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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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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素最听话乖顺的小尼姑,这次却奋力挣脱了师姐,泪眼蒙眬地盯着左大人。“把师傅的头还给我。”小尼姑又重复了一遍。

江湖人都知道,左大人的话,从不喜欢说第二遍,他也不喜欢听别人把话说第二遍。

于是左大人笑了:“你要什么?用你的剑来告诉我。”

小尼姑战战兢兢地去拔她的剑,她该是害怕极了。她的手在颤抖,她的脸色惨白,她的泪痕犹在。然而她还是颤抖着去拔她的剑。

当啷!

手一软,剑掉在了地上。

她又弯腰,认真地去捡。

有人笑了,有人哭了。

然而她都不在意,她还是颤抖着拾起了她的剑。

她拾起了她的剑,整个人忽然静了下来,手不再颤抖。

所有人都感知到了一种至纯至净的剑意。

南宫和停下了步子,因为他知道,这个小尼姑有出战的资格。

左大人也挑了挑眉,明雪知道,这表明他开始认真了。

小尼姑拾起她的剑。她的剑、她的人,如一泓秋水,潋滟波光。

名剑秋水!

这柄剑,因为干净,而格外地锋利。

师傅的苦口婆心似乎仍在耳边:“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孩子,只可惜你这个性子啊……”

一声叹息,犹彻在心,也永彻在心。因为说这话的人已经尸首分离。一如她和师傅,分离。

她双手握剑,正面对着左大人。

她说:“把师傅的头还给我。”

同样的话,她对左大人说了三遍。

日临金顶,光照峨眉。

人们第一次发现,峨眉派的剑诀,如此干净而纯粹。

小尼姑出剑前击,一去不回,没有上下左右,没有偏转绕退,没有任何花哨,也没有任何浪费。这一剑如此简单,却如此难以捉摸。

“真是天才一般的剑客。”左大人赞叹般地开口,“如果再给你十年时间,或许你能与我平等一战。”

对于自负到几乎目空一切的左大人来说,这是何等高的评价!

左大人笑了笑:“但我不会给你时间。”

明月剑出,不左不右,不上不下,一切都是刚刚好。

剑尖相抵,一触即分。

狂暴的内劲顺着剑体奔涌,贯入小尼姑体内,撕裂她的脏腑。

小尼姑双手握剑不肯放松,嘴角却不可抑制地喷出血来。

左大人点点头:“把她师傅的脑袋还给她。”

绿宿默然上前,将定澜师太的头颅递过去。她一向口齿伶俐,这一刻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尼姑毫不在意地松了剑柄,任由这柄名剑坠地,双手接过师傅的头,不顾血污,紧紧抱在怀里。她这才满足地笑了,闭上眼睛,笑得像个幸福的孩子。向后倒下,倒地。

“小师妹!”

峨眉派里,那个之前拉着小尼姑的师姐痛哭出声。她没有想到,平素最柔弱最乖巧的小师妹,竟是在师傅死去后唯一一个敢站出来的人。她更没有想到,像门派开心果一样的小师妹,竟然会在今天离去,永远离去。

“师妹!”

最尊敬的师傅、最宠爱的小师妹,相继离去。许多峨眉弟子再也克制不住,流下了眼泪。

“他杀了定澜师太,那是公平斗剑,你们可以沉默。”

南宫和的声音响起,他拍了拍一个峨眉弟子的肩,表示安慰。

“他割了定澜师太的头颅,亵渎宗师尊严,你们也可以沉默。”

南宫和蓦然转头,指着躺倒在地的小尼姑。

“这个小尼姑,只是想要回她师傅的头颅,他竟也下了死手!一个小姑娘,何其无辜!各位同道,你们还要沉默吗?”

“我绝不沉默!”南宫和声音渐高,“若此时还要沉默,我南宫和枉为七尺男儿!”

南宫和拔剑上前,怒气冲霄:“若此时还要沉默,我的剑第一个不肯! 此人丧心病狂至此,连一个小尼姑,他都下杀手!谁愿与我同上,共诛此恶獠?”

人群中不知谁高呼了一声:“面对此等恶人,还讲究什么规矩!大伙儿并肩上啊!”

