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第267章 来者是客（2/2）

不提吴逸繁被打一事还好，一说起这个，吴氏愈加咬牙切齿，再加今日之事皆因那赵令人所起，吴氏突然间对这对素未谋面的夫妇恨意大起。

“路安侯！”

郭梁早在去年已和其首领杨安取得了联络，去年冬时，归义军缺粮，陈初曾通过水路秘密支援过一批粮草。

随着淮北之虎路安侯婚期的临近，城内操着外地口音的陌生人越来越多。

陈初试着挥了一下，刀刃划破空气，发出‘嗡’一声轻吟，不由赞道：“好刀！”

猫儿微窘，紧接却一喜，“太奶奶是说，用了这新式纺车，一人作的工可抵三人么？”

猫儿有些失望，但她不是跋扈性子，再者，官人轻易不这般小心，想来是在书房面见什么重要人物，便道：“待他忙完，你与他说一声我来找过他便好。”

书房内，郭梁作陪，陈初和已叛齐的原山东路归义军将领徐汝贤分主宾而坐。

“大娘子”宝喜一脸为难的低声道：“东家吩咐的是，任何人不得靠近书房.东家没说不许大娘子靠近，但东家交待的是‘任何人’.”

轿夫们自然不敢反抗。

“陈铁戟，既相问，山上倒有桩为难事”

一直想向他禀告大娘子来过一回的宝喜，始终没找着机会。

孙昌浩可是清楚的很，蔡州城南工业区，有焦炭坊、冶铁所，都是佣工数百人的大作坊，其中涉及的税务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耳听孙昌浩呵斥，西门恭也不怕，只道：“那便奇怪了，既无不满，大人为何不允我们谈论此事？要知晓，此次路安侯大婚，宫中也会派人前来恭贺，届时如何接待、如何安置，都是大事啊！若出现失礼、纰漏，丢的是咱蔡州全府的脸面！如此说来，这也算公事吧？既是公事，为何讨论不得？”

“可以这般讲”

“算了呀”

孙昌浩看着下方两人一唱一和，藏在袍袖手攥成了拳头。

太奶奶猜的很对，猫儿开心，正是因为自己的娘家人‘改良纺车’，做出了一些小成绩。

“谢陈铁戟！早闻铁戟急公好义，如今眼见为实，果然名不虚传啊！”

刀身遍布百炼钢特有繁复纹，吞口处刻有‘锟铻’二字。

西门恭强词夺理，徐榜连忙配合，“西门局务，所言极是！”

说到此处，猫儿笑容黯淡下来，“前几日，官人杀了那批重罪贼人后，短短几日，便有二三十位女子寻了短见。她们没了爹娘、没了家，又遭此大难，需给她们找个合适营生，她们才活的下去呀”

缝衣煮饭猫儿熟悉，但纺织一道，却是小白。

府衙大堂，孙昌浩坐在公案后，头顶那块匾额，上书‘公明廉威’四个大字。

孙昌浩没敢直接进屋，先向院内的婆子打听了一番才知晓，昨日，吴氏去城外游玩，路过城东的令人娘娘庙，见此处香火极盛。

百步外，惜秋轩书房。

今日，族人终于做成些事，猫儿迫不及待要与陈初分享，便是潜意识里想证明给官人看我家人不是累赘.

只不过，当猫儿走到三进院内时，距离陈初的书房尚有百余步，便被宝喜拦了下来。

这种情况很罕见，猫儿有些难以置信的问了一句，“便是我，也不能过去么？”

徐汝贤一揖到底.

午后，徐汝贤在陈府吃了午饭，被军统的人送去了城外庄子歇息。

陈初笑着接了，展开刀身外裹着的麻布，顿觉一股森凉之意扑面而来。

差人打听了一番，才知晓，此处小庙供奉的竟是城中的路安侯夫人。

太奶奶反手拍了拍猫儿手背，以示宽慰。

此时徐汝贤才笑着解释道：“得知陈铁戟本月大婚，山中清贫无所赠，恰好我家哥哥前几年偶得这把锟铻刀，便以此为礼，陈铁戟莫嫌弃.”

最终由老成持重的蔡源道：“怎可因私废公！府衙还是需要人当值的。不过，路安侯大婚当日，想来会引来不少百姓看热闹，再加宾客众多，倒需多留意.苟孔目，届时需多加人手在洒金巷维持秩序，万万不可因喜生悲，出现拥挤踩踏等事故.”

