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舒清到访(2/2)
三个时辰,秦修之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如此缓慢熬人。那个总是自信清朗的男子,是否安好?他深知自己这样的感情,不会被世俗所接受,更不会被他接受,他只希望能陪在他身边,直到他安然无恙。
“看,是商庄主!”一声欢呼,让帐外的众人都马上站了起来,紧紧地盯着远方,只见一匹白马如闪电划破黑夜般冲回营地,扬起了阵阵烟尘,很快,一人一马回到了营中。商君翻身下马,脸上仍然带着笑意,但是满脸的倦容却掩饰不住。
商笑跑到商君身边,拉着他的手,上下打量了一下,忙问:“哥,你没事吧?”商君只是拍拍她的手,轻轻地点点头。
看到商君回来,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裴彻笑问道:“商庄主,怎么样?”
商君没有马上回答,只是一拱手,回道:“我已经大概明白了,还要参详参详如何能破,各位请回吧,明早在轩辕将军帐中再与各位将军讨论。”他每说一句话胸口就像要炸开一样,气血翻腾。周围的人,他也只是勉强能看见一个个模糊的影子,应答都全凭感觉。他知道自己支持不了多久,借着宽大的袖子遮掩,商君用力地握了一下舒清的手。
众将军面面相觑,等待这么久,就是想听他的见解,这是怎么回事?裴彻虽也有些失望,但是这三个时辰里,商君不知经历多少凶险,看他满目的倦意,也不好强人所难,点头回道:“好吧,商庄主这一行也辛苦了,早点休息。”
慕容舒清微微皱眉,商君不对劲。心里着急,却碍于男女有别,只能赶紧找个借口,说道:“庄主,舒清还有一事请教,不知可否?”
商君点头回道:“到帐里说吧。”
慕容舒清随着商君、商笑,进了营帐,一进入帐中,她马上上前一步,扶着商君,商君也顺势靠在她身上,她忙问道:“商君,你怎么了?”
商君无力回答,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有舒清在身边,他再也站不住,软倒下去。商君这一倒,吓得商笑脸瞬间变得煞白,无措地叫道:“啊,舒清姐姐怎么办?”这是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商君忽然晕倒,让舒清拉都拉不住,两人一起跌倒在羊毛软垫上,舒清一边艰难地拉着商君,一边对吓傻的商笑说道:“别叫,帮我一把。”
两人合力之下,才好不容易把商君抱到床上。经过一番折腾,商君也慢慢地苏醒过来,只是脸色白得骇人,头上渗出一颗颗的汗水,有些艰难地喘着气。慕容舒清一边帮他擦拭嘴角的血迹,一边问道:“商君,你怎么样?”
“我……我去找军医过来。”商笑大眼里蓄满泪水,看着商君嘴角仍不断涌出的血,就要往营外冲去。
原来已经很虚弱的商君忽然坐起身来,一把抓住商笑的手。他艰难地说道:“笑儿,别去。”商笑连忙停下来,回到床边,看着他因为剧烈一动而猛烈地咳嗽,她担心得再也不敢乱动一步。商君缓下了咳嗽,才低声说道:“军医来了,我的身份就暴露了……”他不能让这几年的努力就此白费,不能!
听他这么说,商笑终于忍无可忍地叫道:“可是你也不能不要命啊!”姐姐这几年女扮男装的苦楚她再清楚不过,难道现在还要为了这个连命都不要了。
商君还想再说什么,却是力不从心,无法说话,只得颤抖着紧紧握住商笑的手。慕容舒清叹了口气,这对姐妹,怎么就一样的倔。她对商笑说道:“笑笑,别激动,先坐下来。”
慕容舒清拿来面巾,为商君擦拭脸上的汗和血迹,解开束缚着商君的围布,她自己也女扮男装过,知道被一层层缠绕,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围布解开之后,一个清晰的暗红色掌印赫然出现在商君的右胸之上,舒清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被怎样的掌力所伤?帮他盖好棉被,舒清低问道:“商君,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胸腔中的淤血刚才吐出来了一些,再加上舒清替他解开了胸前的围布,商君觉得自己的呼吸好像畅顺了一些,不再像被大石头压住一般难受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小声回道:“我胸口中了一掌,那人内力极深,已经伤及经脉。”
“是尤霄吗?”能伤商君的人应该不多,传闻那个尤霄骁勇善战,莫非是他?
