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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将初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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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一)</h3>

谢粲率部撤回石夔关时,时已黎明。

眼见大胜在望,石夔关里已隐隐传出了欢呼声。谢粲却沉默着,一时身心俱倦,提缰拨辔,慢慢策行入关。

小侍从沐狄早已等候在营寨前,望见谢粲率众而归,欢喜无限地迎上:“恭喜小侯爷得胜归来!”

岂料谢粲却无之前每次战后的得意飞扬,听着“得胜”二字更仿佛是被冰流相激,脸色猛地一白,低喝道:“有什么高兴的!”恨恨丢开长鞭下马,转身疾步入营。

沐狄骇于他不寻常的反应,愣在当地。随后的骑兵一一与他擦肩而过,失魂落魄,恹恹无神,人人眉目间均见消沉怅冷,散尽了战前出发时的明朗意气。

沐狄疑窦丛生,急步跟上谢粲,于一侧打量着他面庞上的怒气,不敢贸然相问。

“那是谁?”行至中军,谢粲忽然止步,望着左营辕门前正与顾峤说话的中年男子。

一袭蓝袍、清瘦冷肃,只觉是似曾相识。

沐狄道:“是江左云阁的偃真总管。”

“偃真?”谢粲心念一闪,沉下脸道,“云澜辰是否正在营中?”

“是,正在帅帐等着郡王呢。”

谢粲吸了口气,霞光破出云层,流转于他的眸中,顷刻将一双璨然的黑眸燃烧成炙焰的颜色。西岭山魅谷里那不绝的凄厉嚎叫依旧萦绕耳侧,谢粲稍稍阖目,便可见万缕血浆飞溅的杀戮在脑海中一掠而过。浑身焦躁的气血憋了一夜,一霎便要不受控制地发泄涌出,只是此刻,他依然念念不忘一件事,抬手缓缓抹去脸上的血渍,轻声道:“阿姐也到了?”

“未曾,听说郡主还在北朝。”说到此处,沐狄神秘一笑,“不过昨夜和云公子一起到石夔关另有其人,小侯爷怕是万万想不到。”

“想不到?”谢粲冷笑,咬牙切齿道,“不就是风云骑,有什么想不到的。”

沐狄赶紧摇头:“不是,风云骑昨夜未至石夔关,直赴西岭战场了。与云公子同来的人……”他眨眨眼,还是忍不住故弄玄虚,撺掇谢粲道:“你去帅帐见见便知道了。”

谢粲一甩衣袖,厉声道:“山魅谷活埋蜀兵两万,那冷血无情、心狠手辣的杀人罗刹,有什么可见!”中军行辕的将士皆随萧少卿赶赴孟津战场,满营空帐,静寂异常。谢粲将此话放声吼出,石夔关内外无不听闻。正与顾峤交谈的偃真脸色一寒,斜目瞥着谢粲,衣袍荡风而振,煞气顿生。

“那是东阳侯谢粲。”顾峤忙道,“初生牛犊,尚未深知战场残酷。”

偃真微怔,望着少年血污面庞上额角的飞凰,皱了皱眉,轻轻叹出口气:“原来是他。”

谢粲盯着帅帐的方向,心知那人已经听到。可惜等待半晌,那里始终是帘帐低垂,澜纹不动。他心中愤慨于是更甚,重重一哼,转身入了自己的营帐,锁甲未解,仰身便倒在榻上,掩袖遮住脸,闷闷生气。只是思来想去,他仍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怨从何来、气从何生。

自到战场,上阵杀敌,他早已是满手血腥。但每次跟随萧少卿身后,于鼓号声中驰骋烈火烽烟,斩敌闯关,厮杀决斗,满心男儿豪情,只盼保家卫国,建功立业,却从不曾想过夺人性命该与不该,更未想过生死一线时的脆弱无力。可昨夜的一场屠戮却如冰河没顶而至,叫他毛骨悚然,神魂难定。两万条性命在他的眼前一夕亡尽,若是寻常的战场,殊力拼搏下而致的死亡,也许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人徒手待诛,临殁之际喊叫声中的无奈与凄惨,让避在山后的他也听得浑身战栗。

一念不忍,悲哀与怜悯趁机浸透肺腑,让他不禁茫然:眼前这以千万人性命为赌博的战争,不过起自枭雄霸主一时的贪念,百姓何其无辜,兵将何其无辜?而自已执着进取的功名,原来竟是一条白骨堆成的冥河,如此的长无尽头、不堪回首。

