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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五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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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您和别人的关系。”格扎维埃尔扳着手指计算,“伊丽莎白、你们的姑姑、热尔贝和很多其他人。我宁肯一个人生活在世上,保持我的自由。”

“您不理解,具有几乎恒定不变的行为并不等于受奴役。”弗朗索瓦丝生气地说,“例如,我们试图不太使伊丽莎白难受是我们自愿的。”

“你们使得他们对你们拥有权利。”格扎维埃尔轻蔑地说。

“绝对不会。”弗朗索瓦丝说,“与姑姑是一种无需加以掩饰的交易,因为她给我们钱。伊丽莎白得到的是我们给予她的东西,而热尔贝,我们见他是因为我们高兴。”

“嘿,他可自认为对你们拥有权利。”格扎维埃尔语气肯定地说。

“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比热尔贝更意识不到有什么权利。”皮埃尔平静地说。

“您这样认为?”格扎维埃尔说,“我知道的正相反。”

“您怎么可能知道?”弗朗索瓦丝惊讶地说,“您和他还没说上三句话。”

格扎维埃尔迟疑不决。

“这是直觉,是某种天资聪颖的人掌握的诀窍。”皮埃尔说。

“那好!既然你们想知道,”格扎维埃尔气急败坏地说,“昨天晚上当我告诉他星期五我和你们一起出去了,他的样子活像一个被冒犯的小王子。”

“您对他说了!”皮埃尔说。

“我们曾叮嘱过您不要说。”弗朗索瓦丝说。

“啊!我给忘了。”格扎维埃尔漫不经心地说,“我不习惯于这种种策略。”

弗朗索瓦丝惊愕地与皮埃尔交换了一下眼色。格扎维埃尔肯定明知故犯,是出于褊狭的嫉妒心理。她丝毫不是健忘的人,她在演员休息室只待了一小会儿。

“事情原来是这样,”弗朗索瓦丝说,“我们本不应该向他撒谎。”

“唉!我们怎么会没想到呢?”皮埃尔说。

他轻轻地咬着指甲,显得忧心忡忡。这对热尔贝是一个打击,由此他对皮埃尔的盲目信任也许永远恢复不了了。想到这颗娇嫩的无所适从的心,弗朗索瓦丝喉咙发紧,他此时正心慌意乱地在巴黎游荡。

“必须采取点措施。”她慌张地说。

“今天晚上我向他做个解释,”皮埃尔说,“可怎么说呢?把他撇在一边也就算了,但说谎总没有道理啊。”

“谎言一旦被揭穿,总是没有道理的。”弗朗索瓦丝说。

皮埃尔板起脸看着格扎维埃尔。

“您究竟对他说了些什么?”

“他向我叙述星期五他和泰代斯科、康塞蒂一起喝得酩酊大醉,有趣极了;我说真遗憾我没有碰到他们,我们一直闷在北极酒吧里面,什么也没看见。”格扎维埃尔赌着气说。

更令人生气的是,正因为是她坚持整夜留在北极酒吧的。

“这就是您说的所有的话?”皮埃尔问。

“是啊,就这些。”格扎维埃尔不情愿地说。

“那也许还能想想办法,”皮埃尔看着弗朗索瓦丝说,“我说我们开始绝对是决定回去的,但最后一刻,由于格扎维埃尔太伤心,才勉强同意待一个通宵的。”

格扎维埃尔噘起嘴。

“他可能相信,也可能不相信。”弗朗索瓦丝说。

“我尽力让他相信,”皮埃尔说,“幸好我们在这以前从来没对他撒过谎。”

“你确实是金口玉言,从来言而有信。”弗朗索瓦丝说,“你应该想法马上就找到他。”

“那姑姑呢?姑姑就活该了!”