商君轻轻摇头,回道:“不是,这人的武功比尤霄要厉害得多。”他与尤霄多次交手,最多也不过与他不相上下,伤他的人,武功比尤霄不知要高出多少。
武功奇高,现在又相助苍月的,难道是?舒清连忙问道:“是不是一个绛衣男子,精瘦的身形,那双眼像魔魅一般?”
商君想了想,虽然阵中迷境不断,看不清人,但是他还是记住了那双眼睛。舒清没有说错,是一双吸魂摄魄的眼睛,商君问道:“你见过?”
何止见过,慕容舒清轻抚左肩,淡淡地回道:“他差点要了我的命。”
她的回答让商君也是一惊,那人就是射伤舒清的人?怪不得舒清身边高手众多,还是让他得逞。那人是谁?武功竟然如此之高,还有布的那个阵,也是精妙之极。
慕容舒清拍拍商君的脸,淡然而柔和地说道:“你先躺着,我来想办法。”
商君轻轻点头,安心地躺着,因为有舒清在的地方,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舒清说完便向屏风外走去,君受的是内伤,叫军医怕也是无用,反倒让君的身份暴露。虽然她并不认同他这样一直女扮男装下去,但这是他的选择,也必有他的打算,就算是要解开身份,也应该由君自己决定。
商笑半蹲在床头,将头靠在商君的臂上,泪水顺着脸颊,一滴一滴地落在商君的手上。商笑又是担心又是气恼,带着哭腔,不住地说道:“你还约那些将军讨论什么破阵之法,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还破什么阵啊?”她后悔了,她不应该让他来这儿的,她不能没有他。
沾湿了泪的中衣贴着皮肤,并不灼热,在这寒冷的冬夜,反而显得有些冰冷。他答应过爹娘,会好好照顾笑儿,他会做到的,也一直努力着,为父母报仇雪恨的事,就由他一个人来做吧。他一个人苦就够了。
商君不舍地轻抚着商笑的发丝,低低地安慰道:“笑儿,别哭了,放心,我没事。”
慕容舒清找来苍素为商君疗伤,正要进入内室,隐约听见商笑压抑的哭声,脚下忽然沉重得怎么也迈不开步子。商君的苦,他从不肯说,总是一个人承担,每次看着他穿着男装,周旋于商贾权贵之间、阴谋诡计之中时,她就为这么一个女子心痛,知道他心中有怨,有恨,有愁,有苦。只是何时,他才能得以解脱?
慕容舒清若有所思地看向守望在帐外,立于石间三个时辰仍不能离去的男子。能带给商君幸福和快乐的,会是他吗?
巳时。
“够了。”商君缓缓收回手,对着对面已经满头大汗的苍素说道,“我感觉已经好很多,你内力损耗过大,不要再为我运功了。”他已经输了太多内力给他了。
窗外艳阳高照,轩辕逸他们应该等得不耐烦了吧。胸口已经没有那么气闷,商君急着下床,才站定,就感到血脉翻腾。
苍素轻轻皱眉,却没有拦他,只是提醒道:“庄主的伤势只是暂时压制,最好不要勉强运功。”他一直以为这位身手漂亮,处事果决的一庄之主是男子,刚才为其把脉才知道,他竟是她,这让苍素既惊讶又佩服。
商君轻轻点头,一边整理衣着发髻,一边回道:“我明白,谢谢。”查看没有什么不妥之后,商君立刻出了营帐。
等在帐前的舒清和商笑看见商君出来,迎了上去。商笑上下打量着他,急道:“哥,你怎么样?还疼吗?”
扬起一抹好看的笑,商君若无其事地笑道:“我没事了,不要担心。”
“真的?”商笑狐疑,他的脸色是好了一点,但是真的没事吗?
“嗯。我现在要去主帐,你一夜没睡了,回去休息吧。”
“我……”商笑才张嘴,商君立刻说道:“听话。”
眼看着商笑的大眼里再次蓄满泪水,舒清赶紧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笑笑乖,回去休息一会儿,我陪他去,你别担心。”
“嗯。”商笑吸吸鼻子,放开商君的衣袖,不再说话,乖乖地转身走进营帐。
两人慢慢向主帐走去,舒清低声问道:“还撑得住吗?”她不会天真地以为几个时辰他的伤就能好,只希望他不要太勉强。
商君转头看向舒清,用力点了点,给了她一抹安心的笑容。
走到主帐前,还未进入,就听见一声怒吼传来,“太过分了,简直可恶!”
