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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客路青山外(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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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阳县虽然不大,却屯兵数万之多。杨再兴奔忙一夜,方始将城中各处尽数弹压。最初弹压士卒之时颇费周章,但越到得后来,便越是轻易,想是混在明教士卒中的天师派弟子见大势已去,索性自行抽身退避。饶是如此,杨再兴仍是人困马乏,只觉喉咙如同撕裂一般,又痛又涩。他自知职位低微,虽然侥幸成此大功,如何善后,却是不敢自专,寻思道:“却是去找秦军师复命,还是先去寻杨天王禀明才是?”

一瞥眼间,却见不知何时,自己影子变成了两个,那多出来的影子虽纹丝不动,但显然离自己只在咫尺之间。杨再兴不假思索,一招“回马枪”,反身刺出。这招“回马枪”乃是杨家枪法中的不传之秘,最是精妙无比,其本意原是遇见武功胜于己的敌将,便诈败相诱,再以这招枪法出其不意毙之。杨再兴生平一共只使过四次,次次都是招出敌毙,效验如神。这时见那人无声无息出现在身后,显是武功甚高,是以一出手便是这招救命绝招。

不料那人袍袖微卷,伸两根手指,捻住杨再兴枪头,皱眉道:“少年人不问轻重,出手便是这等杀招。你是明教弟子么?”杨再兴奋力回夺,铁枪却岿然不动,心中又惊又惧。眼见那人六十开外年纪,道装打扮,相貌清矍,心知必是天师派高手,自己绝非其敌,把心一横,大声道:“老爷虽不是明教弟子,却跟着明教造反,也跟明教弟子没什么分别。你要杀便杀。老爷若是皱一下眉头,便不姓杨。”

那老者点了点头,含笑道:“你姓杨,枪法又甚是不弱,想是天波府杨家的后人。后山杨老令公世代忠良,一刀一枪,并称于世,那是人人佩服的。你既然是忠良之后,怎么却跟着明教造反?”杨再兴道:“你道我愿意么?我本在宗泽留守司麾下打女真鞑子……”猛然醒觉,怒道:“却与你有什么相干?老爷便是喜欢造反,你有种便杀了我。”

那老者呵呵大笑,道:“你本在宗泽麾下抗金,却是朝廷自后掣肘,宗泽愤死,部属皆散,是以你投入了明教抗金义军之中,是么?那倒怪不得你。”杨再兴大声道:“不是。老爷投入明教义军,为的便是造反。”那老者点头道:“你若对我分辩,不免有求饶之嫌,是以你宁死不肯示弱。若是个傻小子,不过是蛮劲,那也罢了,但我见你弹压士卒,精明干练,远胜于姓秦的那小子,却仍能如此傲气。难得。难得。”

杨再兴一怔,心道:“我弹压士卒之时,此人既已窥视在旁。若是对头,怎能容我弹压已了,这才现身?”正待说话,忽听得远处无数人一起发起喊来。杨再兴一惊,侧头瞥去,只见北边火势冲天,半边夜空映得通红。正是龙阳县衙,杨幺行营的方向。

那老者脸色微变,低声道:“一石二鸟,当真歹毒。”杨再兴一凛,道:“你说什么?”那老者摇了摇头,道:“我本想暗中传你两路武功,只道有你和姓秦的小子,大局当可无碍,我便可始终不必现身。但现下却是不成了。你跟我去见姓秦的小子吧。”杨再兴疑惑不定,沉声道:“前辈是谁?究竟是敌是友?”那老者叹了口气,道:“老夫便是明教……”

一句话说得一半,杨再兴忽觉那老者手指上的力道陡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跟着那老者身形一晃,向前俯跌,胸口向枪尖直撞而来。杨再兴应变奇速,铁枪微斜,从那老者腋下穿过,将他身形凝住。跟着从马上纵落,伸手扶住那老者肩头。只觉那老者身上软绵绵的,竟无丝毫力道,全仗自己支撑方不至跌倒,胸口急速起伏,只是喘气。

