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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疏寮客到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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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宗石冷笑道:“张天师倒是挺爱惜百姓的啊,怎么十余年前江南百姓被花石纲所苦,天师派不去爱惜,等到我们方教主起事了,你们却去围攻帮源洞?怎么去年金人打到江西,四处烧杀掳掠,你们不来管,我来带领他们揭竿自救了,你们却来插手了?去年你们做什么去了?”

张玄真凛然道:“去岁金人南下,龙虎山收容了数万百姓,想来王右使也是知道的。嗣汉天师受了百姓千年香火,总须保得一方平安。你说花石纲不好,花石纲害死了多少百姓?方教主在江南和官兵恶战,又害死了多少百姓?你说朝廷摊派助饷银,朝廷可有把贵溪县的一半民房付之一炬么?王右使要在贵溪起事,除非先把天师派灭了。休说是你王右使,便算是贵教方教主亲至,我张玄真也是这么一句话。”

王宗石尚未接口,仇释之已道:“张天师现下才说,只怕太晚了些。老衲上山之时,义军已得了贵溪县,又接到李香主飞鸽传书,弋阳县也已被本教义军攻下。张天师既然一心只要保全贵溪百姓,现下便不该再和本教相争才是。不如老衲再来做个和事佬,王右使这便下山,张天师也请回上清宫如何?”

张玄真脸上忽现坚毅之色,说道:“若是官军和贵教在这里交战,两县百姓又要生灵涂炭。王右使,贫道今年五十四岁,虽是习武之人,手上却从未伤过一条人命。这几年贵教向本派一再挑衅,贫道也总是一味委曲求全。今日为了两县百姓,贫道只怕不得不对王右使无礼了。王右使,我再求你一次。你能命贵教的弟子就此罢手么?”

王宗石双眉扬起,冷然道:“张天师是在求我,还是在威吓于我?若是我不允你所求,你便要取我的性命,是也不是?只怕你没那个本事。”张玄真道:“不错,王右使神功无敌,贫道决非你的对手。贫道乃是为了两县百姓,诚心诚意向王右使恳求,请王右使罢兵。”王宗石冷冷道:“求人是这般求法么?”

张玄真道:“若是贫道向王右使苦苦哀求,王右使是否肯在此处罢兵?王右使若是心有不甘,不妨在河东、河北首倡义师,救万民于金人铁蹄之下,张某当谨率天师派人众,齐奉王右使号令。”王宗石不答,心中却当真有所意动。要知天师派门人弟子遍于天下,若是当真归于自己麾下,只怕便是方腊当年也无这等声势。一时犹豫不决,只哼了一声,却不说话。

张玄真见他似有允意,忽然一整衣冠,拜倒在地,磕下头去,说道:“张玄真一生之中,只拜三清与父母,便是见了皇上也不须下拜。只盼王右使垂怜,放过两县百姓。张玄真有生之年,永感王右使大德。”卫玄隽和童玄境齐声叫道:“师兄!”童玄境便道:“嗣汉天师岂有向凡人下拜之理。”两人各抓住他一只臂膀,要拉他起来。张玄真微微一挣,沉声道:“王右使若是当真能放过两县百姓,那便不是凡人,便受得起我这一拜。”

王宗石忽然叹了口气,说道:“张天师,我这次在贵溪起事,本想若是天师派多管闲事,便索性挑了天师派。我信得过你向我下拜,不是贪生怕死,而是当真为了两县百姓。只是本教万余兄弟在贵溪起事,都是豁出了自己的性命,我不能为了你这一拜,便不顾教中的万余兄弟。但我既受了你这一拜,也不能学那市井小人,只当平白占了个便宜。我答允你,自今晚之后,凡我王宗石麾下明教弟子,绝不上龙虎山一步。你上清宫中千余道士的性命,我便饶了。一拜换得千余性命,那也划算得很了。”