热血上涌的豪杰少侠们,蜂拥而上,反而将南宫和落在了后面。

举刀执剑、舞枪弄棒的各路高手,如战场冲锋一般,在热血与愤怒的刺激之下,疯狂地杀向左大人。

南宫和手执青云,顿了一刻,又用力握紧。

他承认他卑鄙,他承认他没有把握。

他承认他眼睁睁看着小尼姑送死,他承认他就等着这一刻的群起而攻。

他承认,从这一刻开始,他算不得一个纯粹的剑客。

他承认,整个诛月盟满打满算,也没有一个能稳胜左大人的高手。

若不顾斗剑规矩,诛月盟人多势众,足以十个甚至二十个对一个明月楼成员,倾斜到左大人身上,简直成千上百,累也要累死他!

如果杀了左大人,明月楼就再无他忌惮的对手了。百年之后,谁还会记得这一刻的情景?人们只知道他,青云剑客南宫和,力荡群魔!

胜者为王败者寇。

<h2>5</h2>

“娘的!这帮子卑鄙小人!”赤宿狠狠地啐了一口,赤袍鼓荡,“兄弟们,咱们也上,干翻这群没用的货!”

“不许去。”明雪高坐,声音冰冷似铁。

赤宿停住了,光头上青筋暴起,却僵持着进退两难。

“圣女!”紫宿硬着头皮问道,“南宫和不顾江湖规矩,带人围攻左大人,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吗?”

“如果需要我们帮忙,他会开口的。”明雪看也不看她,目光仍注视着场内,语气平淡,“这是他的事情。”

紫宿不敢置信地看着明雪,以左大人的骄傲,怎么可能会开口?明雪这么说,摆明了是要坐视南宫和等人围攻他了。

无论私怨如何,毕竟诛月盟才是明月楼现今最大的敌人啊!而左大人可以说是明月楼现在最强的战斗力,大敌在前,圣女怎会如此不智?

“你们都不上,我上!”赤宿一咬牙便要上前。

“想清楚,你是他的人,还是楼主的人?”明雪再一次拿出相思泪,慢条斯理地开口。

赤宿立在当场,他想抬步,但脚下好像有千斤重。

绿宿对左大人一向只有惊惧,此刻也忍不住冷冷开口:“您真是物尽其用。”

喜煞有规律地慢慢摆着头,轻声道:“管好你的嘴巴。”

贪狼脸上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然而他也没有动。

人群之前,左大人按剑独立,长发肆意披落,袍袖飘飞如雪。

他的身前,是因愤怒、仇恨而扭曲到变形的一张张人脸,刀剑如林。他的身后,没有一个战友。

他笑了。好似举世皆敌,但他仍然笑了。

明月剑出,左大人纵剑直行。

山河洗白雪,明月起高楼。长剑辗转,血珠如飞。人群蜂拥而上,又纷纷倒地。生命由鲜活变得沉寂,唯有他的微笑不改。

他记得有个女人曾告诉过他,要笑啊。

要笑啊。

杀,杀得横尸遍地。

杀,杀得血流成河。

杀人似割草,折转如雷霆。

左大人白衣胜雪,剑过人亡,却不沾半点血迹。

这本该是一场流传江湖的勇士围攻魔头最后浴血诛魔的故事。

然而左大人信步仗剑,竟无一合之敌!

剑客拔剑,剑客死;刀客出刀,刀客亡。

杀,杀得敌人尽退避。

杀,杀得素明月高枕无忧。

“只是素明月啊,半个江湖的人都打到总部来了,你为什么还不出现?难道你真的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当左大人第一次停下脚步,嘴角带笑地看过去,人群下意识地齐齐后撤,如潮水退去,只留下礁石默立。

人群后退中,南宫和执剑不动的身影显得如此突兀。

南宫和心中微紧,然而此刻他不能后退。

诛月盟千万双眼睛看着他,所有的名宿、所有的豪杰都看着他。他若后退,便再没有资格坐上盟主之位。所以他只能进。那便进!

走上这条实践野心的路,他没有想过回头。

这么多条人命的填塞,明月剑也该钝了点吧。

他南宫和,难道还没有信心一战吗?

青衫飘荡,一剑西去。青云剑飘逸自如,却又似承山之艰,似轻若重,如此矛盾,又如此统一。

无论之前有多少嘈杂有多少不满,在这一刻,人们都闭上了嘴。

这一剑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强,强横无匹。

人们可以暗中嘲笑他,可以心底厌弃他,可以骂他朝三暮四,可以骂他四姓剑奴,然而无人能够否定他的天赋。他是为剑而生。

冲平道长白眉微颤,上次立盟之时斗剑,他虽然落败,却也确信逼出了南宫和的全部实力。但这才过了没多久,南宫和的实力竟又上了一层。这一剑里面,甚至已经带了三分太极精义。如此天赋,当真可怖可惧!