杨再兴微一犹豫,将那老者横放在马背上,说道:“前辈似是身带内伤,晚辈武功低微,无力相助。杨天王、秦军师、杨黄两位香主却都是内功高明之士。我这便带前辈去寻他们罢。”那老者身躯一颤,低声道:“不可。你只可带我去找秦渐辛一人。若是被杨幺的人见到,老夫的性命便送在你手里。”杨再兴不觉疑心,道:“前辈到底是何人?若是本教前辈,怎地怕被杨天王见到?”那老者苦笑道:“说来惭愧,老夫便是明教教主方腊。”

杨再兴点了点头,不再作声,牵了马便行。方腊微感诧异,道:“你不问其中缘故?”杨再兴道:“想来不过是些争权夺势的勾当,听来没得污了耳朵。我杨再兴甘心在军中做一名小卒,图的便是只管上阵同鞑子厮杀,不必沾染这些腌臜事。”方腊叹了口气,道:“原来一干教众,大半都作这等念头,怪不得,怪不得。”见杨再兴不接口,也就不再说话。

二人默默无言,约摸走了一顿饭工夫,已近秦渐辛居所。杨再兴提枪向前一指,道:“秦军师便住在那里,也不知回来不曾。方教主自己去罢。这马也是秦军师的,劳烦教主替我还了。”方腊哈哈一笑,从鞍上跃起,落在杨再兴身前,笑道:“你不陪我去么?”杨再兴退了一步,双手横持铁枪,摆了个门户,一言不发。

方腊一怔,道:“你做什么?”杨再兴道:“小人自知决不是方教主的对手,却也不甘束手待毙。方教主若要灭口,小人便领教方教主的高招。”方腊笑道:“你心思转得倒快,我要灭什么口啊?”杨再兴道:“教主现身之时,武功之高,已是小人梦想不到的地步。但陡然之间,却似功力全失一般,想是受了什么内伤。这些时日明教闹得天翻地覆,教主却始终不肯现身,多半便是这个缘故了。小人既无意中瞧见了,想来教主决能不容我活命。”

方腊失笑道:“如你这般聪明绝顶之人,何以这般意气用事?你虽不怕死,却也不必动不动便生求死之心。难道便想不出活命的法子么?”杨再兴道:“活命的法子自然是有的。适才教主自行撞向我枪尖,我只需假装收势不及,也就是了。再不然,此刻我发个重誓,决不泄漏教主这个大秘密,只怕教主也是肯信的。”方腊笑道:“旁人发誓,我或者不信,你若发个誓,我只怕当真肯冒险信了你。你肯发个誓么?”杨再兴摇头道:“不肯。”

方腊又是一怔,随即纵声长笑,说道:“我只道本教曾明王性情之乖僻,已是当世无双。不料教中竟还有你这等人物。有趣,有趣。只是老夫在你眼中,竟是个恩将仇报之人么?”笑声慢慢低沉下去,喟然道:“连你身在我教军中,尚作如是想,不明内情之人,更不知把本教想得怎样不堪了。”

院中忽有一个女子的声音接口道:“方教主本就是个恩将仇报的不堪小人,这位兄弟眼光可高明得紧啊,那有什么不对么?”方腊笑道:“来的是梁红玉还是辛韫玉?倒要请教,老夫怎么恩将仇报,又是怎样不堪了?”那女子道:“若是梁姊姊知道方教主竟也在,只怕便要自己来了。”说话间院中一阵铃声响动,一个绿衫丽人笑吟吟的步出院门,云鬓花貌,皓腕金铃,正是辛韫玉,手中却反握一把短刃。方腊奇道:“传言辛姑娘擅使一对金铃,却是几时把梁红玉的红袖刀学会了?”

辛韫玉嫣然一笑,将那短刃在手上舞了个圈子,道:“你说这个么?这可不是梁姊姊的红袖刀,是那钟家妹子的护身兵刃,我瞧着精致,便借来玩玩。出来得匆忙,可忘了还给她啦。”方腊淡淡的道:“钟家妹子?是钟相的闺女秀儿么?梁红玉若在,必不许你跟小姑娘为难。”辛韫玉笑道:“好叫方教主放心,梁姊姊便是不在,我也一样不能和小姑娘为难。难道她叫我姊姊是白叫的么?”