更何况——

那个下令坑杀的人,是当年东山上他不尽排斥着、却又在心中暗暗向往的那缕月白风清。温润静好,无争世外,只可惜如今回忆起,才知潇岚依旧,人世早非。阿姐偷偷流了九年泪水换回来的,不过是一缕阴暗冰冷的厉魂。

阿姐……

他默默思念着夭绍的笑颜,遮住面庞的衣袖在不知觉中缓缓滑落,眼眸紧闭,双唇微张,想要放声呼唤或是嘶喊,然而唇角翕动几番,却只是疲惫地叹息一声。

生平第一次,他体会到了恍如隔世的惆怅,和无从倾诉的落寞。

山风乱穿,帘帐哗然轻响,有人慢步入帐。

“沐狄?”谢粲沙哑着嗓子问,却懒得睁眼去看。

军中除了沐狄,无人敢擅闯他的营帐。

于是并不多想,他低声道:“沐狄,你想回邺都吗?”

来人的脚步声于此话下顿止,片刻后才又提步,缓缓行至榻侧。衣袂窸窣,那人坐于他身旁,轻笑道:“沐狄想不想回我不知道,不过看你的样子,像是很想回去。”声音温和清淡,如水流入耳,并不熟悉,但只听过一次,便难以忘怀。

谢粲一个激灵睁开眼,瞪着榻侧白衫温雅的青年:“姐夫!”他讶然翻身坐起来,转眸四顾,不住道:“沐狄那小子呢,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你来了石夔关!”

阮靳斜睨着他:“听说是上禀了右卫将军的,只是将军如今意气不可一世,不愿与鄙人一见。”

“……那小子说的另有其人,原来是你。”谢粲大悟过来,摸了摸脑袋,讪然,“我是气糊涂了,姐夫莫怪。”

阮靳不甚在意,淡然一笑:“我军大胜,你竟气糊涂了?七郎果非常人。”又见他脸上泥血脏污的,阮靳湿了一条巾帕递过去,摇头微叹,“只不过落魄的凤雏,确无风采可言。”

话语间不辨是揶揄还是疼惜。谢粲闻言只是紧抿了唇,一声不吭,将湿帕覆在脸上擦了又擦。

清洗过的五官褪去战火硝烟下的刚毅,苍白俊秀,透着无瑕空明的纯净。

少年如美玉,宛若天成,可惜在浊流之世,确非能够长存。阮靳默然望了他一刻,才道:“还未说说,你为何想回邺都?”

谢粲低眉垂目,显得十分颓惫,思了一会,慵然靠向软褥,有气无力道:“只是累了,想回去陪着阿公。”

“是想陪阿公还是想逃避?”阮靳道,“谢家凤雏,世人都道是天纵少年,却原来不过如此。你此行战场,未立功勋,一事无成,因一场战事就吓破了胆子,就要逃回邺都,从此做个享乐纨绔的金贵侯爷?”见谢粲已有怒气浮面,不及他开口争辩,阮靳又慢慢叹息,“想当初你大姐每次与我说起她的小弟,都称赞着是如何地聪敏勇敢,如今看来,竟只是个懦夫。”

“姐夫!”谢粲青白的脸色终于涨出彤然的红晕,忿忿不已,“我自上战场,杀敌于前,破敌数千,怎么就未立功勋了?怎么就成了懦夫了?”

阮靳嗤然:“破敌数千,如此便是功勋了?”

谢粲横眉瞠目,怒道:“难道如昨夜那人坑杀两万南蜀将士,才算是功勋?”

“不错!”阮靳断然应声,又盯着他,轻轻发笑,“那人……连名字都不愿直呼,原来你气的便是这个?”

谢粲哼道:“是又如何。”

阮靳收回目光,慢条斯理地整着衣袖:“你就这么痛恨自己的功勋被人夺走?”

