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破阵之法(1/2)
破阵之日。
农历三十,除夕。
正如商君所言,今日是阳气最盛、正气最旺的日子,一反前些日子的风雪飘摇。接近正午的阳光,炙烈而耀眼,虽然不似夏日艳阳般逼人,却也足够让人睁不开眼。几日来,商君给三千兵将一一讲解破阵的要领和玄机,大家对他已经信服,今日看见如此好的阳光,正验证了商君的说法,将士们更是信心倍增!
中间是轩辕逸带领的三万士兵,他们走屈山,绕过邪阵,从后方进攻,突袭苍月主营。左边是商君带领的三千兵士,正面破阵。右边是李鸣带领的一万人马走雪山,绕到最后方,趁交战之时,烧其粮草。
三军齐整,鲜红的旗帜飘扬在每支队伍的最前方,迎风而舞。轩辕逸站在最前方,暗黑的盔甲,银白的长剑,让本就冷傲的他看起来更加威严。商君暗叹,这个男人,在战场上的时候,犹如天神,怪不得无往不利,此刻他有些明白,舒清为什么会选择眼前这个男人了。
轩辕逸手握重剑,直指前方,朗声喝道:“东隅众将听令,今日与苍月一役,全力以赴,我军必胜!”
“胜!”
“胜!”
“胜!”
四万人整齐而嘹亮的吼声,仿佛震撼天地,每一声都像是砸在心底,眼前一张张充满信念的年轻脸庞,让商君觉得自己和他们一样热血沸腾。
耳边是震耳欲聋的齐声呐喊,商君仰望天际,心中却是满怀悲怆。爹,您是苍月的主帅,也曾这样带领过众将出生入死,保卫家园吗?可笑的是,您的孩子,却站在东隅的军队里,长剑指向苍月的兵将!您是否在怪我?
没关系,孩儿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爹,请您相信,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出发!”
一声令下,三军各自前行,商君转头看了一眼军营大门,没有看见舒清的身影,她竟然没有来送行?拉紧缰绳,正要扬鞭前行,不期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秦修之——
他昂首立于门下,素白的锦袍几乎融入苍白的雪地里,墨发结于身后,简单而毫无装饰,却依旧飘逸出尘。七天,他都没有出现在眼前,不曾来探望过他的伤势,今天,他又这样忽然地出现了。只是轻轻点头,淡淡微笑,又让他想起了初见时的那一幕,那时他在船上,不经意地抬头,朗笑。
商君赶紧掉转马头,策马跑到队伍的最前面,不敢再看那清浅的笑容,他害怕去深究自己越发怦然的心跳。现在的他什么也要不起,不如,作罢——
大队人马出发一个多时辰之后,舒清终于还是忍不住出了营帐,她本想待在帐中等待着他们回来,却是在帐中坐立难安,就是平时极能安抚她的书法,此时也显得无力。只因此次作战的人,轩辕逸也好,商君也罢,还有炎雨、苍素,每一个对于她来说,都是至亲之人,这一刻,她感受到了从没有过的无能为力与焦虑。或许坐在主帐中,时刻听着前方的战报,她的心会平静一下吧。
慕容舒清急急地赶到主帐前,抬眼就看见前方那块大石头上,秦修之半靠着坐着,手中拿着一本书,时而久久地盯着书页,似乎陷进去一般,时而看着远方,若有所思。阳光照得他一身的白衫比未融的雪还要洁白,修长的手指心不在焉地翻着书页。慕容舒清好笑地看着他愣愣地坐在那里,也不去打扰他,估计他的心情和自己也是一样吧,这耀眼的阳光下,怎么看得下书呢!