方腊点了点头,道:“我有五、六年没见秀儿了,倒是挺记挂的。她既叫了你姊姊,你可给了她什么好处没有啊?”辛韫玉抿嘴道:“方教主竟这般怕我伤到钟家妹子么?是了,钟家妹子的娘亲,便是窦巧兰的妹子,说起来,方教主还是钟家妹子的大姨夫。难怪难怪。”方腊见她王顾左右而言他,心中微觉不耐,只是投鼠忌器,一时不便破脸。正踌躇间,忽听杨再兴喃喃道:“原来是你。”

辛韫玉自步出院门,便觉杨再兴的目光一直不离自己左右,但她容貌端丽,又执掌秦楼,平生也不知有多少男子对她这般无礼凝视,早已习以为常,是以丝毫未觉异状。这时听得杨再兴陡然开口,语气声音大不寻常,温柔之极,宛如梦呓一般,平平常常四个字,竟是说不尽的荡气回肠。辛韫玉看了他一眼,心中奇怪,只觉此人颇为面熟,却想不起来何时曾会过。

杨再兴与她目光相对,一张白皙的脸孔登时绯红,忙将头转过一边,低声道:“三年前,金陵城中,秦淮河畔。如姬姑娘,你可记得么?”辛韫玉娇躯微颤,眼神陡然间变得迷蒙,喃喃道:“三年前,泻玉亭,我怎会不记得。”杨再兴大喜,忙道:“正是。泻玉亭中,我陪钟大哥听你吹箫唱曲,你唱的是苏学士的‘似花还似非花’,原来你果然也记得。”

辛韫玉脸泛红晕,低声道:“谁说苏学士便只能铁板铜琵琶,歌‘大江东去’。”忽然曼声唱道:“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正是东坡居士的一阙《水龙吟》,歌声娇柔婉转,唱到最后那个“泪”字,轻轻转了一个花腔,渐低渐细,却是似无还有,延绵不绝,终于慢慢消逝不闻。

方腊见她忽然神志迷糊,竟唱起曲子来,不禁又是诧异,又是好笑。但听她歌声曼妙动人,直如天籁,心中也自赞叹。但杨再兴听在耳里,却又是酸楚,又是伤痛,只觉一颗心往下直沉,几乎眼泪也要掉出来了。心中一个声音似在放声大叫:“她记得的不是我!不是我!”

原来辛韫玉稚年遭逢大变,流落江湖,为梁红玉收留,虽以姐妹相称,却既似母女,又是师徒。那梁红玉本是京口名妓,艳动一时,乃是风尘中的奇女子,生平最是追慕唐传奇中的红拂女,立誓要寻一个李靖一般的英雄豪杰以为终身归宿。宣和三年,韩世忠从征方腊,在京口与梁红玉结识。其时韩世忠官卑职小,为人又是木讷寡言。常言道:“婆儿爱钞,姐儿爱俏。”韩世忠既无大把的银子,风流解数也是半点不会,风月场中自是无人肯垂青。梁红玉却巨眼识人,晓得此人乃是个英雄,于是着意接纳,将无数公子王孙、富商巨贾的缠头局票一概辞了,终日只是和韩世忠相伴。

其后韩世忠从军攻入帮源洞明教总坛,却是机缘巧合,方腊祸起萧墙,遭逢吕师囊之变,带伤逃出帮源洞,正撞在韩世忠手上。其时方腊受伤虽重,韩世忠本也擒他不住。但方腊有意借大宋天牢以为避敌疗伤之地,竟是毫不抵抗,将这天大的功劳平白送与了韩世忠。谁料大宋军中奸弊百出,韩世忠欢喜只得片刻,便被都统制辛兴宗调集人马,将方腊与这第一大功一起夺了去。韩世忠陡然遇上这等不平之事,虽满腔郁愤,却无处说理,只能书空咄咄,借酒消愁而已。

梁红玉见韩世忠意气消沉,生恐他从此一蹶不振,索性将那秦楼楚馆的生意一概不理,每日陪着韩世忠饮酒解闷,一面温言软语,慢慢开解。韩世忠正当落魄之时,忽得美人如此施恩,心中感激无比,又觉梁红玉谈吐见识实非寻常脂粉可及,不觉引梁红玉为生平第一红颜知己,也不顾她出身风尘,就动求亲之意。梁红玉行事果决,立时将出历年积蓄,替自家出了籍,委身下嫁韩世忠。梁红玉当红花魁,陡然下嫁一个落魄军官,但凡听闻梁红玉艳名之人,谁不惊诧?都说韩世忠不知几世修来的福气。