卫玄隽大怒,喝道:“谁要你饶命!”长剑挥动,便向王宗石抢上。王宗石哼了一声,不去理他,仇释之身形微晃,已挡在王宗石身前,左手拇指扣住中指,右手拇指扣住食指,在胸前摆成火焰之形,捏成一个手印,缓缓道:“卫道长,你是条汉子,若是死在王右使手里,未免可惜。老衲虽然不喜欢和人动手,也只好强出头来接你的高招了。”说着右手小指微翘,一股指力已然发出。

卫玄隽横剑封隔,只觉一股柔和的劲力传来,手臂为之一热,退了一步,讶道:“少林拈花指?”仇释之微微一笑,说道:“卫道长眼光犀利,老衲少年时在少林寺出家,这圣火白莲指虽是自创,内中却还是少林拈花指的底子。久闻九玄真人中,以卫道长最擅指法,老衲便以圣火白莲指,印证一下天师派的乾元指神功。”说着左手无名指又是轻轻弹出。卫玄隽不敢怠慢,还剑入鞘,左手也是一指点出,正是天师派正宗功夫“乾元指”。

秦渐辛听到“拈花指”的名字,精神一振。他曾在石洞秘本中见过“拈花指”的记述,虽未试练,却甚是心仪。这时听到仇释之自称“圣火白莲指”乃是化自“拈花指”,登时大感兴味,忙从眼皮缝中凝神瞧去。

只见仇释之双手在胸口结成手印,既似莲花绽放,又似火焰飞腾,六根手指此去彼来,犹如弹琵琶一般,交互弹出,动作柔和之极,指力更是不带丝毫戾气,的是慈悲的佛门功夫。秦渐辛微感奇怪,心道:“他姿势虽和拈花指不同,但指法全然便是拈花指。难道换个姿势便可自称新创了一门武学么?我的御天掌虽然脱胎自方教主的断阴掌和林大叔的先天拳,但却已和那两路功夫完全不同了,这仇法王怎会连我都不如?其中必有什么古怪。”

天师派“乾元指”出自易经中“乾”卦之“大哉乾元”之意,乃是纯阳正大的内家指法,论到招式之精妙,犹胜少林金刚指、沧州郑家夺魄指,仅稍逊大理段氏的一阳指而已,但若论指力之沛然纯醇,则犹在一阳指之上。卫玄隽号称“九玄真人中指法第一”,这时将乾元指中精微奥妙之处使得发了,点到第六指时,一指点出,指上已发出轻微“咝咝”爆裂之声,夹在指风的“哧哧”声中,甚是怪异。仇释之的拈花指虽功力深厚,劲力却较为柔和,不免相形见绌,指力相触,身形微晃,已然退了一步。

两人指力深湛,指风均及于丈许开外,这时相隔八、九尺远近凌空换指,仇释之退得一步,已有不敢正面撄其锋之意。卫玄隽踏前一步,右手食指正要点出,忽见仇释之左手相扣的拇、中二指忽然松开,中指迅捷无伦的弹出,指法已与“拈花指”大易其趣,颇有凌厉狠辣之意,措手不及之下,只得退了一步,这才一指化开。却听仇释之笑道:“老衲的圣火白莲指虽是以拈花指为基,但老衲中年时在崂山出家修道,却将崂山派的璇玑指揉和其中,卫道长小心了。”右手拇指一松,食指又已弹出,仍是璇玑指的指法。

秦渐辛心道:“崂山派璇玑指固然狠辣,却算不得极上乘的武功。仇法王将璇玑指夹杂在拈花指中,虽可补拈花指之不足,但两种指法南辕北辙,绝难浑然一体,内力转换不免有空隙。若仇法王的圣火白莲指不过如此,只怕威力反不如拈花指精纯。看来这位仇法王,武功还不及傅鬼王,只怕要输给卫道长了。”只见仇释之面带微笑,和卫玄隽对得一指便退得一步,彼此相隔已有一丈五六尺,卫玄隽却并不逼上,此时两人指力均已难以伤及对方,已纯系在比拼指力高下,哪里是性命相扑,倒如是至交好友在印证武功一般。

