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改变了我一生的夜晚(1/2)
一边说着,一边还左右看着我们说:“我也不希望我哥出事啊,我真不知道会那样儿。我也不想我哥出事啊!”
晚上围着炉子和妈妈聊起了这事儿,妈妈只是坐在角落叹气。发了一会儿呆才说:“你说如果你要是个男娃,或者你那个哥哥还在,咱家可拿啥给娶媳妇儿啊?”
我劝慰妈妈别操心了。可她还是忧心忡忡的样子,总是说:“天下父母心一样,红仓妈确实可怜。”
我看她心情不太好,就起身回房睡了。
当天睡着了做梦,又梦见王志东的房子,房子里依然流淌着鲜血。小云和按摩师都在血水里蹒跚而行,艰难地寻找着自己的孩子。忽而又梦见红仓家新房子的屋顶忽然喷出好多鲜血,红仓和他母亲瞬间被浇的满身血红,红仓跪在房子里一个劲儿的磕头,他的母亲却任凭血水滴在她的脸上,嘴里还是一遍遍喊着:“满仓……满仓……你回来啊,娘给你娶媳妇儿!”
其实村子里类似的事儿很多,有些家里有一儿一女的,就找个亲家也有一儿一女的换亲。这样基本不要太多的花费。还能解决两家的大事儿。
村头旺丁三兄弟算是全村最穷的了,不但家徒四壁,而且连猪啊、鸡啊都喂不起。很早以前去过他家一次,厨房里根本没有灶台,就一口大铁锅支在几个石头上,每天捡垃些枯木树枝生火做饭。常年锅里也就两三片儿蔬菜,或者几根面条。旺丁三兄弟到四十岁左右的时候,都还没娶到媳妇儿。
那些年大家在打麦的场坝里晒太阳的时候,一些上了年纪的女人们总是开玩笑说:“旺丁家三兄弟看见女人眼睛就冒火哩,床上日起来估计劲儿老大哩!”或者说“瞧那三兄弟憋的那个求劲儿。估计把人日死哩。”
直到我上大学那一年,旺丁三兄弟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一个有些智障的女人回家,说是娶的媳妇儿。到底是和他们三兄弟里的谁结婚了,外人也不得而知。别人问起这茬儿。三兄弟也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至今三兄弟也没有分家,都和那个女人住在一起。时不时村里的人都会看到,一个走路歪歪扭扭的女人,总是对着天笑。一笑嘴角就会流出口水。而她身后总是跟着两个孩子,咦咦呀呀地冲她喊——妈!。这两个孩子,到底是旺丁家哪个男人的种,或许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年三十儿一大早,就贴好了对联和“福”字。放了一串儿鞭炮,立马有了过年的感觉。这才发现越是偏僻的小地方,年味儿才越浓。
看着鲜红的对联和福字贴在破旧的门板上,觉得格外刺眼。自从和二妞赶集回来。我越来越觉得家里的房子该修了。
正在琢磨着房子的事儿,妈妈拿了些家什拉着我就走,边走边说:“快过年了,看看二爷去。”
妈妈边走边说:“你先去把你宝娃叔喊来,咱两个女人家,不方便。往年都是他帮我。让他提一壶开水,给你二爷洗洗。”
我一路快步走找到宝娃叔,喊他去二爷家,说妈妈在等他。
宝娃叔极不情愿地出门了,我提醒宝娃叔带一壶热水。
宝娃叔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我家没开水!”
妈妈见宝娃叔空着手就来了,只好吩咐我回家提热水过来。
等我提了热水回来,妈妈已经在盆儿里盛好了凉水,把水加到适当的温度,妈妈对宝娃叔说:“宝娃,你帮娃她二爷洗个身子,我们女人家的不方便。”
宝娃头都不抬,说:“我来都不错了,还要给这老不死的洗澡呢?想的美!”
二爷今天倒是格外清醒,一听宝娃叔的抱怨,连忙说:“我自己洗,自己洗。不祸害人家,你每年给我收拾一下都好地很,好地很!我就等这一天呢!”
等二爷在隔壁洗好后,我和妈妈已经把二爷家打扫的差不多了。妈妈吩咐我去把盆子里的脏水倒了,她自己给二爷剪指甲。
宝娃早已经溜得没影儿了。
安顿好二爷,妈妈说:“等晚上我叫娃给你带些饺子和馍来,今儿个过年了!”
二爷安静地躺在床上,笑眯眯地朝我妈妈说:“你以后啊,会好的。你有大福气呢!”