“什么?”谢粲一愣,等反应过来,气得浑身发抖,“姐夫难道以为,我是不顾大局、只争功劳的人?”他扭过头,悻悻不甘道:“我只是不忍那些徒手待毙的南蜀将士。”

“原来如此。”阮靳一叹,似恍然过来。

他起身离开榻侧,坐到对面的书案后,倒出一盏茶缓缓饮尽,这才又出声笑道:“七郎,姐夫方才错怪你了,是姐夫的不是,你莫要怪罪。”

谢粲面色微有缓和,但少年气盛,仍咬唇绷紧着身体,不肯转过头来。

阮靳笑了笑,道:“那依七郎之见,昨夜山魅谷中,若不围困坑杀,又该当如何对待那两万南蜀将士?”他抚着茶盏慢慢道,“是劝降?放归?或者,在敌众我寡的形势下,孤注一掷与他们决战?”

谢粲蹙眉,唇齿松开,想要说什么时,却又止住。少年的双眸盯着被山风不断吹卷的帘帐,渐渐透出些许空茫。

“不可劝降,”他终于开口,艰涩道,“南蜀与我不同种族,各属彼此的家国,降便是叛国,死方为人杰。若有降者,其心必异,不得不防。如此内患重重,国不能安。”

“是。”阮靳微笑。

“也不可放归,”谢粲继续道,“昨夜的战火层层蔓延。若一念为善放归两万南蜀骑兵,孟津危局不再,少卿大哥和颜谟将军两部都将陷入重围,难有生路。”

“说得极是。”阮靳赞道。

“若孤注一掷……”谢粲抬起头道,“南蜀十二万将士,我军一万将士,十数倍于我,死战力竭,也不可保得南境平安。如此不能速战速决,江州南北两线作战,便给了殷桓渡江的可乘之机。殷桓一旦渡江,江州防线崩溃,荆州铁甲可直赴扬州,邺都危在旦夕,社稷也危在旦夕。”

阮靳不住点头,叹道:“七郎目光长远,见解深刻,不愧谢家儿郎。”

谢粲却又不吭声,垂首沉思,不辨心中忧愁何起。阮靳也不着急,只静静等待着。帐中无声沉寂,远处却忽地传来欢腾的号角声,波浪似的潮涌向石夔关。谢粲身体一震,下榻急行几步,掀起帘帐,望着远方如云飞展覆天的旌旗,喜道:“少卿大哥夺回孟津了!”

阮靳却无喜色,平静如初,道了句:“一将功成,万骨皆枯,便是如此了。”

谢粲在他的话下转过头,目光彻悟。

阮靳站起身,笑道:“既已体会了这中间不得已而为之的苦衷,那么,你还怪风云骑在山魅谷的作为吗?”

谢粲却还是不语。

阮靳道:“十四年前安风津一战亡魂数十万,方成就了郗峤之不世英名;半年前岷江水淹十万蜀军,也才有了殷桓金台封赏的荣宠。为将者为国,芸芸众生在他的眼中,不过敌与我之别。人是人非,天生天杀,此事素来了无尽头。”他走到谢粲面前,按着少年坚毅的肩臂,语重心长,“家国荣辱,百姓生死,皆系于一将双肩。将者以武力平天下,文臣以仁智安邦国,各司其职,不可混淆。你既志在沙场立功,便无谓妇人之仁。”

“是,”直到此刻,谢粲才觉绷得发痛的筋骨在他的话下一一松缓,心跳渐平,全身生机盎然,如逢新生,“多谢姐夫教诲。”

“我难得这般苦口婆心,的确该谢。”阮靳清黑的瞳仁中微有谲色一闪,含笑沉吟着,“你要怎么谢?”

谢粲不疑有它,笑道:“姐夫说呢?”

阮靳负手,施然道:“上次在浔阳酒肆相逢,我们摴蒱之戏,你最后一把掷出的卢,似乎不是偶然得之?”

“当然,”谢粲有些得意,“有诀窍的。姐夫想学?”

“不是学,切磋而已。”阮靳言词很是矜持,自袖中掏出五枚木骰,置于案上,“孟津此刻一片烂摊子,少卿回帐大概还需小半个时辰,我们先赌九盘,如何?”

“甚好。少卿大哥治军严厉,我已许久没有消遣了。”谢粲理所当然地坐于案侧。

阮靳在他对面坐下,抚摸木骰,声色不动道:“既是赌,胜如何,负如何?”

