。”
第二天我被红红吵醒了,她几乎向所有的姐妹借钱。
一边苦苦哀求每一个人,一边重复着那一套说辞:“急用、急用啊!谢谢姐姐,谢谢姐姐。我一定尽快还给你。”
看我醒了,她溜到我床边说:“姐姐,你可得帮帮我啊。巩然答应放过克成了,我这就凑钱去把克成给接出来。你可得帮帮我啊!”
我一听“蔡克成”三个字,有一种条件反射的恶心,转了个身,背朝她说:“没钱。”
红红把手伸进我的被窝里,凉飕飕的,挠我痒痒,并一再祈求我帮帮她。起初我不想理她,后来实在经不住她一再央求,就拿了五百块给她。
红红拿了钱,高兴的连连鞠躬,转身朝其他人继续乞求。红红借钱的时候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声音到后来也略带哭腔。我终究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让红红甘愿为蔡克成这样做。
那天晚上,老黄又来了。
那或许是一个改变了我一生的夜晚。
这次不同于往日的是,兰姨格外的热情,并且频频劝酒。起初我不怎么喝,只是一杯杯向老黄敬酒。可是兰姨却对我非常殷勤,我实在拗不过她,只好和她对碰。喝了一会儿,我略有醉意,老黄突然问我:“昨天那钱给你了没?”
我说:“什么钱?我不全还给您了吗?”
老黄默不作声,只是转头看着兰姨。兰姨则一个劲儿地赔笑,然后用手拍拍老黄的大腿,继续和我碰酒。
后来,我就醉了。
迷迷糊糊地感觉兰姨拉着我在走,边走兰姨边安慰我说:“放心吧,黄先生对你很好的。”
这是我对那一晚唯一的记忆。
等我醒来后,我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环顾着陌生的四周,首先感受到的是恐惧,生怕有人在某个阴暗的角落继续窥探着我,尽管在过去的一段时间我已经被人一览无余了。
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我却不敢哭出声来。挣扎着躺起来,衣服凌乱地扔在床边的椅子上,我想就算死也要穿好衣服。那几件衣服,穿了好久好久,我无比懊恼,责怪我自己为什么会走这一步。我当初就应该预料到会有今天的,可是一切都晚了。懊恼过后又觉得自己很屈辱,紧咬着下唇不停地哭泣,我觉得只有一死才能摆脱这种屈辱。
我不住地揪自己的头发,扇自己耳光,可是一切都晚了。
拉开窗帘,我真想就那么一闭眼跳下去,结束这一切。但是我实在迈不出去那一步。我怕,我没有勇气去死,我是一个懦夫,懦弱到甚至不敢用死来给自己清白。除了家乡的爷爷、爸爸、妈妈,我更加心有不甘的是自己,我才二十多岁。
站在窗户边儿上犹豫了很久,真的想如二爷那般走了。但是再三反复之后,终究懦弱地无动于衷。当时我才知道,一个人决定放弃自己的生命,需要太大太大勇气和彻彻底底的绝望。
是的,我不但没有足够的勇气,而且还没有彻底的绝望。最后挽留下我生命的,是我离开家乡时目送我的那一个个充满关爱的眼神。
我应该还有属于我的东西。
第一个想到的是珠儿,打电话给她,关机。
我流着眼泪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那个号码,可是手机的回应如当时无助的我——一切只是茫然。
我越发觉得自己是咎由自取,从第一天踏进这个肮脏的圈子开始,我或许早已注定没有善终。
不知道老黄究竟如何玩弄了我,只觉得双腿间疼的厉害,默默地坐在床边一边发呆,一边哭泣。
直到服务员敲门提醒我要退房了,我才终于有勇气离开那里。
低头走在大街上,我不敢正视任何人的目光。我怕在周围看到嘲笑和讽刺,我只想快快地消失,消失在任何人的目光里。摸了摸,钥匙还在。
到了珠儿家,正好房子里空无一人。
我打开了淋浴器,来不及脱了衣服,就不停地冲刷自己。我感觉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是脏的,都沾满了某个陌生男人的指纹。
湿了的衣服紧紧地捂在身上,越发让我觉得窒息。眼泪随着浴水流淌在我的脸上,却丝毫冲洗不掉我的肮脏!
到后来,我干脆蹲在地上,任凭喷头的水在我身上不断流淌……
过了一会儿,电话响了,竟然是珠儿的。
接起电话我一个字都没说就“哇”一声哭了出来,电话那头,珠儿也被我吓到了,连忙问:“怎么了?你在哪里?”