商君苦笑,与舒清交换了一个眼神,才缓缓进了营帐,他微微拱手,淡淡地笑道:“让各位久等了。”
商君没有更多的解释,不紧不慢的步伐,几乎触怒了在场枯坐近两个时辰的将军们,他们哪里受过这种闲气。黄锡峰干脆将手中的茶碗往桌上用力一扔,泼出的茶水顺着茶几流下来,溅了一地。
慕容舒清跟在商君身后,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了这个英气勃勃的将军,脾气还真是不小,在裴彻和轩辕逸面前还敢摔杯子,轩辕逸的这些将军好像个个都很有性格。
商君心里哀叹,并非他想迟到,他能勉强站起来说话时就已经是这个时辰了,他也很无奈。细细打量着眼前双眼冒火,却沉默不语的年轻将领,商君不但没有不悦,倒是一脸的欣赏。
“庄主的脸色好像不太好?”裴彻暗暗观察商君,虽然他还是这样笑得闲适,但是他的脸色和精神明显不佳,再加上今日迟来这么久,莫不是昨日出了什么意外?
好厉害的观察力。商君摇摇头,笑道:“可能是昨晚没有睡好,不碍事。”
他不愿意说,裴彻也没有再追问,而是直接问到重点,“庄主昨日查看,可有破阵之法?”
“有。”
他简洁的回答,把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起来,没有人再拘泥于刚才的插曲,始终埋首于地图中的轩辕逸也抬起头来。
李鸣一个击掌,激动地说道:“太好了,那赶快破阵吧。”最好今日能破了这邪阵。
商君却慢条斯理地摇摇头,说道:“还不行。”
“为什么?”不是有了破阵之法了吗?
忽然胸腔涌上一阵疼痛,让商君有些站不住,站在身后的慕容舒清赶紧撑着他的后背,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商君身上,等着他解答,也就没有注意慕容舒清的小动作。疼痛一阵一阵地发作,待这一波疼痛过去之后,商君才暗暗深吸了一口气,简洁地答道:“破阵,讲求天时地利人和。”
裴彻站起身来,让人新添一套茶具,才说道:“天时地利人和?庄主请坐下细说。”他果然不对劲,这强忍的姿态哪里像是睡不好觉。
看来裴彻已经看出什么,慕容舒清轻拍商君的背,示意他过去休息,既然裴彻已经猜出,那他们也就顺势而为了。坐下之后,商君缓了缓,才淡淡地说道:“地利我军已失,那么天时、人和就显得尤为重要。这阵是一个连环阵,里边包含着五行阵、迷心阵、天龙阵。五行阵能将人群分散,让人被困阵中,分不清方向,且容易被逐个攻击。迷心阵顾名思义,会让人迷失心智,互相残杀,或者自杀。天龙阵里有很多机关,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至于那些雪狼,只是他们放于阵中,故意造成恐惧、扰乱士气的招数。”
听商君侃侃而谈,众人都不禁感慨,原来这阵还有这么多名堂,对商君也更是佩服,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将军了,最敬重的,就是有勇有谋之士。
“庄主有何破阵妙法?”想不到急于追问的,就是刚才最为不满的黄锡峰。
果然是敢爱敢恨、恩怨分明之人,商君微笑着回道:“破五行阵之人,本身必须对玄门阵法有所了解,且武功高强,就是独自对敌,也胜券在握。破迷心阵之人不仅武功要高,还必须有不易被侵扰的坚定意志。破天龙阵之人,需身手敏捷,对机关甚为了解。积聚这些人,在农历年三十,也就是七日后破阵,我算过了,那天的午时是这三个月来临风关日照最强、正气最盛的时候,这时破阵,事半功倍。”
他说完之后,帐中却是久久的无语,轩辕逸和裴彻对视一眼,也未说话,黄锡峰皱起眉头,说道:“上哪里找这么多能人异士?还有,我们知道那天是破阵的最好时机,苍月也一定知道,到时不知道还会弄出什么花样来。”
商君却摇摇头,回答着黄锡峰的问题,只是却是对着轩辕逸说的:“就是他们知道,这一天也是我军破阵的最好时机,尤其是迷心阵,那天破是最妥当的。还有,要是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抵御我军破阵之上,不是正合了轩辕将军的意了?”
轩辕逸点点头,他说得正合他意,但是仍有一个头疼的问题,没有想到那阵中竟还有如此多的阵势,轩辕逸低叹道:“只是,这些人上哪里去找!”