“我们六点再去。”弗朗索瓦丝烦躁地说,“这可不行,一定得去,否则她不会原谅我们。”

皮埃尔站起来。

“我往他家打个电话。”他说。

他走了。弗朗索瓦丝点上一支烟以掩饰内心激动,她气得发抖,想到热尔贝是由于他们的过错而痛苦,多么可憎。

格扎维埃尔默默地拉扯自己的头发。

“总而言之,这个小家伙不会因此而死的。”她说,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有些不自然。

“我很想看看您要是他将会怎么样。”弗朗索瓦丝严厉地说。

格扎维埃尔狼狈不堪。

“我不认为有这么严重。”她说。

“我们事先关照过您。”弗朗索瓦丝说。

长时间沉默。弗朗索瓦丝惶恐不安地思索着眼前这场灾难,它不知不觉地波及到了她的生活。是皮埃尔以其尊严和威望冲垮了弗朗索瓦丝生活的堤坝。现在生活像狂澜那样冲出,它将冲向何处?回顾这一天发生的事已经够受了:女房东的愤慨、几乎要错过的画展、皮埃尔的烦躁不安、与热尔贝的不睦。而八天以来萦绕于弗朗索瓦丝心头的那种苦恼也许是最令她心神不宁的。

“您生气了?”格扎维埃尔小声问道。她那懊丧的神色没有缓解弗朗索瓦丝的怒气。

“您为什么要这样做?”她问道。

“我不知道。”格扎维埃尔低声说,她低下了头。“活该,”她说话的声音更低了,“至少您将知道我这个人的价值,您将会厌恶我,活该。”

“我为什么要厌恶您?”

“是的。我不值得人们关心。”格扎维埃尔带着绝望的粗暴的口气说,“您现在了解我了。我对您说过,我一钱不值。应该让我回鲁昂。”

听到这些偏激的自责,弗朗索瓦丝已到嘴边的谴责都化为乌有。弗朗索瓦丝默不作声。咖啡馆里熙熙攘攘,烟雾缭绕。有一桌德国逃亡者正聚精会神地看人下棋。在一张邻桌上,一个自以为是妓女的疯疯癫癫的女人,独自坐在一杯牛奶咖啡面前,正在勾引一位不存在的对话者。

“他不在。”皮埃尔说。

“你去了好长时间。”弗朗索瓦丝说。

“我乘此机会出去转了转,我想透透气。”

他坐下后点上烟斗,他似乎放松了。

“我走了。”格扎维埃尔说。

“对,该动身了。”弗朗索瓦丝说。

谁也没动。

“我想知道的是,”皮埃尔说,“您为什么对他说这些?”

他怀着强烈的兴趣盯视着格扎维埃尔,怒气早已消除。

“我不知道。”格扎维埃尔又说了一遍。但皮埃尔不会就此罢休。

“不,您知道。”他温和地说。

她沮丧地耸耸肩。

“我情不自禁。”

“您脑袋里有某种想法,”皮埃尔说,“是什么?”

他微笑了。

“您想让我们讨厌您?”

“哦!您怎么能这么想?”她说。

“您是否觉得这个小小的奥秘说明热尔贝处于优于您的地位?”

一种责备的目光闪现在格扎维埃尔的眼睛中。

“人们被迫掩饰自己,我始终感到不舒服。”她说。

“是因为这?”皮埃尔问道。

“不。我对您说是情不自禁的。”她神色痛苦地说。

“您自己说这个秘密使您不舒服。”

“但这之间没有关系。”格扎维埃尔说。

弗朗索瓦丝不耐烦地看了看挂钟。不管格扎维埃尔出于什么原因,她的行为是无法辩解的。

“一想到我们欠了别人的情,您感到不舒服。我明白了:感到人们在您面前不自由,使您心中不快。”皮埃尔说。

“是的,有点儿,”格扎维埃尔说,“此外……”

“此外什么?”皮埃尔用友好的口吻问道。看来他立即准备同意格扎维埃尔了。

“不,这很卑鄙。”格扎维埃尔说。她用手把脸捂上。“我很卑鄙,别问我了。”

“但是这一切没什么卑鄙的地方,”皮埃尔说,“我很想理解您。”他迟疑了一下:“是不是因为那天晚上热尔贝不热情,您要小小报复一下?”