我只是哭哭啼啼地说:“我在你家。”就挂了电话。
或许是电话浸水了,挂完电话手机就黑屏了。我当时想,如果珠儿也不管我。我就像个手机一样完了,等我去杀了老黄,就结束这一切。
还好,不一会儿,珠儿就回来了。
她打开门刚进来,我就抱着她哭。珠儿也不知道原委,只是轻轻地拍着我的肩膀不断地安慰。
等我哭够了,我从老黄喝醉那晚到现在,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珠儿。
珠儿听完也流着泪说:“知道了,姐姐不会让你吃亏的。你首先不能让自己怀孕知道吗?”
珠儿说完从自己的卧室拿了一颗小药丸给我,不知所措的我一听珠儿那么一说也很害怕,赶紧服了药。
整整一天我都在发呆和哭泣中度过,珠儿那里也没有去,一直静静地守在我身边。
她只是安静地抚摸着我的手背,时不时给我倒一杯开水,递一块儿纸巾。或许她知道,怎样的安慰,当时对我也是无济于事。
直到晚上,我在哭泣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我逐渐冷静了下来。恍惚的彷徨和无助的恐慌又使我不之所错。肯定不能再回去了,但是我该怎么办呢?
我告诉珠儿,我要去报警。
珠儿说,你别傻了,他们一口咬定你卖淫怎么办?大不了老黄交一点罚款,他会在乎那点钱吗?围役庄技。
我听了如五雷轰顶,脑袋嗡一下就大了,心头一热就朝墙撞了过去。珠儿赶紧拉住我,但是仍然撞破了鼻子。
我被珠儿抱在怀里,埋头大哭,鼻血流的她和我满身都是。那是我哭得最痛心的一次,懊恼、悔恨和无奈如混泥土般凝固了我的灵魂。我懊恼,懊恼自己为什么不多加提防,当初芳芳对我和少华就曾经使过类似的招数,但是为什么我却没有想到兰姨也会这么卑鄙?我悔恨,我悔恨自己为什么懦弱地选择了这份见不得人的职业,当初为什么不多寻找一些其他正规工作的可能?我无奈,无奈如果我没有这份工作带来的收入,我的家和我又会怎么样?我的爷爷、爸爸、妈妈会不会有那个大火炉带来的温暖?我的爷爷会不会减轻病痛的折磨?我的爸爸、妈妈会不会因为还不起别人的债而低人一等?我们家在那个二爷离去的除夕,会不会有肉馅儿的饺子?
洗去了满脸的血迹,却洗不掉我内心的伤痛。我几乎陷入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我不知道我要如何面对自己,如何面对未来,如何面对家人。我甚至没有勇气出门,去正视迎面走来的每一个人。我觉得,所有的人都在冷漠地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嘲讽和讥笑。我自己都觉得我活该,活该在当初毕业的时候选择了这样的急功近利,而今天的后果或许在我第一天走进这个圈子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今天的果,皆是昨天的因……
等我再次平静下来,珠儿才缓缓地说:“你想让他们得到惩罚几乎是不可能的,现在必须在保持这件事儿不让更多人知道的同时,尽可能地让你得到补偿。”
我眼神迟钝地盯着地板,冷笑着说:“补偿?能补偿吗?我只要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我要去找兰姨,珠儿起初拦着我。在我一再坚持下,珠儿见拦不住我,便说:“好吧,你可以去找她,如果我今天非要拦着你,以后你可能会埋怨我一辈子。但是我必须陪你去!”
我想了想,就答应了。
 
见到兰姨后,我便发疯般地扑了上去撕扯,姐妹们都好奇地围了过来。
珠儿劝退了围观的人,把我和兰姨拉进了一个包房。
兰姨听完我的质问后,一点都不惊慌,好像早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似地,只是淡淡地说:“你自己跟人出去过夜,关我什么事儿?”
我听了这话,气得浑身发抖,站在原地竟然没有一丝力气。珠儿上去抽了兰姨一个嘴巴子说:“放你妈的屁,少给老娘装蒜!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自己不清楚?你不给个交代,我饶不了你!”
或许是兰姨听珠儿的口音是本地人,也或许是兰姨被那个嘴巴子抽闷了,只见她楞了一下,就跑出去了。
一会儿,兰姨和陈总一起进来了,后面跟了十来个壮小伙儿,看长相应该都是闽南人。
一进门兰姨就指着我说:“陈总,这个贱货出去跟人过夜,让人给玩儿了。现在来场子找事儿了!”
陈总倒是很镇定,淡淡地抽了口烟,盯着我指着珠儿说:“臭婊子,你以为叫个娘们儿过来就很厉害是不是?信不信老子现在就玩儿了你们两个?”
