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逼你(1/2)
外衣被解开,脱下。他的动作很轻柔,仍令她惊恐地颤栗。
她不敢挣扎。他是男人,她在他的掌握中。他是皇帝,太多人的性命和幸福在他的掌握中。
她没有挣扎。她是个女人,青春已逝韶华不再的女人,也许他只是眩惑于她曾经的羽毛,让他发现她的羽毛已经落光,她的身体远远比不上他拥有的众多年轻活力的胴体,也许他就会对她索然无味,也许她还能有离开的一天。
感觉到她的紧张害怕,他越发怜惜心动,动作越发轻柔,一边耐着性子去剥她的衣服,一边温柔亲吻,喁喁细语,眼中溢满柔情蜜意。
她紧紧地闭着眼睛,不肯看他。
她看见年幼的怡安,拼命地挣开众人的束缚,哭喊着追上来:妈妈,你不要我了么?
她看见哈尔济朗一动不动地站在码头上,目送海船消失在水天之间。她听见他在说:妈妈,我等着你和妹妹——
她看见刀光剑影,血肉横飞,阿格策望日朗纵马拼杀。她听见他悲愤无奈的呼唤:楚言——
眼泪漫出眼眶,顺着脸颊滚滚而落。
他叹息着,用衣袖去擦:“别哭,别哭,朕不会伤你。”
眼泪越擦越多,越流越凶,终于浇熄了他心头那点欲火。长叹一声,将她揽进怀中,拉过被子盖住两人:“别哭了,朕不逼你!睡吧,别哭了。”
她的泪却止不住,湿透了她的头发,湿透了他的衣裳。
他不知该怎么哄,怎么劝,只好搂着她,轻轻在她背上拍打,直到她哭得累了,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这般爱哭!这么多年,她受了多少委屈,还不能放心地哭上一通,不知攒了多少眼泪。他叹着气,抽出被压得有些发麻的胳膊,看看那肩上湿漉的泪痕,心疼心酸又有些甜蜜,拉起另一支袖子为她抹去眼角残留的泪珠。
她呢喃了一声:“日朗。”
他十分挫败,却又无可奈何。当日他有心无力,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她远嫁。十余载夫妻,她为那个男人生了一双儿女,又一直以未亡人身份,照顾那个男子的儿子和部属。那人留在她心里的影子,岂是几天驱得走的?是他太性急了!
不论如何,她回来了。他能给她更习惯更喜欢的环境,更留恋更钟情的一切,他的身影落在她眼里,渗进她心里,慢慢地把她的心拉回来。就如她所说,十几年都等了,再多等一阵也无妨。
在他怀中,她睡得很安心。她在他怀中哭,在他怀中睡。
胤禛的嘴角露出温柔的笑意,拉高被子,一只手环着她,好心情地入了梦乡。
楚言一觉醒来,枕畔还留有些许温热,龙涎香气味和高顶宽敞雕梁画栋的室内迫使她想起头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昨夜,她睡在了他的龙床上。他说“朕不逼你”。不知昨夜那样,他逼了她,还是没逼她?
有点惊讶,他起床离开,她竟然一无所觉。这么多年磨练出来的警觉惊醒,短短几天就退化了么?
“夫人,您醒了?”
“唔。”确认身上小衣还穿得好好的,中衣也只解开了几个扣子,楚言推被坐起。
立刻走进来两个宫女,撩起幔帐,掀开被子,服侍她下床,为她穿好鞋。又有四个宫女端进来洗漱用品,热水,替换衣裳和梳妆用具。
感觉到她们又胜从前的小心殷勤,楚言心里不知什么滋味。昨夜情形,落进这些人眼中,还不知怎么想呢。
有心叫她们放下东西,退出去,不知为何却觉得心虚,开不了口,毕竟是他的寝宫,伺候他的人,只得客随主便。
感觉到这位主子心情不是很好,宫女们越发小心翼翼,深怕惹她不快。
养心殿规矩多,最要紧的一条就是奴才之间不许私传消息。然而,该知道的,他们自有办法知道。
这个韶华已逝,风韵不减的女子就是人人都以为几年前死去的靖安公主,怡安格格的亲生母亲。名义上,她应该是皇上的妹妹。皇上似乎并不打算恢复她的身份,而是将她藏在了养心殿。
从她出现的第一夜,皇上就表现出从没有过的耐心和细心。从前,皇上对怡安格格异乎寻常的疼爱迁就,不过是对她母亲的十分之一。她回宫以后的这几天,皇上心情一直很好,没有发过脾气,很好伺候。
养心殿的太监宫女都已经明了这位夫人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和重要。然而,昨夜,他们还是暗暗吃了一惊。
皇上多疑,对谁也不能完全放下心。后宫嫔妃侍寝,都是由下人服侍着褪尽衣裳,然后,才能见到皇上。先前的皇贵妃年氏何等受宠,也不能免除。皇后得到的例外恩遇,也不过是一身薄纱。皇上睡眠不好。承恩之后,嫔妃谢过皇上,就要离开龙床,转到别殿休息过夜。
昨夜,皇上亲手切饼斟酒,月下缠绵,情动时将夫人一把抱起,一直进到暖阁放到床上,挥退下人,亲手拉下幔帐。凌晨,皇上起身,还站在床边凝望了一阵,恋恋不舍,特地叮嘱他们不许吵着夫人。
这样的皇上,不要说不曾见过,就连想也没人敢想过。昨儿值夜的几个,有的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直疑自己发梦幻觉。
楚言哪有心思管这些人在想什么,瞧瞧收拾妥当,就要往外走,回后面那个小院去做缩头乌龟。
“奴才给夫人请安。”高无庸走进来,一见她立刻垂首虚跪行了个礼:“这是怡安格格的一些功课,皇上命奴才送过来给夫人。皇上见过两位大人,就过来与夫人一同早膳。皇上说,夫人若是饿了,先用也使得。”
楚言接过那摞纸,随手翻着,信口问:“皇上几时起的?怎么还没用过早膳?”