格扎维埃尔露出脸:她惊诧不已。

“但他很热情,起码和我一样。”

“那么不是为了刺伤他?”皮埃尔问道。

“当然不是。”她犹豫了一会儿,然后鼓足勇气说,“我想看看究竟会发生什么。”

弗朗索瓦丝越来越不安地看着她。皮埃尔脸上露出十分强烈的好奇心,因而格扎维埃尔便故作媚态。难道他竟能容忍格扎维埃尔几乎不加掩饰地招认她的嫉妒、邪恶和自私?如果弗朗索瓦丝觉察自己内心滋生着这类感情的苗头,她会果断地将它铲除。皮埃尔露出了微笑。

格扎维埃尔顿时勃然大怒。

“您为什么让我说出所有这些话?是为了更蔑视我?但是您对我的蔑视将远不及我对自己的蔑视!”

“您怎么会想到我蔑视您!”皮埃尔说。

“如果您蔑视我,”格扎维埃尔说,“您就对了。我不会做人!我到处闯祸。唉!不幸降到了我头上。”她感情冲动地悲叹道。

她把头倚在软椅背上,仰视天花板,以免掉下眼泪,脖子痉挛性地凸起。

“我确信这件事会处理好。”皮埃尔恳切地说,“您别伤心。”

“不光有不幸。”格扎维埃尔说,“还有……一切。”

她那凶狠的目光凝视着空间,喃喃地说:

“我厌恶自己,我讨厌自己。”

不管愿意不愿意。弗朗索瓦丝被她的声调所震动,可以感到这些话不是出自她的嘴唇,而是从她自己的肺腑最深处掏出来的。大概在无数不眠长夜中,她曾久久地、痛苦地反复咀嚼这些话。

“您不该这样。”皮埃尔说,“我们,是很看重您的……”

“现在不了。”格扎维埃尔软弱无力地说。

“就是现在,”皮埃尔说,“我深深体察到您难以摆脱的思维紊乱。”

弗朗索瓦丝骤生反抗之意:她没有如此看重格扎维埃尔,她不谅解这种思维紊乱,皮埃尔没有权利以她的名义说话。他只顾自己走路,甚至不回首望她,然后,他却确信她紧随于他,这未免过于自负。她从头至脚仿佛灌了铅似的沉重,分道扬镳于她来说是残酷的,但是什么都不能使她在这幻影般的、不知通向何种深渊的斜坡上滑下去。

“紊乱和麻木,”格扎维埃尔说,“这就是我的全部才能。”

她脸色苍白、眼圈发紫,发红的鼻子和顿时失去光泽的散乱头发使她丑陋无比。人们不能怀疑她确实惊恐万状,但是如果悔恨能把一切都一笔勾销,那就太便宜了,弗朗索瓦丝想。

格扎维埃尔继续以哀怨的语调诉说。

“我在鲁昂的时候,人家还能找理由原谅我,可自从我到了巴黎,我都惹了什么祸啊?”

她又痛哭起来。

“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我什么都不是了。”

她做出一副在与身体上的痛苦搏斗的模样,她似乎是这种痛苦的受害者,而且不承担任何责任。

“事情会改变的,”皮埃尔说,“相信我们,我们将帮助您。”

“你们帮不了我,”格扎维埃尔像孩子一样爆发出绝望的呼声,“我是有罪的!”她哭得透不过气来。她半身僵直,脸色犹如临终前的病人,不加克制地任眼泪流淌。而对这种无法生起气来的天真的表现,弗朗索瓦丝心软了,她本来想做点儿什么,说点儿什么,但这不容易,想回心转意却心余力绌。一阵长时间难堪的沉默。透过黄色的玻璃窗,发现紧张劳累的白昼行将消逝,棋手们没有挪动位置,一个男人走来坐到疯女人边上,她看来不那么疯疯癫癫了,因为那个来者发现她已失去知觉。