谢粲心中纯真一片,想也未想,便道:“但听姐夫的。”

“好。”阮靳随手掷出木骰,五者面皆黑,首番便是“卢”。谢粲犹在惊诧不已,阮靳端坐安然,淡淡道:“我若赢了,你随我去见一人。”

“谁?”谢粲目光一缩,警惕起来。

可惜,为时已晚。手抖了一抖,掌下五颗木骰尽数泛白。

“白!”阮靳击掌大笑。

不费吹灰之力,胜局锁定。

<h3>(二)</h3>

萧少卿巳时回营,随者侍卫数十。其余中军将士与颜谟一部留守孟津,前方没有粮草,顾峤早已燃火烧灶,备好了膳食,一辆辆运往江畔。风云骑收拾好山魅谷中的残局,退回石夔关时,正遇萧少卿一行。钟晔率众当先,关前下马,上前拜道:“见过郡王。”

“钟叔不必多礼,”萧少卿扶起他道,“昨夜多亏你们来得及时。”

钟晔道:“郡王谦让了,昨日一战全凭郡王筹谋得当。老夫挟私而至,不过是报仇心切罢了。”又躬身一礼,揖手道,“我家少主正在关内,请郡王先行。”

“郡王!”通往襄陵城的小道上马蹄纵踏,一人急驰而至,唤住萧少卿,禀道,“南康太守沈谦派下官来报,青邕山外发现数万军队,甲衣绵延不断,军旗‘北府’,将旗为‘沐’。虽是东朝军队,但先前未曾听闻朝廷有过派遣,沈大人不敢放行,特让下官来请示郡王。”

“北府?”萧少卿略一思索,便笑道,“澜辰顾虑周全,免了我后顾之忧了。”对来人道,“此乃孟津援军,让沈大人放行。”

“是。”那人未及喘息平定,又扬鞭离去。

萧少卿这才与钟晔联袂入关,问道:“北府兵南下多少?”

“三万,”钟晔道,“十余年前,南蜀与东朝交恶频繁,这三万将士都曾在孟津驻守多年,熟悉此处山形地势,也颇了解南蜀兵的作战习惯,可称北府兵之精锐。有他们守在孟津,南蜀绝不能踏足东朝一步。”

“精锐三万?”萧少卿步伐微有一顿,又道,“那去江夏的北府兵有多少?”

“五万。徐州刺史、左将军阮朝为统帅。”

“皆是这些年招募的新兵?”

“不,有两万为当年青翼营的旧属,是只听命郗峤之元帅的中军将士。”

萧少卿在此话下沉默片刻,微微而笑:“原来如此。此旧属不同彼旧属。澜辰从未到过战场,用兵却精到如斯,不负郗氏之子。”

“什么?”钟晔却似是糊涂。

萧少卿缓缓道:“听说九年前北府兵因那场变故一分为三,其一跟随殷桓去了荆州;其二被沈氏纳为己用,镇守扬州;其三,大概便是北府军中留守的这五万将士了,想来也是对郗伯父最为忠心的一批将士。钟叔,我说的是不是?”

“是。”

“想这些留下来的人都是情深义重之辈,只是除却青翼营中军两万人马,其余三万将士却是与今日的荆州军朝夕相处的同僚,若战场再遇,未免没有旧情和顾虑。可惜跟随殷桓而去的那些人,往日既能背叛旧主而趋功名,如今怕也是凶狠绝情依旧。如此一来,双方相遇,未战先分胜负。这一点,我既能想到,想必殷桓也不会罔顾。北府兵前来助战,承载了整个朝廷的希望,若一战溃败,对战局的影响可想而知。而澜辰却避开了此处敌长我短的隐患,让这三万人南下孟津,不仅是料敌于前,更解了我两线作战、首尾难顾的困局,如此怎还不是用兵精到?”

钟晔目露惊叹,抚须笑道:“少主的心思,唯有郡王最明白。”

“不,”萧少卿轻轻一笑,“并非他所有的心思,我都能当即体会过来。”他抬起双眸,旭日东升,璀璨的光泽于他历经一夜战火的眸底静静凝聚:“话说回来,其实有些时候,还是不明白能够让人安心。一旦知道了……”他话音停住,踌躇片刻,才接着道,“虽然他有他的苦衷和无奈,我却并不见得认同。”

钟晔见他说得如此慎重,不禁紧张起来:“郡王说的是何事?”

萧少卿唇边微微一扬,淡然道:“年前我在汉阳战败,战马受累,此事澜辰当真是事后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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