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金身不破（1/2）

他注视着玄奘平静的脸，缓缓点头，叹了口气：“可惜今晚我还是要把你赶出金山。”

如果玄奘只是自己找死也就算了，但他胆敢偷偷储备物资，怂恿别人和他一起完成这不可能的旅程，这就犯了众怒。更别说那几场因他而起的事故，让金山损失了一台车，四桶油，还有其他宝贵物资。

但他平静的语气似乎起到了反效果，并且他们无法理解这样的解释，将失去水的愤怒转移到他身上。

“真是看不懂你小子。在这时没好好诵过经，要走了却突然心诚起来。想祈求一路上神佛保佑？这就是老话说的……临时抱佛脚吗？”法明摇头道，“玄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和以前一样不正常，但现在的你……又有些不同。”

“那只是传说罢了，据说他们在西北某处，住所坚不可摧，车和武器都是天神所赐。但没人真的见过那地方。怎么，你要找它吗？”

法明沉默良久，长叹了一声，说：“当年捡到你时，就发现你和这里的人都不一样。我们生来就被诅咒，短短的一生中注定还要承受病痛折磨，而你这么健康。有时候我会怀疑，你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我只想看看没接触过的广阔世界。”

“肯定是撒谎！”

冲突即将暴发之时，一个老人出现在人群后方，低声喝斥：“够了！都停下，把他带到我这来。”

玄奘被押到议事厅后，他摆摆手让所有人都离开，坐在一张缀满金属片和螺钉的破沙发上，眯起一边眼睛问道：“真的被闪电劈了？”

“水呢，玄奘！你们竟敢空手回来？”

他们不会直接杀了他，但会把他用铁链死死捆住，扔到沙漠里。好不容易积了一点阴德，他们不想因为杀一个混蛋被扣光，影响自己的往生。如果运气好，他死在沙漠里之后还能找到尸体，他们会很乐意再把尸体搬回来享用。

朝着西北方向走了几天之后，玄奘坐在一块巨石的阴影中休息。他估计自己只走出了十多公里，寻找避难所的事毫无进展。不出意外的话，背包里的东西能支撑最多一个月，但现在的行进速度太慢了。

“也许是被雷劈，开悟了吧。”玄奘说完，清秀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微笑。

他想了想，又说：“你以前提到过，这附近有个避难所。”

“你知道，我早就想走了。”玄奘略一颔首，答道。

他不怪这些打他骂他的人，也不怪法明将他流放的决定，一切只是顺其自然。如果法明坚持把他留下，反而会招来麻烦。说到这个……他心底不禁隐隐生出几分担忧。

法明对他的表现感到有些意外。“不向我求情？”

只有雨师显灵时，会在特定的地点降下无污染的淡水。而雨师出现的时机和地点完全随机，必须跪在诵经机前，经过长期而虔诚的祷告，才有可能获取雨师显灵的信息，提前做好准备去接水。即使是这样的机会，数十个日夜间才可能出现一次，而且不一定是他们有能力到达的地方。

夜幕降临，玄奘在众人的唾骂声中走出金山矿洞，他们从背后扔来的金矿石打在他的背包上，偶尔砸到他的身上，留下块块淤青，但他不曾回头。

有意思……真是一副绝佳的身体啊。

玄奘依然平静地看着这一切，相似的场景他见过太多。资源匮乏、弱肉强食的环境下，随时要面对死亡的威胁，巨大的压力让每个人变得多疑而易怒，对世界极其有限的了解，更加剧了他们的恐惧。

如今又弄没了好几大箱水，还是因为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理由，他们必然不能继续容忍玄奘活着。

“这么重要的事都办不好！”

玄奘看着这些狂躁的面孔和他们脸上要杀人的表情，没有畏惧，而是心生悲悯。他如实解释了雷击导致水箱爆炸的事。

尽管之后的事，足以让他们挂上人类史上最大的耻辱柱。

人们此起彼伏地叫着，也难怪他们如此激动。在废土之上，干净的饮用水胜过一切。极少数居住地有能力开采和掌控深层的地下水源，大多数人只能饮用储量不多的地表水和雨水，并且它们含有辐射尘，喝了等于饮鸩止渴。

法明无奈地摇了摇头，从破沙发上站起，挠了一下驼背上的肿瘤，将玄奘领到两个背包前。“我只能给你这么多，已经超出了惯例，他们看到又要对我不满了。毕竟你是被放逐，不是远征的英雄。车和汽油，枪和子弹都没有，你能走多远，就看你的造化了。”

“杀了他！杀了这叛徒！”

“你奇怪得很，连吃东西都那么克制，明明自己饿得不行，还要为了远行而储备。从小就是如此，我真没见过你这样的怪胎。玄奘，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ftb也说过，这个大脑无法进行被动反馈。

他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那当然不能和法明说。至于原来的玄奘要的是什么……

几辆越野摩托掀起高高的沙尘向他驶来，车手们挥舞着手里的枪。在沙漠中遇到这样的车队，一般都不会有好事。

午后，他再次启程。没走出多远，身后传来发动机的轰鸣。

玄奘点点头，他们也许找不到，但他知道如何辨认避难所的伪装。那里有很多旧世界的科技成果，对他有用。

又是一梭子弹打在他脚边，激起一串尖柱。他又跑了几步，才觉得右腿一热，接着一股剧痛沿脊骨传遍全身，扑倒在黄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