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1/2）

第124章

1

“呵，你在说笑话吗？你在警察局不跟我们警察说，要跟一个心理医生说？”

“我只跟他一个人说，否则我就拒绝回答你们的所有问题。”张欣然忽然变得十分强硬。

“你……”张欣然来这一下，郭蓉蓉也没招儿了。毕竟人家现在连嫌疑人都算不上，她也不能强行审问。

她看了看柳菲，希望她能帮忙。这家伙总跟死人打交道，对活人还是很有威慑力的。没想到关键时刻，柳菲居然跟个木头似的站在那儿一言不发，装起了断臂维纳斯。

郭蓉蓉只好去请示杜志勋。

半小时后。

丁潜开车赶到了刑事调查局，这个突发事件也让他措手不及。

谈话被安排在一间普通的办公室，只有他和张欣然两个人。

张欣然伏在桌子上，眼神木然，双手在桌上不安地搓着。

丁潜拉了把椅子，来到她面前坐下，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

“他们都跟你说了吧？”张欣然先开口了。

“嗯。没想到咱俩才两天没见，就发生了这种事情，对拉玛依的死我感到很遗憾。我也见过那个女孩儿，挺不错的一个姑娘，可惜了……”

之后又是沉默。

“你也怀疑我吗？”张欣然忽然问。

丁潜沉吟了一下：“那要看从哪方面说，你不是也有秘密没对警方说吗？”

“……”

“把我找来，你想对我说什么？”

“我又梦游了，就在昨天晚上。”

“什么时间？”

“就是拉玛依离开我办公室之后，我吃了几片安定药，想趴在办公桌上睡一觉……当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校园北区的小树林里。当时已经是早上了……之后，我才知道昨天晚上有人被杀了。当时我还去看了一眼，死者打扮得跟吕艳枚几乎一样，我根本没认出来她是拉玛依，是后来郭警官他们告诉我的。我自己也感觉这件事太蹊跷了，我是说，我是眼睁睁地看着拉玛依走出我办公室的，怎么一转眼她就被人杀害了呢？”

张欣然说的话逻辑有点儿混乱，看得出她此刻的情绪很不稳定，但似乎又话里有话。

丁潜坐直了身子，问道：“你梦游的事情跟警察说了吗？”

“没有。但我感觉……也许我该为拉玛依的死负责……”

“你什么意思？”

“也许……是我在梦游的时候杀了她。”

这个回答可是够出奇，够震撼的！

丁潜不露声色地看了她一会儿，说：“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呢，难道你梦到了什么？”

“我梦到了吕艳枚，还梦到我女儿死了。”

“可是……”

“丁医生，你知道我昨天为什么没有回家吗？”张欣然很突兀地问道，“我不敢回家。我怕见到我女儿。”

“出什么事儿了？”

“我的强迫症又开始了。”

“这一次比之前更强烈，而且是伴随着梦游一起来的。我现在甚至在任何地方都可能看见吕艳枚，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她究竟是我的幻觉，还是鬼魂……这些其实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还是强迫症……你还记得魔鬼契约吧？”

“你现在还在用它？”

“我已经用不了了，因为我已经违反了约定。”

丁潜似乎有点儿明白了：“你是用自己的女儿做赌约的，一旦违反契约，你女儿邓佳佳……”

张欣然懊恼地叹口气：“我早该听你的，现在我终于把自己困在里面了。我明明知道它是假的，可是我一旦接受了它，就无时无刻不在担心我女儿出什么意外……”

“那么，这跟你学生的死有什么关系？”

“是吕艳枚在我脑子里告诉我的……”张欣然带着自嘲的口吻很沮丧地说，“假如我能让其他人替我女儿去死，那她就可以渡过这一劫。”

“明白了。所以昨天晚上拉玛依给你送晚餐时，你们发生了争吵，你在那个时候想过要杀她，是吗？”

“我不知道，我当时心里慌乱得很，就把她赶出去了。然后我吃了药，希望能控制我自己，之后我就睡着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在梦游中做了什么……我……我……”

看到张欣然如此脆弱无助，丁潜抓住她的手，有力地按了一下。

“这件事我明白了，你不用太担心……”

“啊，明白什么了？不是中了美人计吧？”办公室的门打开了一条缝，郭蓉蓉像只大狸猫一样钻进来，她趴在门外听半天了。

她别有用心地走到丁潜身后，用一对大眼睛审视着张欣然。

“大叔，你可要站稳脚跟，保持中立啊。”