待得靖康之变后,康王南渡,正位金陵,号召天下义军勤王。这时韩世忠已得统制之衔,正率军与金人鏖战。梁红玉虽武功了得,于将略也有所知,却限于军纪,不得随行。她本出身青楼,想到唐人旧诗“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之句,心中不忿,说道:“偏要后世人知晓,不知亡国恨的乃是昏君佞臣,却不是风尘中的弱女子。”于是创办“秦楼”,将天下勾栏瓦舍尽数搜罗,为义军打听传递消息。又发动秦淮歌女,献艺劳军,只盼以莺声燕语、丝竹歌舞,激发男儿意气血性,御侮报国。

其时辛韫玉已然长成,正是二八年华,静极思动之时。她武功虽远逊梁红玉,但心思之灵巧、处事之干练,皆已与梁红玉相差仿佛。眼见梁红玉终日操劳,心中怜惜,于是整日里磨着梁红玉央求,只要替梁红玉分忧。梁红玉拗她不过,便挑了几件不甚要紧之事与她试炼,一试之下,觉得这小姑娘竟是难得的精明能干,当真可作得自己的好帮手。于是渐渐将秦楼中事务大半委任与她。过得数月,韩世忠偶回省亲,小别胜新婚,缠绵之下,梁红玉竟致有孕,只得回临安待产,将秦淮劳军之事,尽付与辛韫玉。

辛韫玉虽精明干练,终究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童心未泯。又见梁红玉慧眼识英雄,结识韩世忠于微末时,心中好生艳羡。忽一日突发奇想:“难道今日勤王义师之中,便没有韩将军那样的英雄么?”于是浓妆艳抹,将本名辛汝转了音,化名“如姬”,随着一众歌女劳军。遂于秦淮河畔,泻玉亭中,与钟昂相识。

方腊虽起事造反,与大宋为敌,但原意不过是盼泱泱华夏,破而后立,扫除大宋二百年积弱,重现汉唐气象。虽深恨朝廷盘剥百姓,贿敌媚敌,一怒之下助斡离不破了京师。但眼见江北之沦陷,金人之残暴,未尝不叹息痛悔。只是他生性骄傲,心中虽有悔意,却决计不肯教旁人瞧出丝毫端倪。这时听闻康王正位,天下义军云起响应,颇有中兴气象,于是传书钟相,命他派遣得力教众,共襄盛举。钟相得到教主之命,不敢怠慢,亲选三百精锐,命长子钟昂统率,开赴金陵勤王。

钟昂率军在淮北与金人恶战,颇立威名。恰逢东京留守司宗泽身故,继任者杜充昏聩无能,部属皆散,杨再兴孑然一身,来投钟昂。钟昂得钟相亲传铁掌神功,已是江湖上成名高手,部下士卒也是教中精锐,人人武功精强,是以杨再兴家传枪法虽然了得,在钟昂军中却也并不如何出众。只是二人都是血性男儿,一般的慷慨忠义,并肩血战得数场,已成生死之交。

勤王义军分别来自诸路军州,大半是草莽英雄,江湖好汉,只为激动报国之心,这才云集而至。彼此之间固然互不统属,作战之处也是分散在四路十二军州,却以金陵建康府为总咽喉。久战疲惫之师,多回石头城休整。义军中都是血气方刚的粗豪汉子,听闻有秦淮歌女献艺劳军,自然是趋之若鹜。钟昂既是钟相之子,原比不得那些江湖草莽,寻常歌女哪里放在心上?眼见杨再兴是世家子弟出身,人品性情都与余人不同,于是常常邀了杨再兴,两人避开喧闹场景,去寻清幽所在、雅致歌舞,聊慰征战之苦。

辛韫玉其时年纪尚幼,虽有心要随众歌女劳军,去寻行伍中的真英雄,但见到数千粗豪汉子,闻到阵阵浓烈的汗臭,自然而然便生退避之心。匆匆发付安置了众人,自己却携了琴酒,至莫愁湖畔泻玉亭,弹几首古曲,唱几阕新词,肚里暗自生气:“偏梁姊姊能碰上韩将军那般的英雄豪杰,我辛韫玉见到的,怎么尽是些粗鲁汉子呢?”

