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第268章 睚眦必报（1/2）

第268章 睚眦必报

十月十六。

官舍四季园。

一大早，吴家此次带来蔡州的家丁、侍卫共计十六人聚在前院厅子里。

“三哥，主家恁早喊咱过来作甚啊？”开口这人，似乎刚刚睡醒，说话时不住打着呵欠。

被唤作‘三哥’的吴三摇了摇头，严肃道：“问恁些作甚？主家唤咱们过来自然是有事！”

吴三是颍川吴家的家生子，爹爹在吴家二房做管家，娘亲做过吴氏的奶妈，他自己身为内宅侍卫头领，可以说是吴家下人中最根正苗红的，深得主家信任。

俄顷。

孙昌浩夫妇联袂出现在前厅，跟在两人身后的家仆搬来十六套灰黑皂衣。

“往后，你们出门便把这些穿戴上。”孙昌浩淡淡吩咐一句。

吴三等人闻言却纹丝不动，直到吴氏点点头，众人才排队上前各领了一套衣裳换上。

“你懂个屁~”

茹儿哈哈一笑，道：“三娘子，想要给路安侯和陈姨娘的孩子添物件，送甚不行呀？非难为自己学人绣鞋子.”

仰头仔细打量着这张俊秀面孔，伸手似乎想抚摸一下，可手抬至半空，却陡然加速。

好似心中淤积的郁郁之情，在这一瞬间都爆发了出来。

“.，姑母，我.我和阿瑜之间有些许误会，我会劝她向您认错。姑母往后，不可再辱她.”

蔡婳不服气的又捡起了半成品的虎头鞋，拈起针后，左看右看无从下手，终于慨然一叹，转头看向了茹儿，“你帮我做一双！”

只是拐进街口不久，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家丁们忍不住了。

但在实际情况中，这点人手根本不够用，照惯例，各位大人可以私下额外招募一些人，为自己服务。

不是说出门帮公子寻仇的么？怎如无头苍蝇一般在城中乱转啊。

“公子，咱找的人到底在哪儿啊？”吴三上前，低声问了一句。

几名婆子配合默契，快而不乱，一看便是轻车熟路。

茹儿也有些好奇街面上的情况，站在院内仰头眼巴巴望向蔡婳。

吴家这帮家丁、侍卫是专门挑选出来的精壮之人，一个个人高马大，穿了这身皂衣后，倒也有模有样。

茹儿见蔡婳忽然惊异的往远处看了过去，就连手中的罐头也放了下去，不由好奇心大作，可蔡婳却忘了回答她。

“可三娘子不会做这些女儿家活计呀。”茹儿好心提醒。

毕竟穿上了公服，对普通百姓便有了威慑。

盏茶工夫，柴房内的呜咽和挣扎统统消停下来

世家大族，谁家每年不死上几个丫鬟小厮。

随即，又有两名婆子上前，一人捉了她不住弹腾的腿，将人抱去了柴房。

吴逸繁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好奇之余，蔡婳起身去看热闹，还不忘把吃了一半的桃子罐头捧在手中。

若照实说事到临头害怕了，定然又被姑母一顿臭骂。

足足过了半刻钟，吴氏发泄完毕，推着吴逸繁坐回床边，见后者双脚因在冰冷地板上久站而冻红，不由心疼的蹲下身子，将他的脚抱进怀里暖热。

想不到，老天有眼，竟又在此时遇上了！

“吴三！就是他们！给我打！”

吴逸繁指着三人，一声爆喝。

说罢，吴氏不禁又开始疼惜起来.吴逸繁的身世自然瞒不住自家人，当年将他交于二哥抚养后，二嫂虽吃穿从不亏待他，但毕竟不是亲生的，二嫂对他和对自己儿子明显有差别。

这是地方官员的隐性福利，也是潜规则。

“路安侯知晓了，定不饶他们！”