李鸣却是朗声笑道:“这还不容易,商庄主攻五行阵,将军攻迷心阵,军师攻天龙阵。”商君五行术数自是精通,轩辕将军多年征战,心智自然坚定,机关暗器,军师最有研究,这人选有何难?
他说得激昂,却被商君一语否定,“不妥,要破阵,一人前往是不行的。最少每阵要有三人带队。再则将军身为军中之首,不可身陷迷阵之中,而且这破阵只是三路进攻之诱敌之计,背后强攻才是主要的制胜一方,所以将军应该率领大队人马从后方攻击。而军师就更不能入阵。”
李鸣不明白地问道:“为什么?”若说将军是军中的中心人物,进不得阵中,军师为何也不行呢?
商君想回答他,可是因为刚才说话太多,让他忍不住地轻咳起来,口中一甜,一口鲜血直往上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裴彻很快顺势接道:“因为三路人马需要有人协调,我军粮草也需要守护,且阵营不可留空,以防敌军突袭我军后方。”
众人听着裴彻的解释,慕容舒清赶紧将茶杯递到商君手上,商君掀开茶杯,将口中鲜血吐到杯中。宽大的衣袖,轻轻拭去唇上的血迹。慕容舒清才悄悄地退回到一旁的椅子上。
“那怎么办呢?”少了他们两人,这阵要怎么破?虽然军中还有其他将军,但是要兵分三路,还是需要人手,再则,要说武功高强,意志坚定,军中还有谁能胜得过将军呢!
一时间,主帐之中,众将军都皱起了眉头,最后,还是将目光转向想出此法的商君,但是他也是摇摇头,如果不是需要这么多人,那邪气十足的男人也不会大言不惭地说他破不了他的阵了。
苦思片刻,商君忽然含笑看向一旁闲闲地拨弄着茶叶的慕容舒清,裴彻似乎也了解他的意思,也将目光调向了舒清。其他将军虽然不明所以,但仍好奇地看向慕容舒清。
慕容舒清本来就无心听他们说那些破阵的事情,她来主要是担心商君,所以注意力也就放在商君身上,好不容易看他好点了,才坐下来,想喝口茶,却感觉到众人的视线莫名其妙地集中到了她的身上。有些茫然地抬头,就看到裴彻狐狸似的笑容,还有商君那“温柔关注”的目光。
她不是被商君给卖了吧!只见商君轻挑俊眉,笑道:“这就要看清肯不肯帮忙了?”
她?她能帮什么忙?她还没有自不量力到以为自己可以破阵杀敌。迎着或嗤之以鼻、或将信将疑、或幸灾乐祸的眼光,慕容舒清苦笑道:“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商君敛下笑容,说道:“只要你肯借几个人!”清的手下,能人异士很多,今早上的苍素,就是不可多得的破阵良才,只要清肯借,破阵还是很有希望的。
慕容舒清也猜到,君所谓的帮忙不会是让她去破阵,但是借人——慕容舒清微微低着头,慢条斯理地轻拨着茶叶,良久,才轻问道:“裴军师,请你把前面讨论的话再说一遍,我没有听清楚。”
刚才她的心思不在这上面,也就没有认真听君在说什么,她知道炎雨、苍素都是些木头一样的人,只要她下了命令,就是明知道是个死,他们也会眉头都不皱一下地去做。所以她必须知道这个阵的凶险情况,不能如此罔顾他们的性命。
商君早就料到慕容舒清会这么问,她是一个思量周全,会为别人着想的人,尤其是她身边的人。所以,她很体恤地将解说的任务交给了裴彻,毕竟他现在是伤员,不宜多言。
裴彻则好笑地看着商君,他坐着不动如山地看着他,慕容舒清也盯着自己看,这个计谋是商君想出来的,为什么变成他来解说?叹了口气,裴彻还是乖乖地讲了,商君在一旁不时地补充说明,比刚才跟这些将军们解说的更详细认真。
听他们说完,慕容舒清想了想,问道:“你是说要找三个擅长奇门术数,三个意志坚定,三个精通机关暗器的人?”
“是的。”
慕容舒清摇摇头,回道:“我恐怕找不到这么多!”他们当她这里齐聚天下英豪啊。
商君给了慕容舒清一个少安勿躁的眼神,说道:“我庄中可找到一个擅长阵势,一个精通机关之人,我看黄将军也是个意志坚定的人,修之手下有两人也很不错,再加上我,你只需再找三人就可以。”
慕容舒清不言不语地坐着,一双秀美轻轻地皱着,手中的茶杯已经放回了桌上,一下下地轻敲着木椅扶手,似乎漫不经心,又好似心情烦躁。众人等了很久,慕容舒清才抬起头来回话。只是说的不是人选之事,而是对着商君问道:“你还要入阵?”