二人再交换得十余指,仇释之脸上笑得愈加平和,卫玄隽却渐渐越来越吃力,指力所及,已不若先前之远,仇释之却毫无衰竭之相,微笑道:“卫道长只怕要输了。”向前进了一步,卫玄隽闷哼一声,奋力出指,不肯稍退。再对得几指,仇释之又进了一步。

秦渐辛大奇,心道:“虽说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昼,但卫道长的指法乃是纯阳正气,并非一味刚猛。若卫道长指力衰竭,怎地仇法王却犹有余力?若是仇法王的内力当真比卫道长强了那么多,一招之间便当分了强弱,又怎会缠斗这许久?”凝神细看仇释之出手,只见仇释之舒展开的六根手指越动越快,往往卫玄隽点出一指的功夫,仇释之手指竟要弹到三四下。秦渐辛登时心中恍然:“原来仇法王的指力本不能和卫道长相比,他是以三、四招拈花指的指力叠加,来与卫道长的一指相抗衡,如此一来,仇法王便不须使出全力,自然较卫道长省力得多。”

忽然想到一事,心中登时一阵狂喜,心道:“我内力虽已不弱,但较之真正的高手却是大大不如。那日给董玄容连续几掌逼得气也喘不过来,便是输在掌力不及。但我若学会仇法王这叠力之法,未必便输给董玄容。”当下专心致志,细看仇释之手法,心知仇释之所结的那个手印看似平平,其实大有奥妙。他虽曾在石洞秘本中见过拈花指和璇玑指的指法,但所记只是理路,真正一招一式的功夫却是印象甚为模糊。这时虽极力想分辨仇释之手法中的奥妙,却一时茫无头绪。

童玄境手按剑柄,站在一旁,见卫玄隽渐渐不敌,张玄真却仍是负手悄立,毫无出手之意,不禁眉头紧皱,心道:“张师兄太也迂腐不堪。眼下已是本派存亡危急之时,却还讲究什么单打独斗的规矩。唯一胜算,只有先伤了仇释之,再合力对付那王宗石。若是时刻稍久,卫师弟一败,那便大事去矣。”手掌慢慢握紧剑柄,只待仇释之稍露破绽,便要冒险一击。

仇释之手指连弹,将卫玄隽逼退一步,忽道:“卫道长,你我功力相当,要分胜负,只怕非千招以上不可。现在时刻地方都不怎么对,你我改日再切磋如何?”

卫玄隽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其时双方消长之势已甚明显,自己败像已成,只怕十招之内便要大败亏输。一怔之下,登时明白:“仇法王是在给我面子。”他为人甚是硬气,大声道:“仇法王好意,贫道心领。贫道实已在仇法王手下一败涂地,仇法王要如何处置贫道,便请明言!”

仇释之含笑道:“你我本来便无仇怨,便是有,我既叫做仇释之,岂有不释而了之之理?适才老衲不过和卫道长切磋指法,印证武学,又何必定要分出高下?便是要分高下,也不必急于一时。咱们另约时候罢。只是卫道长若是瞧得起老衲,可否听老衲一言?”

卫玄隽昂然道:“仇法王虽顾全贫道颜面,休手罢斗,但在下自知已然不敌。仇法王有何吩咐,便请明言。贫道若能办到,自当尽力。若是办不到,则一死相谢便了。”仇释之正色道:“卫道长言重了。老衲之意,既然咱们难分胜负,今日都不必再出手。你我便携手作壁上观如何?老衲不敢强要卫道长如何?姑妄言之,到底如何,却凭卫道长自决。”

卫玄隽心知自己已然输定,仇释之这等说法,不但保全自己颜面,更宁可将他自己置身事外,己方实是等如占了大大的便宜。但眼见仇释之如此有恃无恐,显然是认定张、童二人决非王宗石对手。当此之际,只得道:“仇法王给我的这个人情,可也忒大了,贫道若不从命,未免太也不识抬举。”说着深深一稽首,退到一边。

仇释之双手合十,说道:“卫道长胸襟磊落,老衲钦佩得紧,改日若有机缘,自当把酒言欢。今日既已得了卫道长千金一诺,老衲便就此告辞了。”向王宗石点首为礼,飘然自行下山。王宗石也不留他。

