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金身不破（2/2）

他赶紧扭过头开始奔跑。

老人此时的表情，和他悉心照料矿洞里种出的一棵青翠嫩苗时一样。

但目前还不能用，需要再找一些工具进行加密改造，否则会被敌人发现。

紧张和愤怒开始蔓延，人群骚动起来。

“站着别动！”他们喊道。

“把这小子扔出去！”

玄奘想起自己最初的目的，问：“这里离天竺有多远？”

一声枪响，玄奘环顾四周，除了回到巨石，没有别处可以躲，但回去就要被他们捉住。

“扔出去！”

法明出神地看着他，这是玄奘取水回来之后第一次露出能称之为“表情”的神色，在破败的矿洞中，这个微笑竟有些出尘的意味，无喜无悲，洞悉一切，和佛堂中的雕像倒有几分相似。

他打开背包，粗略清点了一下食物和水的数量，抬起头说：“再给我一串念珠吧。”

在食物耗尽之前，他至少要到达另一处人类聚集地，而那里的人多半不会欢迎他。想到这里，玄奘开始思考如果真的找到避难所，自己要如何融入他们，并最终从他们那里获得远征的支持。经过了这么长时间，避难所居民想必会比外面的人更加封闭。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大脑有天生缺陷，考虑到辐射，这一类占总人数一成左右，并且常伴有智力障碍；又或者，是天生的绝缘体质。

“什么屁话！闪电会让水爆炸吗？你唬谁呢，水又点不燃！”

“谢谢。”玄奘真诚地说。在记忆中，法明一向袒护这个理想主义者，独自抗着众人的非议。他的信心究竟从哪来呢？看着日渐虚弱的老人，玄奘想。而后他又明白了：法明并非期待自己成功做到什么，他只想守住一种可能性。

这个结果在玄奘意料之中。在这具身体的零星记忆里，他知道从前的玄奘犯过几次错，金山的人都不太喜欢他。自从听了信使讲的那些鬼话后，他总是幻想着走出沙漠，去看看所谓“外面的世界”。

忽然有人推理出结论：“我明白了，这小子一定和强盗团勾结。他把水给了强盗，出卖同伴让他们被火焰喷射器烧死，现在又把强盗引回了金山！不然，在同一辆车上，他怎么没被雷劈？车怎么没被劈坏？”

老人正是这里的领导者，法明。

不过这也说明，这里一定离天竺很远了。

与其接受这样的命运，不如自己主动离开。

砰！

果然，对于一般人而言，诸佛的居所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像法明这种活了很多年的老人也不见得知道。他们只从诵经机中听到过低级神佛的声音，充其量见过一两次菩萨的全息投影，在他们看来那些都是神迹，他们不敢妄自打探一切究竟从何而来。

骂声渐弱，身后传来沉重的关门声。他弯腰捡起一块纯度不错的金矿粒，想起西天那帮家伙庸俗的装饰，嘲讽地笑了笑。

法明苍老的脸上显出迷茫之色。“那是什么地方？”

“扔出去！”

还有一点，法明提到的佛音入耳，这具身体的原主竟然一次也没经历过？他很清楚，佛音入耳与诚心、佛性这些狗屁都没关系，而是取决于接收者大脑的生理构造。

这个愿望太不合时宜。它让他想起遥远的过去，那个多彩的旧世界，他们不正是因为这最纯粹的求知欲和探索欲，才走出了那么远吗？

玄奘拿出念珠，他知道它其实就是一台微型的诵经机，连接着无线网络，内部还有定位装置。这是重新联系上ftb的希望，不知道它的入侵成功了没有。

错过这次显灵，没有取回水，将让住在金山的人们经受又一番漫长的煎熬。

说着，他自嘲地笑了，“那当然不可能，你诵经时心一向不诚，更没有听到过一次佛音。要知道我们这除了智障以外，最蠢的玄脉都经历过佛音入耳。”

“就是，又不是汽油！你说车被雷劈了，怎么没见油箱爆炸？”

这次对话还触动了留存的记忆，让他注意到一些有趣的事。原来的那个玄奘，是在婴儿时期被法明发现收养的。在恶劣的环境下生活了十多年，无处不在的辐射竟然没对他的身体产生影响。

而在那些挣扎在生死线上的人眼里，这很可笑。就算拥有金山这个遮挡风沙的住所，生存仍是如此艰难，光是维持生命的水和食物就已经耗尽了大多数人一生的努力，这家伙竟然还想往外走。

“千真万确。”

法明一愣，从佛堂取来念珠。每台诵经机配备的念珠不多，但不是什么稀罕物，只是用于辅助诵经机的附属品，给他一个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