“回夫人,皇上每日总在寅末卯初起来。今日是卯时初刻起的。用过一碗参茶。”
楚言望了一眼架上的自鸣钟,已是辰时。这位皇帝竟饿着肚子,办了两个小时的公?“皇上每日都是如此,还是今日特别?”
“皇上每日早起,用过一碗参茶,就去前面会见大臣议事。总要等见完各位大人,才用早膳,最早也是辰时。早膳后,皇上就开始批折子。”
这么说,饿肚子是他的习惯,不是她的缘故。楚言略略安心,却不由自主地又问:“皇上可有胃疼的毛病?”
“是。上月还犯过一次,刘太医开的方子,吃了大半个月才养好。”
楚言低声咕噜了一句:“吃药有什么用?标本倒置。好了,你去回话吧,我在这里等着。”
那摞里面,有怡安临的字帖,也有几篇命题作文。怡安的字,已写得比她这个做母亲的好,只是不够沉着稳重,也不大认真用功。命题作议论文倒是独辟蹊径,东拉西扯,不着边际,有的近乎狡辩,足以气死先生。要是拿去应考,名落孙山不说,弄不好还要挨几十大板。楚言读得好笑,也有些心酸。
怡安这些文章,不知皇上看没看过。他思想“正统”,性子古板,竟能由着怡安胡闹?
外间有人开始摆桌椅,上盘碗。不一会儿,宫女进来提醒:“夫人,皇上过来了。”
楚言站起来,打量一眼镜中,觉得足够端正严谨,这才迎出去。
皇帝满脸笑容,神清气爽。落在不知底细的下人眼里,皇上昨晚必是夙愿得偿,心满意足。
早餐丰盛实惠。皇上许是饿了,就着酱瓜喝了一碗小米粥,吃了一个包子,又吃了两碗豆花。
楚言有心事,没胃口,一碗豆花就吃了老半天,引来皇帝关切询问:“可是不合胃口?要不叫御厨房再做些昨儿那种饼来?”
“正是昨儿月饼吃多了,积了食,没胃口。”
他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吃了就睡,也不活动活动,怪不得要积食。”
她有些气恼,脸却不由自主地红了,咬着唇,不作声。
他最爱看她脸上偶尔流露的娇羞,心中欢喜,含笑道:“吃饭果然要有人陪着才香。往常,朕一个人早膳,无趣得很。以后,阿楚每日陪朕用膳。”
“皇上要人陪,找谁不行?我却喜欢独个儿吃饭。”
“阿楚不肯陪朕么?”胤禛也不着恼,笑眯眯地说:“朕饮食作息不规律,落下了胃疼的毛病。阿楚若肯拿出从前对太后一半用心,为朕筹划安排,朕的胃病必能不药而愈。”
楚言冷冷地瞟了高无庸一眼:“皇上有令,敢不遵从?只是,若要我为皇上安排一日三餐,皇上就得听我的,不许挑三拣四。”
皇帝含笑点头:“朕不挑,听你的。你陪着朕用膳,你吃得的东西,朕就吃得。”
楚言的嘴角诡秘地翘起:“我吃得的,皇上就吃得,可是真话?”
皇帝犹豫了一下:“是真话。你只需用心动口就是,不必亲自动手,有什么都交给底下人去操办。”她的鬼主意太多,可她敢想敢做的,下面那些人未必敢做。只要不能亲自动手,她能作弄他的机会就很少了。
想到从前一些淘气事,楚言倒也有些心软。若不是存心让着她,这人又岂是她欺负得了的?
这日起,她升格为总管皇帝日常饮食起居的老妈子,动脑动口不动手。皇帝又以就近服侍为借口,要她搬到养心殿,再次被她拒绝。她早上过来陪他吃早饭,晚上吃完晚饭,略呆一会儿,就会回后面的小院。
皇帝每天早起,先喝下一碗加淡盐的温开水,开始办公前再喝一碗煮开回温的牛乳,早餐加了鸡蛋豆浆,午餐晚餐也有调整,午餐后加了一道水果。别的不说,皇上便秘的毛病,只用两天就治好了。
养心殿一帮太监宫女心服口服。太医院刘院使也是甘拜下风——让皇上乖乖听话,是最大的能耐。
连着几个阴天,下了几场秋雨,楚言的腿突然酸疼起来。不知几时落下的毛病,一年犯个一两回,不是很厉害,忍几天就过去了,她从没让人知道。今年不知为何,比往常厉害,有天晚上疼醒过来,禁不住呻吟出声。
皇帝得信,立刻过来探视,一边为她按摩活血,一边急宣刘太医进来诊治。
按刘太医的说法,她这本不是大毛病,可惜疏于治疗休养,落成宿疾,好在还不严重。只是她现住的屋子较为阴冷潮湿,风邪入体,促发痼疾。首先该做的就是换一个温暖干燥的住处,施以按摩针灸,很快就能好。再用汤药调理一段时间,可望根治。
这番说辞正中皇帝下怀,立刻下令将她连人带东西搬到养心殿西暖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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