他说完一挥手,十来个闽南小伙儿把我和珠儿一下子围在了中间。我当时很害怕,我害怕悲剧再一次重演,更加害怕连累了珠儿。
正当我手足无措的时候,珠儿上前拨了陈总一下说:“吆,你他妈的还真有本事啊,装爷们儿是不是?告诉你,我十分钟内不走出大门,我外面的哥们儿立马就能铲平你这里。信不信?”
陈总上下大量了一下珠儿,珠儿作势掏出了手机。
陈总抬手示意珠儿,说:“怎么回事?”然后又指了指我说:“她的事,阿兰都告诉我了。是她自己愿意跟客人出去过夜的啊。”
珠儿指着兰姨的鼻子对陈总说:“愿意你妈的x啊!是她捣的鬼!”
陈总转头看了看兰姨,兰姨赶紧拿出手机翻了个电话号码说:“13xxxxxxxxx,这是黄先生的电话,你们问他啊。”
陈总大概沉默了几十秒说:“这样吧,我下来调查一下给你们一个答复好吗?”
我以询问的眼神看着珠儿,珠儿说:“好,多长时间?”
陈总说:“三天!”
珠儿说:“那就三天!”
说完就拉着我往出走,兰姨又显得格外殷勤地对珠儿复述了一边黄总的电话号码,并以关切的语气对我说:“小静啊,你和黄先生没什么误会吧?有事你找他啊,你们之间的事儿我怎么清楚呢?”
出门我问珠儿:“你觉得三天过后他们会怎样?”
珠儿说:“还能怎样?就这样!”
我一听就急了,:“那怎么办啊?”珠儿说:“今天咱们这样只是权宜之计,真的对峙下去,我们什么都得不到。而且看情形没准儿会吃亏。所以那个老板说等几天,咱们就答应他们。”
珠儿叫我给老黄打了几次电话,但是一直无法接通。后来有一次终于打通了,老黄说:“怎么回事啊?不是和小兰说好的吗?两万块!钱她都收了哦,你出来卖也要讲诚信啊!”
老黄说完就挂了电话,我听完他的最后一句,气的嘴唇都在发抖。
我还在发愣,珠儿说:“一定是那个什么兰搞的鬼!”
这时候我忽然想起,出事的前一天晚上,当时兰姨也在,老黄喝醉了,掏出很多钱塞给我,要带我出去。我把钱退回去后就出了包房,兰姨却没走。估计当时兰姨拿走了那两万块吧。
我把自己的顾虑说给了珠儿听,珠儿说完斩钉截铁地说:“还怀疑什么啊?一定是那个臭女人!”
我拿起电话打给了兰姨,却被挂断了。
珠儿说:“你别傻了,她现在会接你电话啊?她一个臭女人,拍拍屁股说走就走。你上哪儿找去?”
悲愤如爆破的气球,冲击着一大股气流从内而发,我再一次失声大哭。难道我就这样被戏弄了吗?
珠儿这一次没有再劝慰我,任凭我发泄着心中的哀怨。等我情绪平复了,珠儿才说:“兰姨就别指望了,现在只有抓住ktv的老板和老黄两个人才可以。他们俩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我问:“那怎么办啊?”
自从出事后,我就是一个灵魂出窍的傀儡,没有一点儿主意,凡是都问珠儿。
珠儿说:“冲她们要钱啊?难道还有其他方式可以弥补啊?现在事情到这地步,除了要钱还能怎样?”
说完,她问我要了陈总的号码。
为了避免我情绪再次失控,珠儿走进卧室和陈总通话。
我隐隐约约听到了珠儿的争吵,过了好久,她才从卧室出来。
晚上,我和珠儿睡在一起。
她抱着我说:“一定要振作起来,不能让害你的人再看你的笑话。你越窝囊,他们越得意。当初吕军甩了我,刚开始我也和你现在一样,痛苦、失落,甚至想到了自杀。但是后来我想通了,命是爹妈给的。自己得好好活下去,你死了,除了给你的亲人带来悲痛以外,只有让伤害你的人更加猖狂。”
听珠儿提起了爹妈,我心里才稍稍有些动力。临别前,母亲依依不舍的抚摸和父亲远眺的星火还在我面前。我不能就这样倒下去!
之后的两天,珠儿只是吩咐我不停地给陈总和老黄打电话。我一次又一次地打给他们,刚开始他们还接听,后来直接嗯断电话,到最后他们直接关机了。
第四天,和陈总约定的时间到了。
珠儿又打电话给他,起初陈总的口气很强硬,后来珠儿说:“是的,我们是不敢报案。但是可以承认自己卖淫,然后揭发你组织卖淫。你想想,那样给你罚的款是多少?你轻易能摆平吗?再说了,我们只是要兰姨把本来就该我们得的四万块还给我们,又不要你姓陈的掏一个子儿。你自己想清楚!”