“我是这样懦弱,”格扎维埃尔说,“我应该自杀,我早就该自杀,”她脸上的肌肉抽紧了,“我会去自杀的。”她用挑衅的口吻说。

皮埃尔难受地看着她,茫然不知所措,他蓦地转向弗朗索瓦丝。

“得了!你看她成了什么样子!想法安慰安慰她呀。”他气愤地说。

“你要我怎么办?”弗朗索瓦丝说,怜悯心即刻消逝。

“你早该把她抱在怀里,对她……对她说些什么。”他说。

想象中,皮埃尔的胳膊紧紧地搂抱住格扎维埃尔,并轻轻地摇晃着她,但是尊严、体面和一大堆严格的禁忌使胳膊不能动弹,他那强烈的怜悯心只能通过弗朗索瓦丝的身体才能得以体现。而弗朗索瓦丝却消极麻木、冷若冰霜,以致无所作为。皮埃尔蛮横的口气把她原来自身的愿望也化为乌有,她周身肌肉僵硬,即使有外力的推动也无济于事。皮埃尔纹丝不动,尽管温情脉脉,却无能为力,这使他局促不安。一时悄然无声,格扎维埃尔的极度苦恼正在加剧。

“请安静下来。”皮埃尔柔声地说。“请相信我们。您直到现在一直盲目地生活,但一生还长着呢。我们一起来考虑考虑,做一些设想。”

“没什么设想可做的。”格扎维埃尔消沉地说,“不,我只有回鲁昂,这是最好的办法。”

“回鲁昂!这才真是不明智的。”皮埃尔说。

“您看,我们不责怪您。”

他不耐烦地看了看弗朗索瓦丝。

“至少告诉她你不责怪她。”

“当然,我不责怪您。”弗朗索瓦丝平平淡淡地说。

她责怪谁?她痛苦地感觉到自己在与自己过不去。已经六点了,但是却不能提动身的事。

“不要悲伤,”皮埃尔说,“让我们冷静地聊聊。”

在他身上有某种镇定人心和坚韧不拔的东西,所以格扎维埃尔稍许平静,带着一种顺从的神情看着他。

“您最需要的是,”皮埃尔说,“找一些事做。”

格扎维埃尔做了个嘲讽的动作。

“我不愿为填补时光而干活。我很理解,你们对自己要求极为严格,因而不满足于随便打发空闲时间,你们不能接受纯粹娱乐的生活,必须做一件真正赋予你们的日子以某种意义的事。”

弗朗索瓦丝冷不防挨了皮埃尔的斥责,心中闷闷不乐。她对格扎维埃尔一向只提出些娱乐方面的建议,这再一次说明她没有足够重视格扎维埃尔。而现在皮埃尔却越过她与格扎维埃尔和解。

“但是我对您说我一无所长。”格扎维埃尔说。

“可您也没做过什么有价值的尝试。”皮埃尔说。他笑了笑:“而我,倒是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她好奇地问道。

“您为什么不可以演戏?”

格扎维埃尔瞪大了眼睛。

“演戏?”

“为什么不?您身材很美,对形体动作和面部表情的感觉透彻入微。这并不肯定您一定有天才,但至少这一切提供了希望的可能。”

“我永远不会有这种能力。”格扎维埃尔说。

“您不想试试?”

“当然想,”格扎维埃尔说,“但是这不会有什么好处。”

“您的敏感和聪慧不是所有人都具备的。”皮埃尔说,“这就是成功的王牌。”

他严肃地看着她。

“当然喽!应该工作,您到学校听听课,我自己教两门课,而巴安和朗贝尔都非常和蔼可亲。”

格扎维埃尔眼睛里掠过一线希望之光。

“我永远不会成功。”她说。

“我给您个人开小课,以后自己就都能应付了。我向您保证,只要您有一丁点儿才能,我也要把它引发出来。”

格扎维埃尔摇摇头。

“这是一个美梦。”她说。

弗朗索瓦丝强求自己表现出诚意:格扎维埃尔可能有天赋,不管怎样,如能成功地使她对某件事感兴趣,那就是老天的恩赐。

“来巴黎的事,您也这样说过。”她说,“您看,这不是已经来了吗?”