晚上和妈妈在厨房包饺子,我问她:“你咋对二爷这么好呢?”
妈妈说:“你不知道,原来二爷家的光景好的很,咱家可困难啊。那时候二爷常接济咱,咱可不敢忘啊。”
下好了一锅饺子,妈妈盛了一碗,让我拿给二爷。
再次来到二爷家的时候,他还是安静地躺着。
不知道是不是干净了些,他看上去比平时精神了很多。
我说:“二爷,过年了。来,吃饺子。”
二爷这回倒不急着吃东西,只是慢慢说:“这些年啊,我难得精神一回。我可造大罪了,也够了。我就等今儿里,可以干干净净地!”
我说:“二爷,你看你,大过年的说啥呢?”
二爷说:“你不知道啊。这人啊,要有始有终。我年轻的时候,可能哩。这临了啊,也不能不干不净。”
二爷说着,慢慢夹起了饺子。
刚吃了几个,二爷说:“你快回家吧,吃团圆饭去。我是个没人管的,你可要回家过年啊。”
我想也是,让二爷慢慢一个人吃吧。
就给二爷说了几句吉祥话,转身往出走。临出门的时候,二爷再我身后喊:“你回去告诉你妈,我谢谢她了。谢谢她照看我,不过我可没办法还她的恩情了!”
我说:“哪里的话啊?二爷,你看你见外地!”
村里到处不时传来鞭炮声,条件还一点的家里都在看“春晚”。没电视的家里,也有三五个家人坐在一起,唱几句戏,喝几口酒。唯独我身后的那个老人,一个人守着一个家,守着一个年!
回到家,爸爸妈妈已经再等我吃饭了。
桌子上有六副碗筷,除了爷爷,爸爸、妈妈和我的以外,还有奶奶和那个我未曾谋面的哥哥的。按照当地的习俗,大年三十儿的团圆饭,也要加上逝去的亲人。意思是亲人虽然阴阳两隔,但是永远不分离。
爷爷还是躺在床上,爸爸妈妈和我倒是吃的不亦乐乎。在新年临近的时候,我默默地许愿:“要让父母老有所养!”
凌晨,在家门口放了几串儿鞭炮,图个喜庆。
大年初一,二爷走了。
农村的年初一,都有上香、上坟的习俗,或者就是在长辈那里讨一句吉祥话,否则就会一年不顺。
据说宝娃去二爷那里讨吉祥话的时候,却发现二爷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身体已经僵硬,冰冷。
二爷的身旁,有半瓶农药和几个没吃完的饺子。
等我们知道二爷走了的消息时,全村儿已经传遍了。有人说二爷自己觉得活着遭罪,早就预备好的农药,也有人说是宝娃三十儿夜里给二爷送年夜饭的时候故意带了一瓶农药。
当我和爸爸、妈妈赶到二爷家的时候。那里已经真的成了名副其实的空巢,人去楼空,物是人非。
宝娃怕办丧事儿太费钱费事,找了几个人,草草掏了个土坑就把二爷埋了。而且还请了阴阳先生去他家去霉气,并放话说,那老东西临死都祸害他不吉利,大年初一就让他埋死人。
我呆呆地站在那座大院子里,曾经在村上盛极一时的大户人家在昨夜东风里慢慢消沉、没落。
忽然想起了昨夜临出门时二爷的那句话:“你回去告诉你妈,我谢谢她了。谢谢她照看我,不过我可没办法还她的恩情了!”
当时二爷应该已经有了决定,才会对我说那样的话。或许他真的对子孙寒心了,早就选择了这样一个归宿,他只是在等待,等待着年三十儿这一天,妈妈帮他收拾一下。让他能走的干净,走的还有那么一丝尊严……
从二爷院子里出来,沿着小路上了梁,想一个人坐在路窑里静一静。记得上次手机在这个地方时有信号的。打开手机,果然有好几条短信。
基本都是拜年的短信。
巩然:“什么时候回来?新年快乐!”
兰姨:“没事儿早回来。”
珠儿:“家里都还好吧?代问你家人新年好。”
丽姐:“还没回来吗?过年好啊!”
平时熟悉的几个里,唯独没有红红的。这孩子,年龄太小,成天心里只有蔡克成,一点人情礼仪都没有。红菱和少华也没见有短信联系我,估计年关比较忙吧……
首先给兰姨回了个电话,先是客套了几句,她被我说的蛮高兴的,就说过几天回来。她果然满口答应。
挂了电话也不由得暗自感叹,什么时候连兰姨这种货色我都应付的进退自如了?