童玄境遽然心惊。仇释之居然就这么说走便走,固然是信得过卫玄隽为人,但若非深信王宗石足以一抵三,怎敢如此托大。眼见王宗石向己方三人斜斜瞥了一眼,微微冷笑,跟着也要下山,张玄真忽道:“王右使留步。”

王宗石停下脚步,也不回头,沉声道:“张天师还有什么见教?”张玄真道:“贫道有言在先,王右使若不肯罢兵,贫道虽然明知不敌,却也只得向王右使出手了。”王宗石道:“我答允不和你天师派为难,已是给足了你面子。你若定要出手,不妨请便。”说着向山下缓缓而行,竟是全然不将张玄真放在眼里。

童玄境眼见王宗石背心破绽毕露,张玄真却仍是犹豫不决,心知这机会稍纵即逝。他握着剑柄的右手掌心早已尽是汗水,这时猛一咬牙,一招“电照长空”,连人带剑,和身向王宗石背心刺到,剑尖离王宗石不过尺余,这才喝道:“看招!”

王宗石更不回头,瞋目大喝道:“咄!”童玄境只觉胸口如遭大锤重重一击,真气一泄,剑尖离王宗石背心虽只半尺,却再也递不过去。身子已重重摔在地上,口中鲜血狂喷。

王宗石冷笑道:“我有言在先,不伤你天师派弟子的性命。这姓童的我饶了他。张天师若是不服,尽可自己出手。”他这声断喝却是内力凝聚,专对童玄境一人所发,秦渐辛躺在地上,虽也被镇得耳中嗡嗡作响,却并未受伤。这时见到他这等气势,也是心中凛然。

张玄真叹了一口气,说道:“卫师兄,烦你先将童师兄和董师弟带回宫中,再叫些人手来,扛抬晕倒的本门弟子。”卫玄隽眼见王宗石的武功高得几乎不可思议,光凭一声断喝便有如斯威力,怎放心将张玄真一人留下?才一踌躇,张玄真又道:“卫师兄,你是一诺千金之人,童师兄和董师弟伤得太重,若是再被王右使狮子吼波及,只怕受不住。”卫玄隽无奈,只得道:“张师兄你自己小心。”双手挟了童董二道,向王宗石瞧了一眼,展开轻功,向山上疾奔,几个起落,已没入山道之后。

王宗石淡淡的道:“张天师支开卫道长,不知有什么话说。”张玄真眼中忽然精光暴射,沉声道:“贫道要说的话,已都说了。王右使既然不肯答允,贫道只好得罪了。”王宗石见他缓缓一步步向自己走来,身形陡然间竟是渊停岳峙,心中一凛,忖道:“难道这道士竟然还有什么古怪不成?”眼见张玄真离自己已不过四五步,不知如何,王宗石心中竟是微感慌乱,大喝一声,左拳右掌,已同时攻出。

张玄真对他的“狮子吼”恍若不闻,身子微微一侧,让开要害,只听“喀喇喇”一声轻想,右肋已被王宗石威猛无畴的拳力击断了好几根肋骨,左肩却向王宗石掌力迎去,“砰”的一声,左臂一沉,肩骨也已被王宗石掌力击碎。张玄真口中汨汨渗出血来,脸上却是毫无表情,便如伤的不是自己的身子一般。

王宗石见他竟以血肉之躯硬接自己开碑裂石的拳劲掌力,不禁一呆。便在此时,忽觉一股排山倒海的掌力向自己小腹涌将上来,不及变招,丹田上已结结实实挨了张玄真一掌。王宗石一声狂叫,身子向后便倒,一口鲜血喷出,淋了张玄真一头一脸。张玄真满脸血污,却是目不稍瞬,双目炯炯向王宗石瞪视,犹如阿修罗一般。王宗石那声狂叫,运足了“狮子吼”神功,已是毕生功力之所聚,张玄真却仍是充耳不闻。