军营内的人牵肠挂肚,阵中的人战得正酣。
早在几天前,商君就已经做好分配,三队人马入阵之后,分别前往自己所要攻破的阵势,迅速而有。三千人一齐入阵,却是异常安静,这是商君的战略,越晚惊动布阵者,对他们越有利。
五行阵中,商君的伤势虽然经过苍素的悉心调养,已经好了很多,但是担心会遇上那鬼魅的紫衣男子,所以还是先保存实力。他指挥炎雨、樊峰打头阵,好在埋伏在阵中的苍月士兵并不很多,在一千兵士的协作下,不到一个时辰,五行阵基本已在他们的掌控之中。炎雨来到商君身边,说道:“商庄主,五行阵中的苍月士兵差不多都已经歼灭,但是苍素和袭慕还没有任何消息。”
商君点点头,笑着说道:“没事,要相信他们,迷心阵和天龙阵破起来不容易,我们只要保证五行阵中的畅通,破了这阵中的布局机关,让他们破阵之后不会再陷入阵中,这连环阵也就破了。”
虽然这次进阵中,感觉到阵势与上次进入时有些不同,但这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上次进入被他们发现了,自然会有所改变,但是他们摆的这个阵有一个好处,就是玄妙变化很多,不易化解,但是同样,它也有一个弊端,就是不易更改阵势,所以,这个阵还是在他的掌握之中。
“是。”炎雨正要将主要的阵法玄妙之处破坏掉,忽然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及脚步声让他停下了脚步。
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不小的声响,纷纷问道:“什么声音?”
樊峰用心地听了一下,看着商君,平静地说道:“听脚步声,这次进来的不下万人。”
万人?他的话,也让刚才还在讨论的将士安静下来。他们只有千余人,如何对阵万人?虽然明知道人数悬殊,不过毕竟是久经沙场的精兵良将,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平静,并没有因为即将到来的激战面露惧色。
商君暗暗点头,这就是他坚持要精挑细选的原因,破阵贵精不贵多。他带进来的每一个人,对阵势基本都有所了解。商君再看看周边的情况,对炎雨说道:“炎雨,先不要破坏阵中的布局,调整阵势,利用我们调整过的阵势,对战他们新进来的士兵,这次我们要做猫。”
商君轻松而自信的话,让所有将士都忍不住会心一笑。商君朗声问道: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一千余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铿锵而嘹亮。
商君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好,开始部署吧。把那些人分开,越少人进到天龙阵,对于苍素破阵越有好处,尽量引他们进迷心阵。”
“是。”
在商君的指挥下,将士们在短短的一炷香时间里,细微地调整了阵势。他们迅速隐身于阵后,一场反击战马上开始。
苍月新进来的将士还没有摸清情况,就被阵势分散了队伍。炎雨率五百精兵,逐个阻击,其余零散兵士也被逐步引到迷人心智的迷心阵之中,眼看这将是一场以少胜多的对战。
阵中忽然涌进五十名蓝衣男子,显然他们对这阵势也是精通之极,他们的加入,打乱了商君的步调,他想要重新调整阵势和布局,还未迈开步子,一个绛衣男子挡住了他的去路。
凌郁冷残的眼里,浮现着淡淡的兴致,阴冷的声音飘忽着传来,“我小看了你,商君。”那一掌没打死他便罢了,没想到还能这么快进来破阵,这个人,还算是一个引得起他兴趣的对手。
是他!他还在想,他什么时候会再出现呢!商君微微拱手,一派悠然地回道:“过奖!”
手下败将,还敢在他面前这么悠闲,一记如火焰般刺目的长鞭毫无预警地向商君挥去。商君迅速侧身,提气后跃,才险险地躲过。凌郁手执烈焰长鞭,冷冷地笑道:“可惜你今天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商君轻拍了一下衣袖上的尘土,仍是优雅地立在那里,淡笑着回道:“我的运气一向很好,倒是你,运气有些糟。”
他的话音未落,更猛烈的一记长鞭势不可当地向他袭来。
“报!”一声短促的男声,让心绪不宁地坐了半个时辰的慕容舒清和裴彻精神都是一振。裴彻有些激动地站起身,朗声说道:“进来。”
小将进了主帐,也不啰唆,大声禀报道:“苍月调遣一万士兵进入阵中,阵里杀声一片,但是到目前为止,我军还没有人出阵。”
一万?慕容舒清和裴彻两人同时皱起眉头,尤霄在自己与轩辕逸一战已是失利的情况下,还派一万人马进入阵中,不是对迎战轩辕逸很有信心,就是让入阵的人有去无回。慕容舒清起身,走到地形图前,查看了一会儿,才问道:“阵外苍月还有多少人伏击?”破阵之后有两处出阵口,若是尤霄一定要商君死,那么这里不会没有人伏击。
“大约八千。”
八千!慕容舒清看着眼前的地形图,再看看旁边的军事调配图,久久无语。
裴彻紧握的双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像是下了决心一般说道:“调五千骑兵,等候差遣。”他留守主营,就是为了保证主营的安全,最重要的是查看战局,适时地提供支援,本来以为尤霄在知道破阵只是诱敌之计后,会将士兵用于对战轩辕逸上,想不到,他竟会再遣一万人入阵。
“是!”