坐在纺车前的太奶奶宠溺一笑，熟练操作几下，演示给猫儿看。

若不是身后有白露等人跟着，大概要欢欣的蹦跳一下。

萧瑟天气中，蔡州城却并不显萧条。

归义军倒也知恩图报，很是配合。

中途，却又不自觉的收回了大部分力道，但‘啪’一声脆响还是让众人扭头看了过来。

山东路归义军叛齐后，一直驻在百里沂山内。

“孙大人，你有事么？”徐榜迷茫的眨眨眼，明知故问。

谈话已进行一段时间，气氛融洽。

这知府任，少说还有两年多，孙昌浩善隐忍，却不是一个甘愿放弃权势之人，不然，当初也不会为了攀附权贵而做了吴氏的接盘侠。

下方，一众官员吵吵嚷嚷如同菜场。

徐榜尚未回话，西门恭却先跳了出来，“大人这话就不对了！淮北之乱历时数月，终在路安侯和大伙齐心协力下得以平定。如今既无流民灾荒、又无乱军犯境，还不允大伙松泛些聊聊这喜事？莫非莫非大人不满这门婚事？”

老好人也装不下去了，孙昌浩只是说在公堂谈私事不合适，何时说过不满这门婚事了？

眼下便是朝堂诸位重臣也纷纷遣家中子侄送来贺礼，听说就连皇上也会有所表示。

我堂堂颍川吴家女、知府夫人，你们一帮贱役也敢驳我？

吴氏大怒之下，当场命娘家带来的随行家丁，将这几名轿夫打了一顿。

有人大着胆子请孙夫人慎言，还道，水患后蔡州无疫，全因赵令人替全府百姓担了，为此赵令人大病一场，差点丢了性命

这名轿夫已经相当克制，也就是忌惮她知府夫人的身份，若是旁人敢咒令人‘遭天谴’，哥几个当场得把人打一顿。

“狗屁的路安侯，狗屁的赵令人！一对村夫村妇罢了！”

十月十五。

不过陈初却歇不得，刚送走山东路归义军的人，郭梁又低声道：“大人，河北路王彦部下焦文通也带着贺礼到了，暂时安置在招待所，大人今日见他么？”

后宅，‘啪嚓~咔嚓’的脆响接二连三。

猫儿起身便往外走，太奶奶见她火急火燎的模样，不由失笑，随后却猜到了猫儿的心思，不由一叹，自言自语道：“都怨咱家人都没甚大本事，给乖孙撑不了台面.”

刚刚调任蔡州的徐榜急于表现，但他这个离谱建议便是蔡源和陈景彦听了也连连摇头。

府外长街，秋雨迷离。

“诸位，诸位”

孙昌浩深呼吸两次，努力压下烦躁情绪，道：“诸位，此处乃府衙大堂，非是路安侯家中的厅，你们把一人私事拿到公堂上来议论，合适么？”

吹啊吹，一遍又一遍，偏偏不和孙昌浩有任何眼神交流。

陈初稍微一想，道：“来者是客，怎能把人晾在哪儿，走吧，去见见.”

片刻后，陈初轻装简行，只带了数人，披着蓑衣出府而去。

这些人，三教九流，形形色色。

但想要在蔡州掌权，需先有自己的班底才成.可眼下局面，全府上下以路安侯马首是瞻，如要破局，须借外力.

看着气疯了似的枕边人，孙昌浩忽然心生一计。

“夫人以为呢不然上月繁儿被打，陈德廉都无法帮他伸冤，正因那殴打繁儿之人是路安侯的走狗！”

猫儿继续道：“当初从贼人手里救下的女子足有六七百人，我那香妆作坊用不了这般多的人，便是在蔡州再开起蕙质兰心分铺，也用不了几人。还需开间专门给女子作工的坊子才成，这纺车若成，便再合适不过了”

“陈铁戟”

“嗯嗯。”

陈初不做多想，便道：“好说，只管将人送来”

“好吧。八月，我山上兄弟为配合陈铁戟，袭了泰宁军老巢，泰宁军回返后，对我义军穷追不舍，历经大小七八仗冬日山里寒冷少食，受了伤的兄弟最是难熬，若铁戟方便的话，能不能容我受伤的弟兄来蔡州城养伤”

见此，孙昌浩赶忙惶恐道：“夫人，慎言！小心被他们听了去.”

这句话像是一根导火索，烧掉了吴氏最后一丝理智。

只听她陡然提高了音量，“没卵子的怂货！你怕他们，我们吴家可不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