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thblood（2/2）

“拿出你血族的力量来！”阿穆兰塔骄傲地扬了一下头，她柔软的金棕色发丝服帖地贴服在脸侧，肤色白皙、唇色红嫣，且战意蓬勃，“用贵族的荣耀来较量一场！”

雷奥静静地看着她，就像是在看着什么没有生命力的死物一样。

维克特突然感到了一种不安和不适，并且越来越强烈。

他虽然被严密地封印了起来，但是被封印只是血统和血统的力量。他的感应力、判断力、活得足够久留下的经验和知识们，都还安全地待在应该在的地方，没有谁能够夺走它们。

——有着什么气息在悄无声息充斥着这个空间……压迫的、排斥的、锋锐的……森冷的、反胃的、作呕的……

是神圣系的力量。

维克特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管是雷奥上次在客厅里放火烧掉诺费勒们的尸体时，还是刚刚他像是玩儿打火机一样地点燃自己的剑时，燃烧在他手上的火焰都不是实质意义上的火焰。

——那是完全神圣属性的能量，纯粹到了极致，也就连存在的状态都变成了不可固定的虚无。

只要你有能力驾驭它，就能够让它以自己想要的任何形式出现。

只听说过圣迪塔斯家的契约元素分为：地、水、风、火四种形态，什么时候元素界量产神圣力量了？而且驭使者还是一个半血族，和他的血族老爸或者老妈滚床单生下这种怪物的另一个生物难道是外星来客吗？……维克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苍白了脸：他早该发现的！如果他早一点发现雷奥那该死的火焰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火”，阿穆她……

克制住了自己叫出“阿穆”名字的冲动，维克特用力地深呼吸了一下。

冷静，维克……他对自己说。

就在这几分钟不到的时间里，战斗的一方已经出现了无论怎样都无法逆转的绝对颓势。

与被封印保护着的维克特不同，阿穆兰塔在生理和心理上都无法抵抗神圣气息的侵袭。她手中的骑士长枪在几个照面之后被从中间整个挑断，一端被长剑上张牙舞爪的火焰当即吞噬掉，带着枪尖的那一端斜斜地插在地上，而距离它不足一英尺的地方铺展蜿蜒开来的就是它主人那一头漂亮的金棕色长发。

神圣的气息已经消逝殆尽，似乎它的主人每次召唤它的时间都很短暂。而由于它的净化作用，原本暗巷里浑浊*的气息已经一扫而空，空气清新干净得让人感动。

雷奥一脚踩住阿穆兰塔的后背，然后慢慢地俯身下去。

“女士，”他状似非常礼貌地说，“相信我，这双翅膀一点都不适合您。”

随着他的轻言慢语出现的是完全与之搭不上界限的粗暴动作——

雷奥一把抓住了阿穆兰塔的右侧蝠翼，“嘶啦”一声干脆利落地扯下了她半支翅膀。

“这样子，”行凶者在女性压抑的惨叫声中满意地说，“您就顺眼多了。”

——天啊！维克塔不可思议地想，他居然在用敬语，难道是在愉悦和心情大好吗？！……虽然他之前在撕碎对手的时候，也会有类似的情绪，但是受害人是陌生人或者是亲人的感觉太不一样了！

……他发誓，他从未听到阿穆这样子惨叫出声过。

“雷奥！”他在男人进行下一步的动作之前大喊道。

“等下才轮到你。”雷奥说，就像在说“等下再教训你”一样的口气，然后随意地扔开了手中的蝠翼。

巨大的翅膀在一接触到地面的时候就燃起了黑色的火焰，并且很快地变成了焦土一样的东西。

维克特努力不去看地面上那一小堆灰烬，他慢慢地说：“放了她，雷奥。”

雷奥充耳不闻，并且表露出了对撕下眼前这个高阶吸血鬼的另一只蝠翼的兴趣更大。

“雷奥！”维克特提高了音量，声音大得有些变调。

雷奥不耐烦地看着他，“别耽误我的工作，你是打算支付给我误工费吗？”

“‘误工费’不是用在这里的！”维克特从来都是一个很好的学习者，不管是从他自己的经历还是从他人的记忆中学习，“你听我说……”