面对如此强绝的一剑,左大人一抖长剑,不退反进,踏步前冲,雪白武靴交错前行,不顾遍地血污。毕竟对手是南宫和,他已经无法兼顾自己的从容。

剑纵明月,剑光当空洒落,如月华泻地。流银漫天,纵青云亦失色。

南宫和足尖轻点,人似飘云,自在闲游,间不容发之间避过明月剑下的重重杀机,剑却如险峰,雄奇怪峻。

左大人剑转千回,在险峰怪石之间穿梭折转,不时递出一剑,如天外月明。

太快!太凶险!太凌厉!

两人双剑,杀机纠缠。

一道青影,一团白雾,两点寒光,如夜中明星。若星辰满夜,这也应是最亮的两颗。

这一战,白昼生惊雷,铿锵作剑鸣。平地起飞龙,虚空走游电。激斗愈烈,剑影愈急。

左大人倏忽腾空,人随剑转,旋身一斩!

南宫和跌出剑圈,喷飞一口鲜血。

胜负已分。

南宫飞凰捂住嘴,美丽的大眼睛里噙满惶急的泪。

“知道你为什么会输?”左大人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润动听。

他看着南宫和的眼睛,笑了笑:“因为你的剑已经不纯粹。”

南宫和眼中闪过一抹悔意。

如果,他没有眼睁睁看着那个小尼姑去死;如果,他没有想着靠围攻灭敌;如果,他没有失去剑术称雄的自信……可惜,人生没有如果。剑道之中,更没有如果。既然输了,那也便战死在路上吧!

左大人纵剑直上,南宫和虎吼一声,亦翻身而起。

南宫飞凰再也按捺不住,栖梧出鞘,如西山起凤鸣。

青云剑似震长空,栖梧剑如鸣九霄。

“双剑合璧?”左大人只一声冷笑,“更是孱弱!”

明月剑倏忽一折,穿云破雾,栖梧离手,无力坠地;再一转,握着青云的断掌飞天而起。

两剑!栖梧挑落,青云断掌!

南宫飞凰泪流满面,急急地捡起南宫和的手,徒劳地想要接上。

她太知道,对一个剑客而言,断手意味着什么。

这是比死亡更难以忍受的事情。

但除了满手满袖的鲜血,她什么也接不住。

左大人飘身落地,越发显得冷酷无情:“我不杀你,因为你已不配死在明月剑下。断你的手,是因为你不配再执青云。”

左大人从不屑于解释,但他仍说了这么多。

即便目空一切如他,亦无法忽视南宫和的剑道天赋。而一个这样的天才剑客,本该更强,却没有更强。

剑道如此孤独,这样的天才剑客本可以与他同行,却陷于权欲之中,沦落野心之下。

冷漠如左大人,也难以容忍。他虽冷漠无情,但他亦是剑客。

“阿和!”

一声惊呼,燕赵直撞而来。

莫天机面容如常,眼睛却眯了起来。

进入江湖以来,这是燕赵第一次表现得如此急切而惊惶。

他横冲直撞,行经处,人群纷纷跌地。

<h2>6</h2>

南宫和躺倒在地,曾璀璨如星辰的双眸灰暗得没有一丝神采。

燕赵放慢了步子,走到他身前,捏住剑柄的手,因用力过度而指节发白。

“阿和。”燕赵放缓了声音,似乎生怕惊扰了他。

一如在儿时的破庙,叫嗜睡的他起床。

阿和抬起头,看着燕赵:“阿赵。”

他没有问燕赵为什么会过来,他知道燕赵一定会来,即便他强烈要求燕赵拦住破军之后就在龙关休整,即便他如此强烈地不希望燕赵在他和明雪之间有所纠结,但他知道燕赵一定会来。

是啊,燕赵怎肯错过他最关键的一战?

只是他本以为,燕赵赶来的时候,已经尘埃落定,他已经扫除明月楼,剑斩明月楼主和左大人,再生擒明月圣女,交给兄弟处置。

他没想到的是,虽然亦是尘埃落定,但却是以他的倒下做注解。

这太可笑,也太可悲。

南宫飞凰一手抱着阿和,一手捧着他的断掌,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

“哭什么?!”阿和忽然躁怒起来,恶狠狠地盯着南宫飞凰,“滚!”

南宫飞凰流泪摇头。

“滚!滚远点!”阿和用仅存的左手奋力将她推开,自己也险些摔倒,“我不需要你可怜!”