估摸着话费不多了,只好给其他人一一回了短信,告诉她们近期回来。
最后给珠儿打了个电话,听她声音还在床上呢。只听她迷迷糊糊地说,昨晚除夕玩儿了个通宵,很累。旁边貌似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大概是王志东的。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了,最后叮嘱她替我存点话费就挂了电话。
回家的路上,路过二爷的空宅,心里总有一种无名的恐惧。我不知道自己老无所依的时候会是什么一种情景,就在昨天这个时候还有一个活生生的老人,坐在那个角落,虽然老态龙钟,但是仍然有血有肉。
一夜之间,一个人,就这么没了……
因为二爷的关系,心情一直不太好。心里一直在想,是不是等我老了,没有钱的时候也会那样无依无靠?农村人心里那种没有保障的恐慌始终蔓延在他们心里,时刻都有一种危机感。
直到小花和二妞来我家拜年,和我聊了几句,心情才慢慢好起来。
小花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或许是因为二爷的悲剧让我有一种逃避的冲动,或许是因为二爷的悲剧让我增加赚钱的欲望。
当小花问起我的时候,我不假思索地说:“近期就回去。”
二妞说:“咋回这么早哩?等过了十五再说嘛。”
我说:“我得回去,那边在催了。”
其实我想远离这里,不再因为二爷而让我继续失落,不再因为红仓的母亲让我继续恐慌,不再让家里的窘迫让我继续愧疚。早回去一天就能多赚些钱,我的爷爷、爸爸、妈妈就能早一天住上新房子。
我问二妞:“过年的时候,班车停发咧吧?”
二妞说:“是啊。要等到二月二龙抬头,恢复市集了,班车才有啊。”
我肯定等不了那么久,就问二妞:“有没有其他办法?”
二妞毫不迟疑地说:“俺用三轮儿送你吧!”
那时我心里一热,当我每次遇到苦难需要帮助时,这个略显粗犷的女人总是第一个站出来,不遗余力地帮我。
我说:“咋能那么麻烦你哩?”
二妞说:“你看你,笑死人咧。和我你还客气啥啊?我也想进城一趟,捎些东西回来卖!你说啥时候走呢?”
“初三!”我说,“大年初三咱就走,行么?”
二妞说:“行么,有啥不行呢?”
她们临走时,我把自己的口红送给了小花,本来想把护手霜送给二妞的,可是二妞说那东西没用。
晚上我把初三准备走的事儿告诉了爸爸、妈妈。
妈妈一听眼圈马上就红了,一把拉着我的手说:“娃啊,你才回来,咋又要走呢?”
其实我也舍不得,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假如我没有卡上那点儿钱,假如我没有这身光鲜的衣服,其实我和村头儿敞坝里晒太阳的女人们没什么两样。
我必须得走,必须得去那个遥远的繁华里,追寻我和我家人的明天。
“我得回去上班了,公司一直催呢。”我只好这么安慰妈妈。
爸爸听了这话,一声不吭,只是吧嗒吧嗒地抽着烟斗。
大年初二,大雪。
早上醒来,心里很不是滋味。原来每逢假期结束要回学校的时候,我心里总是很难受。摸着土炕,看着墙壁的裂缝以及摇摇欲坠的房顶,虽然这个家很破旧,但是给我的温暖丝毫没有残缺。
想着想着,眼泪就下来了。
强忍着平复了情绪,正准备起床,妈妈已经进来了。
她手里拿着一个小花袄说:“娃,妈给你做了个棉袄。外面儿冷,你明天走的时候就穿上,可不敢把我的娃冻了!”
我看那个小小的红色花棉袄,怪可爱的,情不自禁地说:“太好看了,我这就穿上。你啥时候给我做的?咋才给我吗?”
妈妈笑嘻嘻地看着我说:“布早就裁好咧,棉花也有。就是一直没做么。你说明儿个走哩,昨晚儿我就给你赶出来了。来,妈给你穿上。”
原来妈妈一听我要走了,连夜给我做了一件儿小棉袄。
妈妈掀开我的被子,把小棉袄穿在我身上,当她一颗颗系上棉袄的螺旋扣时,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下来了。
我一把抱住她的脖子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说:“妈,我舍不得你。”
是的,这里的贫穷足以令人触目惊心,但是家的温暖和亲人的情感不会因为贫穷而廉价,也不会因为富有而高贵。
晚上,妈妈包了饺子。
从我刚提起要走的时候,爸爸就蹲在角落吧嗒吧嗒地抽着烟斗,一句话也不说。
刚吃完饺子,二妞开着三轮儿来了。
我问她:“你咋来了?吃了没?”