慕容舒清没有抬起头,眼睛一直不离地形图,淡淡地问道:“你打算让骑兵入阵?”
抬头看向慕容舒清,裴彻有些奇怪,她在知道苍月调一万人入阵以后,反而变得没有那么紧张了,神色也平静了一些。裴彻走到她旁边,回道:“一万对三千!还是在这样的连环阵中,几乎没有胜算。”他总不能明知他们有危险,却不予支援吧!
慕容舒清却轻轻摇头,平静地说道:“我却不是这么想的,商君花了五日的时间讲解阵形及破阵要领,还有带进去的三千兵士,都是久经沙场、精心选拔的。苍月既然要再入一万人,可见原来置于阵中的人,已经死伤严重,不是商君他们的对手了。所以对于这个阵,商君他们要比新进的一万苍月士兵更了解,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一万对三千,他们也不一定占优势。”
她不是不紧张商君,刚才那一刻,她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了,可是这样一点都帮不了他。她必须冷静,或者,她和裴彻还能为他们做些什么!而且她对商君和炎雨他们有信心,曾听商君说过,在这阵中,他们一样可以借助阵势掩护自己,只要他们破解了这个阵法,那这些原来凶险玄妙的阵法,也可以为他们所用,所以,她相信商君应该可以应付。
“那你有什么建议?”听她分析得颇有道理,裴彻也来了精神,舒清总能给他惊喜,希望这次她也能说出化解之道。
指着军事调配图,慕容舒清说道:“留守主营的三万兵士,你只可动用一万人,我想你贸然让五千人进入阵中,他们不了解阵形,非但帮不了商君,还会造成无谓的死伤。”
再走到地形图前,慕容舒清拿起两面小旗帜,插在了两个出阵口上,淡然而自信地说道:“不如——调八千骑兵,歼灭苍月伏击在阵外的士兵,换成我军伏击。商君他们出了阵,也一定是筋疲力尽了,到时一是可以接应他们,二来,要是苍月士兵追击出来,你们也可以箭阵将他们在出阵那一刻就消灭掉。”
说完,慕容舒清停顿了一下,才又冷冷地说道:“再则,若是商君他们出不来了,那么苍月的人,也别想有一个人可以出来。”
“舒清,你——”裴彻一时有些不太习惯平时淡雅温文的舒清这样冷峻的样子,原来她不是什么都不在意的,触碰到她在意的人和事,她也可以是毫不留情的。
轻轻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慕容舒清才微笑着睁开眼,淡笑着说道:“我没事,最终破阵之后,还可以支援轩辕逸。你觉得呢?”她对于军事确实不怎么懂,一切还是要裴彻说了算,毕竟他才是经验丰富的军师。
裴彻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觉得很好,就这么做吧。”这样做虽然很冒险,但是在入阵也帮不上忙的情况下,也只能如此了,希望三千将士能够挺住,突出重围了。
“来人。”
长鞭迎面袭来,商君却并不躲闪,自腰间拔出凌霄软剑,如灵蛇一般摆动着轻盈银亮的剑身,与烈焰长鞭交缠在一起,也阻挡了它势不可当的势头。商君仔细看去,这烈焰长鞭几乎有两丈长,要灵活地挥舞和操控它,内功修为必定奇高,上次那一掌已经让他吃足了苦头。再看长鞭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倒刺,倒刺上幽蓝的光芒显示那上边一定淬着致命的孔雀胆。
商君惊出了一身冷汗,被这烈焰长鞭缠上,怕是必死无疑。
烈焰长鞭和凌霄软剑紧紧地交缠在一起,两人同时催动内力,强劲的力量让交缠的利器瞬间分开,也让两人不能控制地后退了几步。
上次偷袭他一掌,他也未做停留便急急出阵,凌郁微微挑眉,没想到,这人看上去年纪不大,内力却很精深。难怪他这么快又可以进阵一战,他有多久没有遇到过对手了,希望这个商君不会让他失望。他再次挥出长鞭,直取商君命门。
呼啸而来的长鞭,让商君只来得及向后仰身躲过一击,手中的软剑险险地插入地面,支撑在他的身边,待长鞭从胸前越过之后,商君才借手中之力,一个翻身旋转,退到长鞭之外。