“阿和,你不要这样,阿和。”看着阿和这副样子,南宫飞凰泪如雨下,心如刀绞,“我可以陪你做个普通人,过普通人的日子,往后我都会陪着你。”

“谁要你陪?”阿和面容狰狞,咆哮着,“我最耻辱的事情就是入赘你们家,跟着你姓南宫!整个江湖的人都在耻笑我。现在我一无所有,我还用得着奉承你吗?你给我滚!”

南宫飞凰只是流泪,只是摇头:“我不走。阿和,我不走。”

无论阿和怎么驱赶,怎么恶语相向,怎么歇斯底里,她就是不肯走。

燕赵上前扶住阿和,沉声道:“阿和,我知道你想做盟主,你从小就想当武林盟主。你放心,有我在,你仍可以做盟主。一人不服,我便杀一人;千人不服,我便杀千人。”

他这话说得并不多么宏大,然而其中的坚决与沉重,任何人都能感受出来。剑出鞘无回,诺出口无悔。

南宫飞凰亦抽噎着说:“我们都会继续支持你,阿和,你不要再赶我。”

谁也想不到心比天高的世家贵女愿为阿和卑微至此。

曾经的栖梧凤凰,为他低到了尘埃里。这份情深,谁能不动容?

“盟主?”阿和闭上了眼睛,又猛然睁开,“我从有记忆起就是乞儿,靠人家的施舍过活。我选择不了我的命运!我比任何人都有天赋,我比任何人都努力,但我的起点比任何人都低!这些年,你们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有些人暗地里骂我四姓剑奴,他们以为我愿意吗?我也是有骨有血的男儿!

“我付出了多少,我多么努力才爬到今天!难道还要我做乞丐吗?”阿和看着天空,无尽辽远的天空,永无尽头的天空。

他又想起那一天,在武馆前跪了三天三夜之后。

武馆馆主扶起了他,递给他一柄剑,说:“我教你。”

那一天阳光灿烂,云天澄澈。

后来时间太长,许多事情都渐渐忘却了,就连武馆馆主的脸容,也记得不太分明。

然而那一柄剑的样子,他记得清清楚楚。

第一次握剑的感觉,他记得清清楚楚。

那是他第一次尝到把控自己命运的感觉,只属于强者的有尊严的感觉。无尊严,毋宁死。

阿和看着天空,云卷云舒,似乎幻化着一幕幕往事。

燕赵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七窍溢血,自行震断了心脉。他不肯再接受一丁点的施舍,即便是他最好的兄弟、最爱的女人给予的。

临死前最后的喃语:“飞凰,我配不上你。”

天知道当初他付出了多少努力才站到南宫飞凰面前,天知道他说这句“配不上”要消磨多少的尊严与骄傲。只有老天知道。

“阿和!”南宫飞凰扑了过来,扑到阿和的身侧,哭得撕心裂肺,梨花带雨。

空间好像也静止了,她和阿和好像在这整个空间里被切割出来,成了一幅独立的画面。

一个死去的不纯粹的剑客,一个还活着的正伤心的爱人。

南宫家的老家主远远地伸出手来,颤声道:“凰儿,跟爹回家。”

南宫飞凰摇头,缓缓地摇头,她声音颤抖,颤抖而痴痴:“爹,我离不开阿和,我离不开他。”她边说边哭,边哭边拾起栖梧。

燕赵伸手想要阻止,却愣了一下,因为他看到了南宫飞凰的眼神。

那种眷恋、那种期许、那种决然,他不忍,也不能去打扰。

栖梧横过脖颈儿,鲜红漫开。她倒在了阿和身上,大红衣裙如鲜花绽开。

两人的鲜血交汇在一起,青衫红裙,互相纠连。

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生愿同路,死愿同行。

“凰儿。”南宫老家主闭上了眼睛,流下两行浊泪。

他的声音极轻极低,仿佛濒死的人已虚弱得无力言语。

老来丧女,白发人送黑发人,又是怎样的痛楚?

燕赵伸手帮阿和合上了眼睛,小心翼翼地将两人摆好。他最懂阿和。他始终不肯跪下,一直抬头。而阿和一直低头,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把头抬得更高。其实他们都一样,都是一样的心高气傲。

阿和说得对,从有记忆起,他们就是被人遗弃的乞儿,他们没有选择。既然活着,那就得前行啊。

燕赵缓缓站直身体,剑在鞘内,横于眼前,平视着左大人,冷声道:“拔剑吧。”

他再没有别的事要做,也没有别的话可以讲。

剑客的世界其实很简单,以命还命,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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