丁潜就感觉腋窝后面最软的那块肉被两根小手指头狠狠拧了一下，他一脸平静地忍住了，就是一脑门子的青筋全绷了起来。

“梦游杀人，这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呢。你听说过吗，大叔？”郭蓉蓉亲切地问。

“我倒是听说过梦游打人的，还能把人打成重伤呢，确实有这种案例，唔……”同一个部位又被拧了一下。

郭蓉蓉对张欣然说：“张老师，我们的法医现在正在做近一步鉴定，很快就能出来结果。我虽然听不明白你们刚才谈的魔鬼契约是什么，但杀没杀人，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你是大学老师，iq肯定比我们都高，但也不要用‘梦游杀人’这种弱智的借口搪塞我们吧？”

张欣然有口难辩，黯然无语。

“唉！”丁潜见不说话不行了，对郭蓉蓉说，“张欣然是我的患者，她确实有梦游症，这一点我可以证明，怀疑毕竟不能当作证据。我听说拉玛依是被人一刀刺穿胸口毙命的，而且是直末刀柄，这个力道连你都未必能做到吧，张欣然就更不可能了。”

“也许动手的不是她，是她的同伙呢。要不然怎么偏巧她加班的时候自己的学生死了。”

两人正说着，钟开新忽然推门而入：“你们都别在这里争论了，组长叫你们赶紧去法医室，柳医生有重大发现。”

“发现什么了？”郭蓉蓉问。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跟当年吕艳枚被杀有关。”

2

法医室。气氛凝重。

丁潜和郭蓉蓉赶到时，特案组的其他人都到齐了，连副局长宋玉林都到了。还有几个外调的专案组警员，东洲碎尸案已经破了，他们暂时还没走，帮忙整理材料。

杜志勋看大家基本都到齐了，就对柳菲说：“你开始吧。”

柳菲戴上乳胶手套，走到试验台，拿过一个装着东西的物证袋。

众人一眼就看出物证袋里的东西是一把双刃匕首，刀刃上结满了血渍。

“这把匕首就是杀死拉玛依的凶器。”柳菲说，“我已经结束了尸检。拉玛依身上只有一处致命伤，就是这把匕首造成的。我要说的就是它……”

匕首并不出奇，木柄双刃，样式普通，随便在大街上任何一家五金店和大超市都能买到类似的刀。

“我在检查匕首的时候，有了很多意想不到的发现。这把匕首的刀刃上已经沾满了血，我在这些血渍中检查发现，除了被害人拉玛依之外，还有陈旧性血渍。也就是说，这把刀之前就沾上过血，凶手是用这样的刀刺杀的被害人。”

听了柳菲的解释，不知内情的人反应都有些不以为然。柳菲固然是有了新发现，但也不至于这么兴师动众。

柳菲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继续说：“我在发现刀身上有陈旧血迹的同时，还注意到刀刃和木柄尾端钢箍上的颜色已经明显发乌了。这是纯钢的刀，年久未用表面就会发生氧化，出现褪色现象。这两个发现放在一起让我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我提取匕首上的陈旧血迹做了dna分析，结果发现，与吕艳枚的血迹样本完全符合。换句话说，这把刀上的血就是吕艳枚的血。”

柳菲说到这里，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确定匕首上是吕艳枚的血，我又对匕首做了紫外线灯照射……”柳菲说着又从试验台上拿过一张照片放在桌上，“紫外线可以让血发生氧化反应，新鲜的血液活性元素多，会显得比较亮，陈旧性血液则很暗淡，这样就可以分离出两种血。你们看到的那些亮光十分微弱的瘢痕就是陈旧血，这些血迹也是大面积粘在刀刃上的，其中一部分相当靠近刀柄的位置，说明刀刺得很深。”

“照你这么说，难道二十年前，吕艳枚就是被这把刀刺死的？”郭蓉蓉脱口而出。

“可能是这样的。”

宋玉林疑惑地看向杜志勋：“你不是跟我说，凶手是用割开四肢放血的方式杀死吕艳枚的吗？”

杜志勋承认：“这是聂洪生亲口交代的。吕艳枚被碎尸成上千块，通过尸检很难断定她的死因，聂洪生的说法我们觉得倒是比较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