雷奥打断了他的话，“我拥有解释权，我说它是用在这里的。”

“我拥有解咒权！”维克特愤怒地上前了两步，几乎跟他鼻尖对鼻尖地相对而立，“你还说过，”他一字一字地说，“让我提醒你不要杀掉下一个吸血鬼！”

雷奥面无愧色地看着他，很无辜地说：“我忘了。”

“我提醒你了！”维克特看了一眼状况悲惨的阿穆，接着很快地转移开自己的视线，以免泄露出过多的信息。

雷奥有点失望地耸了耸肩膀：“我可以再忘记一次吗？”

“绝无可能。”维克特坚决地回答道。

“那让我们来听听女士的意见。”雷奥很不情愿地说，接着把自己的脚从女伯爵的身上拿下来，用一种标准的绅士风度半弯下身子，“女士，您的整形手术还需要进行下去吗？”

维克特觉得自己已经被气得不知道生气是什么感觉了，他想：他是一个疯子！

雷奥弯身下去的动作非常地放松和随意，所以阿穆兰塔给了他一个单音节的回答。

“呸——”她狠狠地啐出了一口还带着血丝的唾液。

只是漫不经心地偏侧了一下头，就轻而易举地躲过了刚刚连袭击都算不上的挑衅行为。雷奥站起身来，很是遗憾地耸了一下肩膀：“我想，她刚刚是在说：是。”

“………………”维克特沉默地看着他，不知道怎样才能说服这个我行我素的暴力分子。也许直接打上一架，才会是最佳的解决方案。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雷奥轻松地说，“难道你听不懂玩笑话吗？”

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向低喘着努力想要抬起身子的阿穆兰塔彬彬有礼地伸出了右手，绅士地好像在一场盛装舞会上的恭敬邀舞：“女士？”

阿穆兰塔无视男人伸在自己面前的手——两分钟前，他还刚刚用最血腥的方式撕掉了自己的右翼。

女伯爵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一头浓密的金棕色长发混着泥泞打成了死结，湿哒哒地贴在脸上肩膀上还有地上。她咬着牙半撑起自己的身子，单侧的蝠翼微弱地扇动了一下然后收拢回体内，接着右肩上再次喷溅出了大片大片的黑红色的血液。

维克特下意识地看了雷奥一眼，男人的目光停留在血迹上的时间有着0.5秒的停顿。

“恭喜你，女士，”雷奥轻声地说，“你有一个拖延自己死亡的机会。”他把站在一旁的维克特用力地扯到自己面前，像是展示所有物一样地给半坐起身的阿穆兰塔看，用一种明显做出了很大让步的口气说：“解开他身上的封印，我会在下一次的时候再杀你。”

阿穆兰塔伸手去摸索自己的肋骨，它们在刚刚的战斗中被人砸成了几段更小的存在。她一边给断裂的肋骨正位，一边冷冷地问雷奥：“伯德呢？”

雷奥扳过维克特的肩膀，用探寻和沉默的目光询问着对方的意思。

维克特直直地看着雷奥的眼睛，坦荡得像是自己是个毫不知情的局外人一样：“你看我做什么？……伯德？bird？……她大概是在问那只鸟吧。”

雷奥放开他，语气不是那么诚恳地对阿穆兰塔说：“我很抱歉。”

阿穆兰塔摇晃了一下身子，攥紧了撑在身后的手指就要站起身来……维克特从她眼睛里看到了一片弥漫起的血红色：他毫不怀疑她的下一个动作就是拎枪再战。

而想都不用想，雷奥会非常欢迎她这个举动的。

“等等！”维克特飞快地挡在了雷奥和阿穆兰塔之间，“他是说他没能杀得了它！”

雷奥大为赞同地点了点头，对自己今天的战绩很不满意：“我只来得及留下了它的半只翅膀——说到这个，也许你们能抱在一起凑成一对翅膀互相照应着飞回家去。”

“如果这也是一个笑话的话，”维克特转身看着他，“那也实在太恶劣而且拙劣了……我从来不知道，你在遇到女士的时候会有这么多的话。”

“现在你知道了。”雷奥说，仍然是一脸平静的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