“确实如此。”格扎维埃尔说。

弗朗索瓦丝笑了。

“您是那样固守现状,以致不管什么未来在您看来都像是梦。您怀疑的是时间本身。”

格扎维埃尔淡淡一笑。

“这太没有把握了。”她说。

“您现在是不是在巴黎?”弗朗索瓦丝问道。

“是的,但这不是一回事。”格扎维埃尔说。

“来巴黎,一次就一劳永逸了。”皮埃尔快活地说,“而那件事,将要做出一次次的努力。但是相信我们,我们三人一起就有力量。”

“哎呀!”格扎维埃尔笑着说,“你们太吓人了。”

皮埃尔趁热打铁,继续发挥。

“从星期一开始,您来上临时安排的课程。您会发现,这就像您小时候做游戏一样。人们将要求您设想您和一位女友在进午餐,或者人家当场抓住您正在一个货架上偷东西;同时您应该编造情节,加以表演。”

“这一定很有趣。”格扎维埃尔说。

“然后,您马上选择一个角色开始扮演,至少一些片段。”

皮埃尔用目光征询弗朗索瓦丝的意见。

“我们可以建议她演什么?”

弗朗索瓦丝思索了片刻。

“对职业技巧要求不太高,但是光靠自然魅力也达不到的东西。例如梅里美的《机遇》。”

这个主意使她很高兴,也许格扎维埃尔将成为一个演员,总之,尝试一下是有意义的。

“这很不错。”皮埃尔说。

格扎维埃尔兴奋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我多想当一个演员!我将可以和您一样在真正的舞台上演出了?”

“当然,”皮埃尔说,“也许明年开始就演一个小角色。”

“啊!”格扎维埃尔欣喜若狂,“啊!我要工作了,你们看吧。”

在她身上发生的事都如此出乎意外,总之,她也许要工作了,弗朗索瓦丝又重新开始陶醉于为其设想的未来。

“明天是星期天,我不可能。”皮埃尔说,“但星期四,我将为您上第一堂朗诵课。您愿意每星期一和星期四的三点到四点到我的化装室来吗?”

“但这会打搅您的。”格扎维埃尔说。

“相反,我对此很感兴趣。”皮埃尔说。

格扎维埃尔完全恢复了平静,皮埃尔容光焕发。应该承认,皮埃尔像竞技者那样成功地施展了几乎是灵活的技巧,把格扎维埃尔拉出绝望的深渊,使其满怀信心和喜悦。他完全忘记了热尔贝和画展。

“你应该再给热尔贝打个电话,”弗朗索瓦丝说,“你最好在演出之前去看他。”

“你这样认为吗?”皮埃尔说。

“你不这样认为?”她的话有些生硬。

“好吧,”皮埃尔不情愿地说,“我就去。”

格扎维埃尔看了看挂钟。

“哟!我让你们误了画展。”她懊悔地说。

“没关系。”弗朗索瓦丝说。

相反,这关系很大,第二天她必须去向姑姑道歉,而歉意将会遭到拒绝。

“我很惭愧。”格扎维埃尔轻声说。

“不必。”弗朗索瓦丝说。

格扎维埃尔的内疚和决心确实使她深为感动,因为她不能像其他任何人那样来看待她。她把手放在格扎维埃尔的手上。

“您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格扎维埃尔仰慕地凝视着她。

“当我看到我自己,又看看您。”她激动地说,“我真惭愧!”

“这很荒谬。”弗朗索瓦丝说。

“您没有义务。”格扎维埃尔说,口气很虔诚。

“哦,不,我有。”弗朗索瓦丝说。

如果是过去,她对这些话只会一笑了之,而今天她有些不自在。

“有时在深夜,当我想到您,”格扎维埃尔说,“简直使我赞叹不已,我不能相信您真的存在。”

她笑了。

“而您是存在的。”她以满怀温情的动人口气说。

弗朗索瓦丝了解格扎维埃尔对她的爱:那是当夜深人静格扎维埃尔独自关在房间里时,才被这种爱所陶醉,谁都不能与她争夺深藏于心中的形象。这种时候,她深深陷在扶手椅中,两眼仰望远方,心醉神迷地凝视着那个形象。弗朗索瓦丝这位属于皮埃尔,属于所有人,也属于她本人的有血有肉的女人觉察到的永远仅仅是这种带嫉妒心理的崇拜发出的微弱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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