商君点点头,坚定的眼与舒清对视着,说道:“我部署这破阵之法,自己怎能不入?”若是他不入,如何能给众人破阵的信心,而且上次他挨了一掌,这次,他还想好好和那男子讨教一番。再则,他的伤还没有严重到不能动的情况,还有七天,他一定要破了这连环阵。
这人怎么这么倔,他伤成这样,怎么入,去送死吗?两人互不相让地瞪着对方良久,慕容舒清手稍稍握紧,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恼意,淡淡地回道:“让我考虑一下,看谁更适合。”
慕容舒清没有正面答应借还是不借,说完之后便不再看向他们,微眯的双眼看着帐外的白梅,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不想再谈的样子。就连商君也有些错愕,清这是怎么了?
慕容舒清不愿多言地看着窗外,商君则是若有所思地低头不语,轩辕逸则紧紧盯着慕容舒清,看来没有再讨论下去的必要。裴彻站起身来打圆场道:“好吧,庄主你再仔细研究一下破阵的具体方法,等破阵的人都确定下来之后,明日再来讨论。”
商君叹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抱拳回道:“那么商君告辞了。”说完,再看一眼同样起身,但是不再看他的慕容舒清,商君转身,步出了主帐。看来要说服清才是最大的工程,很久没有看见她这样恼了。
慕容舒清则是连寒暄都省了,直接出了主帐。
待所有人都离开了,只剩下裴彻、轩辕逸时,轩辕逸走到刚才商君所坐的地方,掀开杯盖,只见里边应该是浅黄的茶汤,变成了暗暗的褐色,而且还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轩辕逸和裴彻对视一眼,笑道:“看来昨晚的入阵查看,没有看起来那么顺利。”
轩辕逸也发现了?他还以为,他只顾着看慕容舒清就够了呢,笑着点点头,只是他有一点想不明白,随即又问道:“可是为什么他要隐藏受伤的事实呢?”查看阵势受伤这也是正常的事情,商君看起来也不是沽名钓誉,怕人取笑讥讽之人,那么他何故要隐瞒呢?
出了营帐,慕容舒清便不再随着商君回营,也没有和他再说话,独自走到梅树下,不发一语地坐着,背靠着粗糙的树干,眼睛注视着渐渐西斜的落日。阳光淡金色的余晖撒在她的身上,没有让她看起来柔和些,反倒是添了几分默然。
商君一路跟着她,也不敢说话。就这样在她背后站了很久,直到胸口疼得忍不住咳了起来,舒清才轻叹一声,睁开了眼,转身面对着商君。看着眼前几乎站不住了,却仍是倔犟地在自己身后站了快半个时辰的女子,脸色苍白的他,那英气的双目里,有歉意,有祈求,有保证,更多的,却是坚持。这样的他,让她说什么好呢?
清长久地不说话,让商君心里很没有底,知道清恼他不爱惜身体,气他逞强好胜,但是他有自己的坚持,也有他必须去的理由,两人就这样对视着,最终,还是商君低声叫道:“清——”
罢了罢了。舒清抬起手,阻止他说下去,她不想再听他说服自己的理由。总之,他是去定了,那么再说也是无益。既然阻止不了他,就唯有尽全力帮他了。慕容舒清再次依靠着大树,闭上了眼睛,清幽地说道:“你别说了,我知道劝你也是无用。还有七天,好好休息,我会和修之说借人之事,破阵的人选你就不用担心了。”
“我——谢谢。”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这一刻却是无语,她懂他,还要说什么呢?捂住疼痛的胸口,商君慢慢地转身离开。
就在商君离开的那一瞬,慕容舒清低低浅浅的声音传来,“君,答应我,活着回来。”
两个背对着的人,谁也没有回头,商君原来有些僵硬的嘴角,在这一刻微微地扬起,坚定地回道:“好。”说完,踏着缓慢却愉悦的步子离去,慕容舒清也淡淡地扬起唇角,感受着阳光微薄的暖意。
挺直着背,商君走得艰难,胸口的伤又开始火辣辣地烧起来,每走一步,都好像被一记重锤击中心房一般,眼前又开始模糊了起来。商君告诫自己,不能在这里倒下,一定要坚持到帐中,极力地想保持平稳的脚步,奈何脚步已经不受控制地虚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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