便在此时,钟、杨二人也是见到秦淮歌女尽是庸脂俗粉,不耐周旋,来泻玉亭避酒,恰与辛韫玉相遇。杨再兴虽是世家子弟,但家道中落已久,从未见过繁华场景,旖旎滋味。陡然见到辛韫玉丽色,几疑不在人间。只觉迷迷糊糊的,眼中心中,便只一个辛韫玉,霎时之间,整个人便如痴呆了一般。钟昂却与杨再兴大不相同。他才一出生,便是威震三湘的铁掌少帮主,待得年纪稍长,更是天下第一大教派明教的光明左使公子,当真是颐指气使,一呼百诺,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这时见到辛韫玉虽也惊艳,惊过之后,便即不以为意。

辛韫玉自幼仰慕韩世忠,只道天下英雄,必然都是如韩世忠一般刚毅木讷。眼见钟昂形容朴实,却气概不凡,心下先有三分喜欢。杨再兴虽然俊美,她却并不如何放在心上。又见钟昂虽然拙于言辞,却是言笑自若,较之杨再兴的魂不守舍唯唯诺诺,更是不可同日而语。是以虽是三人同坐饮酒,在她心中,却如没有杨再兴这个人一般,便只顾与钟昂琴曲酬答,指点谈论。少女情怀,芳心可可,不知不觉间已尽数萦于钟昂身上。

此后数日,钟昂便不再邀杨再兴相陪,独自于泻玉亭同辛韫玉相会数次,两人情愫日增,终于在钟昂再度出征之前,定下白首之约。其后钟昂戎马倥偬,军务繁忙,也无暇打探辛韫玉消息,天长日久,竟如忘了世上有辛韫玉这个人。这数年中,辛韫玉声名鹊起,与梁红玉齐名,钟昂却是丝毫不知。待得回到武陵,定下与天师派的和亲之意,心中虽觉愧对辛韫玉,但想儿女私情事小,明教兴亡事大。何况辛韫玉数年不通消息,多半只是当时情热,过后早已忘了自己,是以便不再以辛韫玉为意。

他却不知,这数年中,他虽始终不知辛韫玉消息,但辛韫玉执掌秦楼,耳目遍于天下,他的一举一动,无不在辛韫玉眼中。辛韫玉虽聪慧过人,但初尝情爱滋味,也如世间寻常初恋中女子一般,不能深思。她只求时时能有情郎消息便心满意足,却偏偏忘了令钟昂得知自己的消息,以至令钟昂会错了意。

反是杨再兴当日惊鸿一瞥,从此便对她念念不忘,虽明知辛韫玉流水无情,他却是情根深种,不能自拔。这时陡然见到辛韫玉,只觉身上一阵热一阵凉,不住颤抖,心中恍恍惚惚的,不知是真是幻。

辛韫玉当时便未将他放在心上,隔了这数年,早已忘了有这人。这时听杨再兴提起泻玉亭,心中想起的,便只是一个钟昂。她这些年多历世务,惯于喜怒自抑。心中对钟昂虽然相思入骨,却是丝毫不形于色。钟昂身死之日,她尚需应付种种情势,又要分心照顾秦渐辛,只因思虑太多,竟一直没能好好伤心一次。这时被杨再兴惹起当年情思,郁积已久的情愫陡然间犹如洪水溃堤,汹涌而来,心中一阵甜蜜,一阵酸楚,不禁大失常态,也如杨再兴一般,竟是痴了。

此中原委,方腊自是不知。眼见杨再兴如痴如醉,辛韫玉泫然欲啼,还道二人乃是一对久别重逢的情人,不禁仰天长笑。辛韫玉正当神思不属之际,忽听到他笑声,登时醒转,眼圈一红,低声道:“钟家妹子便在房中,我点了她的昏睡穴。方教主,今晚天师派精英尽出,有一举剪除杨幺之意。不知方教主有何打算。”

方腊道:“杨幺便有千般不是,总是本教护教法王。天师派要寻明教的晦气,须放着方某不死。辛姑娘,你守在这里,便是为了问老夫这么一句话么?”辛韫玉低头沉思,抬起头时,脸上已满是坚毅之色,朗声道:“小女子原本的用意,只怕以方教主聪睿,也是猜不到的。只是现下,我却另有一番主意。方教主,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你可肯答允么?”方腊微微一笑,却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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