珠儿说完主动挂了电话。
我茫然地看着珠儿说:“怎么回事啊?怎么成四万了?”
珠儿瞪了我一眼说:“你想想,那个兰姨拿了老黄给你的两万块。这钱她自己私吞了,所以她是绝对不敢告诉任何人的。老黄到底出了多少钱,只有老黄和兰姨清楚,姓陈的不知道。兰姨是不怕我们,但是她怕姓陈的。那么我们就给姓陈的压力,威胁他,让他去对付兰姨。这个钱要让她吃进去容易,吐出来难!”
我怕听了珠儿的这番话,脊背一阵发凉,说不出什么滋味。这些天我都麻木了,只是觉得身边的阴谋、算计要比我想象的多的多。
接着,珠儿要我给老黄打电话,叮嘱我说:“我和老黄没接触过,只有你对付他。他不接电话你就发短信!你告诉他,你没拿钱,如果他不负责,你就去告他,去他公司和家里闹!”
让我干这种事,确实有点难为情,但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能怎么样?当初又有谁对我仁慈了?
同样的短信我一遍又一遍地发给老黄,我也记不清到底发了多少条!
那两天我就一直发短信给老黄,时不时打电话给他,虽然他总是不接听,但是我还是不停地骚扰他,威胁他。
终于,老黄打电话过来说:“要多少钱,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受这个称谓,但是我现在干的事儿就是为了给自己的贞操得到报酬。
最后,当我嘴里说出“两万”两个字的时候,我的心麻木了,我的血凝固了,我的骨头软了!
第二天,老黄给我打了两万块钱,并且发短信说:“拿了钱滚远点!以后再敢烦我,弄死你!”
接下来的一星期,珠儿一有空就打电话给陈总。
终于有一天,珠儿和陈总约了个地方见面,拿回来了四万块。当珠儿把钱捧在我手心时,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接受。其实这四万块已经不重要了,当我告诉老黄要两万时,我就已经把自己卖了!
可是,我还能怎样?
珠儿拿回钱的当天晚上,红红、阿萱、玲玲都打电话给我,听兰姨说我的事。她们都安慰我,问我到底怎么了?有没有事!
……估计是兰姨连本儿带利给了我四万,偷鸡不成蚀把米,她的心也痛吧,只好以这样的方式搞臭我来发泄她的不满。
当天晚上,珠儿出去和王志东过夜。
我抱着那摞钱,呆呆地坐着,时不时就会哭出声来。后来我冷笑着,一边流泪,一边数钱,一次又一次反复数钱,一边数一边哭,一边哭一边笑……
那段日子总是恍恍惚惚的,整日无所事事。恐慌和焦虑夹杂着自卑时不时就会涌上心头,白天经常一个人发呆,晚上几乎总是做噩梦。经常会梦到王志东的房子、满仓家的房子,同样都是从屋顶渗出血来……几乎每天都会梦见一个蒙着面的男人,扑在我身上,压得我喘不过气。
前一阵子,珠儿为我的事跑了好几天。钱到手后,她持续和王志东住在一起,这边的筒子楼大部分时间就我一个人。
前三个月,我几乎都是以泪洗面,每天眼睛都哭的红肿红肿,后来情绪慢慢有了一些平复,偶尔会跟珠儿出去玩一下。期间,跟珠儿赴过两次饭局,都和王志东、叶茂他们在一起,饭桌上叶茂很少开口说话。整个饭局感觉气氛很凝重,但不知道为什么王志东却还笑呵呵的。
不知道谁把话题扯到了诗词上,没想到叶茂对这些还是有些研究的。对婉约派、豪放派,以及各朝代的杰出代表以及作品都分析的头头是道,我内心不由对他刮目相看。之前,我总以为王志东一起的这些人也就打打牌,打打球什么的,十足一个暴发户。可叶茂的谈吐让我对这些人有了新的认识。
叶茂问我,最喜欢谁的诗词。
我说,李煜和李清照。
叶茂笑着说,你骨子里有一股柔弱的悲观啊。
我低下头,沉默,并不否认。
后来我谈到了李清照文风和她身世的关系,以及苏东坡被贬前后文辞的变化,没想到叶茂对这些也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叶茂夸我说,现在的年头,能有女孩子像你这样有思想、好读书的,很少了。
我心里也想,看来这人还真有点料。
饭局的第二天,王志东开车带我和珠儿去了郊外。
也分不清具体的方向,只是记得车子越走离市区越远,走了很久,终于到了一个类似小庄园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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