王宗石脸上露出骇异之极的神情,真不信天地间竟有这等奇事,右手指向张玄真,想要说话,却只是口唇微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张玄真那一掌打在他丹田之上,震动全身经脉,这时四肢百骸都是空空洞洞的,提不起半点力道,竟似是被张玄真那一掌震得散了功。手臂一酸,软软垂下,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双目圆睁,却已是气若游丝。

这一下变生不测,连方腊和秦渐辛也惊得呆了。眼见张玄真咳嗽两声,又呕了一口血,才道:“贫道一生没伤过人命,今日伤了王右使,实在是迫不得已。还盼王右使见谅。”踏上一步,右掌提起,又道:“王右使现下定然已在受那散功之苦了。便让贫道助你一臂之力罢。”右掌缓缓向王宗石天灵盖拍落。

方腊眼见王宗石势危,他虽对王宗石之叛己未能释怀,但实是爱惜此人才具,又想若是此人一死,贵溪、弋阳两县义军群龙无首,只怕要尽数覆灭于此。一急之下,身如鬼魅,贴着地面掠出数丈,到得张玄真身后,这才腰杆一挺,腾身而起,喝道:“方腊在此!”张玄真听到方腊名字,身子一震,撤回拍向王宗石的手掌,反手向方腊攻到。方腊眼见他一招之间重创王宗石,对他已无半点小觑之心,深吸一口气,运起“断阴掌”功夫,全力向他掌力迎去。

双掌相交,两人都是全身一震,各运内力相攻。方腊只觉张玄真掌力实是沛然莫御,犹如无穷无尽一般,几乎不在当年林灵素之下,心忖:“他右肋、左肩俱受重创,出手大不灵便,我不以精妙招式取胜,却和他比拼内力,岂非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心念微动之下,运起三阴夺元掌功夫,掌力忽虚。张玄真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运力自守,那正是“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之意。

方腊展开三阴夺元掌,掌力忽虚忽实,变幻莫测,犹如水银泻地,渐渐抢到上风。眼见张玄真左支右绌,虽是狼狈,但门户仍是守得严密之极,想要伤他,却也当真不容易。方腊心中挂念王宗石伤势,无心恋战。又想若是当真伤了张玄真,窦巧兰不免要恨自己一世。长叹一声,避开张玄真一掌,反手抓起王宗石,已向后跃开。张玄真仍是回掌自守,只怕着了他的道,却见方腊几个起落,已然去得远了。

秦渐辛大急,顾不得被张玄真认出,大声道:“方教主,等等我啊!”一跃而起,发足向山门外疾追。他此时的武功虽仍和真正高手相去甚远,轻功却是得自林砚农真传,已然颇为不弱。张玄真一怔之下,秦渐辛已在数十丈外,虽觉这声音似曾相识,但一时却想不起来。他虽重创王宗石,自己受伤却也不轻,和方腊拆了二十余招,全是靠着一口气支撑。这时心力交瘁,再也支持不住,一阵头晕眼花,身子一晃,已坐倒在地上。

(按:有宋一代,农民起义有相当比例都和摩尼教有关。建炎四年二月,摩尼教徒钟相即在武陵起事。建炎四年四月,摩尼教徒王宗石在信州贵溪县起事,发展到十几万人,攻陷贵溪、弋阳,六月方才兵败被杀。本回中因情节需要,安排王宗石起义在钟相之前,又安排王宗石被天师派击败,均系小说家言,读者不可当真。

摩尼教本是一神教,传入中国后和中国本土神仙系统融合,衍生出白莲宗、弥勒宗等支派,逐渐变成多神教。本回中执掌白莲宗的净土莲花王仇释之,其原型是方腊起义时的部下仇道人。这人同时拥有三种教徒身份,虽是我杜撰,但也并不是没有可能。中国人对宗教的态度,历来开明随和,玉皇大帝和如来佛祖可以在《西游记》中一起会餐。而西方人是绝对不会想象大天使长米迦勒和太阳神阿波罗有什么往来的。)

第十回:连云列战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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