到了前院，唤人搬了梯子靠墙竖了，手脚并用攀上墙头，翘着二郎腿坐了下来。

人家倒没撒谎，谁还能记得一个多月前只发生了两句口角的人啊，又不是甚深仇大恨。

苟胜是公人，不好办，但这三人穿着打扮一看便是普通百姓，我打不了吏，还打不了民么！

想到这些，颇觉亏欠的吴氏口吻温柔了下来，“繁儿，放心，我与你大伯给你撑腰！不用怕他们！你吃了亏，必须讨回来！”

“嗯！”

显得极为畏惧。

俊秀五官也遮不住狰狞之色。

且人多那一方，下手颇重，领头那人一刀鞘敲在稍晚抵达现场的一名衙役胳膊上。

所以孙知府这么做，并不算不合规矩。

不过，当吴逸繁带人找过去时，苟胜正和西门喜等三班衙役聚在值房中喝茶谈天。

吴逸繁闻言一喜，随后脸色却又垮了下来，低声道：“姑母，他们也是公人，捉了他们，要惹蔡州府衙不悦吧？”

由此，养成了吴逸繁深藏在骨子里的怯懦性子。

幸好此处没人，如此逾距举止若被人看了去，说不得猜测他们之间有甚不伦

“繁儿，知晓姑母为何打你么？”吴氏抚着吴逸繁的脚背，轻声道。

孙昌浩心下满意，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对吴氏道：“夫人，我这便去上值了，咱家下人虽做了帮差，也需奉公守法，不可寻事、不可仗势欺人啊！”

“我？可茹儿替三娘子做了，便显不出三娘子的心思了呀？”

“我侄儿不该吃醉后被那贱婢乱了心性，才惹了姑母生气。”吴逸繁耷着肩膀，小声认错。

这三名百姓祸从天降，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见对方穿着皂衣，只能蜷着身子护住头脸，不住求饶道：“差爷，差爷，小人犯了何事？差爷，认错人了.”

幼时，在颍川老家，娘亲很少关心他，便是堂兄弟们也对他爱答不理。

书院街蔡婳宅子。

琴儿似乎猜到了自己的命运，边呜呜哭泣，边大力挣扎。

蔡婳这才察觉出不对劲，同为公人，都在一个锅里吃饭，怎也不至于在街头互殴吧。

这懵懂眼神，不由引的吴氏心中大痛，抱着吴逸繁呜呜哭了起来。

开门响动，已惊醒了琴儿，见主母一脸怒容，深知她性子的琴儿不由方寸大乱，急切想要下床见礼，却慌乱间寻不见肚兜，只得抱着被子捂在胸口，跪在床上瑟瑟发抖。

主仆二人正说话间，却听外头一阵喧闹，再细听，便听见了‘官差打人了’这句。

在吴氏的再三鼓励下，吴逸繁终于鼓起了勇气。

当时，因陈瑾瑜夸赞陈初‘青云少年子’，吴逸繁吃味骂了他一句‘吮痈舐痔、欺世盗名’，被身前几名百姓听见了，回头骂了他几句。

见‘侄儿’如此没出息，吴氏胸脯一阵起伏，却又看见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终是心疼大过了生气，不由叹道：“繁儿，姑母知晓你在老家时受过很多委屈，如今来了蔡州，姑母绝不许再有人欺辱繁儿。前院，我已为你备好了人，待会你带他们去捉了当初殴打你的人，带回来姑母为你出气！”

辰时二刻。

吴逸繁依旧低着头光脚站在原地，虽没有亲眼所见，但传到耳中的动静，却一清二楚。

深秋时分，额头上的汗水迅速渗了出来。

蔡婳没留意茹儿的奇怪眼神，继续解释道：“他家甚都不缺，我送再贵重的诞礼都不显眼。亲手做双鞋子，还能显出些心思.”

见对方人多，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泄了

如今带着人在城内瞎几把晃荡，只是因他不敢回官舍面对姑母。

吴逸繁带着十几名衙役装扮的家丁侍卫，漫无目的的游逛在街面上。

平日灵动的手指，此刻却笨的像五根棒槌。

人嘛，天生同情弱者，听说百姓被打，自然倾向于‘官差作恶’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