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马作的卢飞快（1/2）

陈亮已经把下阕读了出来，对蒋竹山长拜：“学生惭愧，大人大才，请受学生一拜。今日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蒋竹山故意摇头笑道：“只怕大人见的太少，鉴赏不了。”

蒋竹山也送了几句诸如祥云起瑞，济世英才；宗族谐喜，国之栋梁的贺词。惠而不费，假如大周千秋万代，这孩子自然是温室里的朵，不用发愁将来。

范公得意之余，还不愿放过蒋竹山，故意道：“竹山以为如何？”

蒋竹山轻笑道：“只怕夏大人这辈子也上不了金銮殿。”

夏提刑看到只有上阕，还没有会意过来，只是笑道：“某非又是一半吗？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大人是做梦看到的沙场吗？”

朱知府奇道：“不想竹山还擅诗词？两句甚妙，范公一说，我也是心痒难耐。”

据说是平章军国重事加太子太保，总揽军政大权；看来金国此次大举南下，来势汹汹，如果不是西辽牵制，东京怕已经是金国的囊中之物。

一人道：“同甫兄，这里岂是我们可以放肆的？”

如果是范公，军旅生涯几十年，会有这样深沉的感触却写不出来；蒋竹山，他才不到三十。

豪放词能够流传千古的，耳熟能详的大概也就是这首《破阵子》和苏轼的明月几时有。但是蒋竹山更喜欢破阵子，前面的雄壮矫健，推波助澜到了最后一句，仿佛神转折，神来之笔。前面的九句似乎就是为了衬托最后一句。

看到一桌官员对范公的恭敬，都是明白人。

刘公笑道：“那你还要藏着掖着，那首给老范，这首就送老夫。”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范公心里不喜，还是需要历练才是，却是不动声色，只是看将竹山如何应对。

陈亮斜了蒋竹山一眼，不屑道：“听闻大人从未上过沙场，何得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之句？金人残暴，见了鲜血普通人只怕早已昏阙。”

其实蒋竹山写下词牌的时候看到身侧的陈亮是暗暗发笑，本来这首词就是大词人写给陈亮陈同甫的。

说话的两人都是同进士出身，偏偏没有门路，又只是一腔热血，以为可以学问售予帝王家；在东京浮沉了几年也没有好去处，干脆回到故里寻找机遇。

旁边一桌夏提刑笑道：“蒋大人现在是我的上官，要说大人把本草经倒背如流我相信，至于这诗词一道？”

《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之。前世的历史人物在这个大周似乎都有些错乱。或许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让一生报国无门的陈亮提前看到了这首词。

范公，刘公和李元左心里都有着同样的疑问，蒋竹山没有任何上过战场，甚至都没有离开过江宁。那么，他是怎么会有这样的体验的？

伊吕两衰翁。历遍穷通。一为钓叟一耕佣。若使当时身不遇，老了英雄。

不知为何，没有听到附和的声音，夏提刑有些发怔。回头看到主桌上的几位大人都在默默吟诵，场面有些冷清，难道？写的很好？

坐在角落的两人这时有一人想要站起来，另一人却只是拽住不放。

看到范公挤兑蒋竹山，又听旁边人言，陈亮以为不过是个沽名钓誉之辈，起了和老师同仇敌忾之心。

这个时候的词还是以婉约为主，科举考试的时候也有诗词；皇帝就是个填艳－词的高手，书法绘画，无不精专，朝政却毫无建树。真是喝错了孟婆汤，投错了胎。

毕竟是个男孩，又长得极为可爱，一双漆黑大眼溜溜乱转，总能让人大生好感。

蒋竹山索性笑道：“竹山意犹未尽，正好有一首浪淘沙令，可为注脚。”

朱知府也笑道：“恭贺范公得此佳徒，本府也满饮此杯。”

范公怒目痛饮，摔杯笑道：“我辈应如此，当浮一大白。今日起，你就是我正式的入门弟子了。”

刘公看去，只见上面写道。

陈亮谢道：“愿为老师马首是瞻。”

这样的宴请很像是前世的公司年会，知府搭台，下属唱戏。虽然朝廷奸臣当道，但也总还是有许多不得志的文人墨客，希望得到达官的垂青。

蒋竹山提笔匆匆写就，赠予刘公。

另一人道：“安国，我知你心意，可是心中不甘。何况曾受范公指点，就是被训斥几句，也无损失。”

蒋竹山也不看他，只是飞快的写下下阕。

蒋竹山略作思索，平心而论，陈亮作的《水调歌头》确实不错。但是要说精妙，总是有些直白空泛之感。

蒋竹山叹道：“竹山自愧不如。”

陈亮还是挣脱了张安国，快步绕了几圈走到朱知府这一桌给范公施礼；张安国也只能摇头祷告，又有些后悔把陈亮拉来。

今天，无疑就是这样的好日子。

夏提刑也顺着台阶赶紧下来，笑道：“刘公所言极是，所言极是。”

果冻出品，上帝保佑。

不见南师久，漫说北群空。当场只手，毕竟还我万夫雄。自笑堂堂汉使，得似洋洋河水，依旧只流东？且复穹庐拜，会向藁街逢！

刘公故意道：“竹山大才，就是最后一句，是问范公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啊。”

刘公微愕道：“你个老范，弟子给你解围还要问三道四。老夫那些缠绵的长短句早已听厌，你若有新鲜的不妨写来，如果也是，还是回桌上喝酒最佳。”

张孝祥字安国比陈亮虚长几岁，也要沉稳一些；看到的多了，总会世故。

知道陈亮的性子有些愣头青，碰壁了几年也没有磨平棱角；今天在座的都是能一言决定自己命运的老爷，万一有个差池，仕途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