二妞说:“明儿你不是要走哩么?我今儿把三轮儿开过来,晚上和你睡,明儿我好早早送你啊!”
那天晚上,爸爸、妈妈和我就那么静静地坐在一起,什么话也没说。
爸爸只是一袋接一袋地抽着烟,妈妈把我的手捧在她的手心里,一遍遍地抚摸。
临睡前,二妞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对他男人说:“你把娃看好,别再感冒了。你狗日的,求事弄不成,娃都喂不好吗?”
说完“啪”地一下就挂了电话。
躺在床上,和二妞相互取暖,我对她说:“你对男人好一些啊,老对他骂骂咧咧地不好。人家一个大男人,还要脸面哩么。”
二妞说:“他要个求哩,还要脸面。种地不成,挣钱不成!狗日的,他再不把娃给我喂好,我要他弄怂哩!”
天还未亮,我们就醒了。离开家的早晨,格外的冷。幸好,昨天下了一天的大雪终于停了。
临别前,我又看了看爷爷,难得他醒着。我说:“爷,你好好养着。我要走咧!”
话未说完,我的眼泪就汹涌而出。爷爷还是神志不清,他盯了我好一会儿才说:“你就是你爸的娃啊?已经这么大了!你的书念完了吧?”
就像当年上学的时候,每次离开都朝爷爷挥手再见。当我向爷爷挥手再见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
二妞发动好了三轮儿等我,我坐上车,无可奈何地和父母告别,我甚至不敢抬头再看他们一眼。
眷恋如黎明的迷雾,浓的化不开……
妈妈把几个红薯揣在了我怀里,说:“娃,拿在手里暖着。这天可冻哩,饿了就和二妞吃红薯!”
我分明已经看见一滴滴泪水滴在了母亲的手背上,但是我还是不敢再抬头看他们一眼,我怕……我怕……
我怕再看他们一眼,我会不舍到心碎。我会猛地扑向他们,再也不愿意离开。
妈妈把红薯揣进我的怀里,但是手仍然停留在那里。她没有华丽的语言来表达不舍,她只想再摸摸我,哪怕就几秒钟……
爸爸仍然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站在我跟前吧嗒吧嗒地抽着烟斗。
三轮儿开了。
妈妈的手慢慢从我怀里抽了出去,我看见她的手指极力地伸展,挣扎着想最后再一次触摸我!
我怀里揣着红薯,以及妈妈的温暖,慢慢远去,慢慢离开我的家。
我终于有勇气抬起头来,盯着那个渐行渐远的家。
一个红点不停地闪烁,那是爸爸烟斗上的火苗。闪烁的红点急速前行,仿佛能听见爸爸快步奔跑的声音——结实的大脚一步步踏在积雪上,一步步朝我的方向追来。
爸爸今天一句话也没说,他只是想再多看我一眼,哪怕在我即将离去的瞬间……
那即将消失的红点,是父亲对我的守望!
一路上,二妞和我也是默不作声,只有颠簸的三轮儿在积雪里艰难地前行。我摸着怀里的红薯,仿佛又一次触摸到妈妈粗糙的双手。
车走到半路,竟然侧翻了。
我和二妞挣扎着从雪地里站起来,扶起了三轮儿。可是怀里的红薯却找不见了,我仿佛失去了妈妈的温暖。
恐惧、无奈、离别、屈辱,所有的所有都在那一刻爆发。泪流满面的我抓着二妞哭喊着:“咱为啥这么苦吗!为啥吗?”
我的怒吼淹没在了黎明的旷野里……
悲痛总是更加能给人力量,我和二妞交替地在黎明里呼喊,满身泥泞,时而哭泣,时而大笑。
临别的时候,我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系在二妞脖子里,说:“也没有啥好给你的,这个围巾你拿着,以后赶集能挡些风寒。”
二妞憨厚地笑着,说:“我不怕,我啥都不怕。我只希望挣些钱,以后能让我的娃去城里读书,然后当城里人,像你一样出息。”
我和二妞道别,她远去的身影笨拙地驾驶着三轮儿,我在心里默念:“一定要让你的孩子当城里人,一定让你的孩子出息。”
原来上学的时候坐火车,总是能避开春运,可是这次却未能幸免。进了火车站,我一直被人流推着走。在黄牛手里弄了张高价火车票,好歹是挤进了火车,所有的车厢没有一点缝隙,这才领略了我们原来真的是人口大国。现在想想,我们的奥运会吉祥物竟然有五个,其实是有一定道理的。
在痛苦中度过了车程,当我走出火车站的时候,顿时有一种解脱。
欣喜了没几分钟,就愁了。
坐上出租车才察觉钱丢了,幸好我把银行卡都贴身放着。只好给珠儿打电话,要她拿钱在楼下替我付账。
出租车穿梭在繁华的焦虑里,而彷徨的却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一踏上这里的马路,我就有一种争分夺秒的紧迫感,那种渗透在全身的危机使形色匆匆的每一个人无法不浮躁。
珠儿先给了我一个久违的拥抱,然后就笑话我说:“是不是回家过年过穷了啊?连车钱都没了?”我不好意思地说:“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偷了。”
没工夫和她闲扯,给家里和二妞各打了一个电话,报了平安。然后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
当我拿浴巾揉搓着潮湿的头发时,珠儿将一串儿钥匙递在我手里说:“呶,这是这里的新钥匙。你走没几天,就被偷了一次,我换了个锁。”
我问:“原来你也被偷了啊?还笑话我!哈哈”
珠儿自嘲着说:“这不听见你被偷了钱包,我心里一下就平衡了吗?”
我问:“没丢什么东西吧?”
珠儿说:“没有。原来没告诉过你,我还有一套房子。平时不回来的时候基本都住在那里,值钱的家当也放在那里。这所房子如果说一定有什么贵重的东西……”珠儿朝化妆镜那边歪了一下嘴角说,“就是和吕军的那张照片了!对了,王志东他们可不知道我这套房子啊,也不知道吕军的事儿哦。”
我有点惊讶,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珠儿原来还有一套房子,于是好奇地说:“什么时候带我去那里玩儿玩儿啊。放心吧,我才不和王志东他们一起多话呢,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清楚。”
珠儿拧了下我的鼻子说:“姐姐就喜欢你这股机灵劲儿。你走这些日子啊,叶茂和王志东可经常念叨你啊。”
我听了这话有点不好意思,说:“王志东念叨我干什么啊?”
珠儿说:“那个叶茂对你挺有意思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怎么样?他至少能让你少奋斗二十年!”珠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我一听,立即说:“你这是什么话啊?不许瞎说。”
珠儿见我如此坚定,也就不再提这茬儿了。晚上我躺在床上,心里琢磨:“如果少奋斗二十年,我就能给爷爷看病,给家里修房子了!我还会有现在恐慌吗?”
兰姨一见我,一脸的不高兴,好像她家年三十儿死了一户口本似的。她还没开腔,我就往她手里塞了两百块钱,说:“兰姨,您看,也没能给您拜个年。我这补上,您看行吗?”
这个老女人立刻笑得如熟透了的石榴,呲牙裂嘴,满口异味儿地说:“你不就是我的亲妹妹吗?还客气啥?”说归说,收钱的速度可一点儿都不慢。
时隔多年,我对兰姨这个女人一直觉得恶心,不过她最后的结局也是很意外的。真的是应了那句话,不作死就不会死。
阿萱和玲玲正抱在一起取暖。
见我回来了,阿萱跳起来就给了我一个吻,玲玲倒是不怎么太兴奋,依旧在床边儿坐着。
我问:“有这么冷吗?这不有空调吗?”
玲玲一边点头一边又把阿萱抱在怀里说:“冷啊,空调不顶用。”
阿萱问长问短地说了一堆,我支支吾吾应付着,眼睛打量着旁边的一个姑娘。
阿萱替我介绍说:“静姐,她是新来的,叫欣欣。”
我朝她点了个头,她倒是显得十分局促不安,立马给我递了支香烟。
我点了烟,抽了几口,这才发觉红红不在。
我问玲玲,:“红红呢?”
玲玲怀抱着阿萱,一直发抖,也不搭话。
阿萱说:“那丫的,在医院呢!”
打电话给红红,无人接听,打到第六遍,依旧无果。我终于放弃了,但是心里仍然十分不安,不知道那傻孩子为什么会去医院。
一会儿阿萱和玲玲纷纷出去走台,只留下那个新来的欣欣一直没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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