商君不敢用力吸气,暗自运功,按下几乎翻滚涌出的血气。他的伤虽然在苍素的精心治疗和名贵药石的辅助治疗下,恢复了七成,可是刚才催动内力的时候,胸口还是会疼痛,尤其是凌郁的内力精深,方才被他的内力侵蚀,他的旧伤似乎又开始火烧似的疼。
容不得商君片刻地调息,凌郁飞身凌空跃起,再次催动手中的长鞭,似要缠绕上商君一般,环绕似的向商君袭来。
商君提气于胸,飞快地挥舞着手中的凌霄软剑,如一条银色的丝带,密密实实地保护着自己不受长鞭的侵蚀,软剑和长鞭上的倒刺碰撞着,发出尖锐的声音。一连数招,凌郁都未能靠近商君,反而被商君天蚕丝及玄铁交织打造的凌霄软剑削去不少倒刺。商君一招横扫千钧,将长鞭震了回去。
凌郁只觉得握鞭的手被内力震得手心直发麻,胸口也闷得厉害。商君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刚才不计后果地提足全身内力,如今一口鲜血再也忍不住地喷口而出。商君用长剑支撑在地面上,重重地喘着粗气。
凌郁暗暗调息内力,刚才商君那一剑,也让他受了不轻的内伤,嘴上却冷冷地说道:“商君,若是你原来没有受我一掌,今天,你还有可能和我战成平手,如今,你只有受死了。不过你放心,我欣赏你,会留你一具全尸的。”这一战,也算是这几年来,他打得最痛快的一场。商君,你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练武奇才,只可惜很快就要死在我的手上了。
商君用手抹了一下嘴边的鲜血,慢慢站直身子,一边轻咳着,一边还是一副蔑视的样子,笑道:“呵呵,能不能杀我,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他连站都站不稳了,还这样狂妄?凌郁再次扬起烈焰长鞭,要给商君致命一击。商君不动不闪,只见他凝神静气,翻转手心,集内力于掌心,掌中鲜红的血迹竟然慢慢凝聚成薄片,如冰晶般。商君再次提气,飞快地掷出手中的晶片。凌郁只觉一道极猛的劲力送着一枚暗器向他飞过来,快得让他避无可避,只得微微侧身,就感觉到右肩剧痛,接下来就是一股麻痹感袭上肩头,令他几乎握不住手中的长鞭。这是什么暗器,速度奇快,还正好打中他右肩的穴道。他再次抬头看向商君,面前早已经空无一人。
商君!好个商君!下次,他开始期待下次与他的对决了!
商君用手按着前胸,剧烈的疼痛几乎让他眼睛看不见东西,只能摸索着前进,但是他现在必须离开这里,他再也没有能力对抗凌郁了,若是他这时再追过来,他必死无疑。
最后的云手冰晶掌,他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会使用,这是他父亲的独门绝技,以独特的内功心法将劲力集于掌心,可将空气中的水汽凝结成冰,再用独门云罗手打出,不仅一次可多发,速度奇快,且击中人体重要经脉还可让人麻痹甚至死亡。当年父亲凭借这一绝技和军事指挥才能,名扬四海,就连轩辕逸的父亲,也曾是手下败将。只可惜他并未学成父亲的绝技,只领略了皮毛,今日也唯有化血成晶,逃过一劫。
他摸索了一段路程,前面的细微动静,让商君提起了精神,他靠着身旁的岩石,稍做调息之后,才偏过头去查看,前方不远处,是炎雨和樊峰。看见他们,商君才稍稍缓了一口气,慢慢地走了出去。
他刚踏出石后,炎雨和樊峰就发现了他。炎雨走过来,看他一身的狼狈,嘴角未干的血渍,苍白的脸色,都显示着他受了重伤。
炎雨微蹙眉头,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主子刻意交代过,说他身上有伤,让他多注意,可是一直都好好的,谁想才不到半个时辰,他就伤成这样?
商君微微喘着气,轻声问道:“没事。现在怎么样?那些蓝衣人呢?”
炎雨一边担心地看着他,一边回道:“苍月士兵在五行阵中已经歼灭了一部分,其他的引到迷心阵中了。蓝衣人虽然对阵势非常了解,但是我们也派出了二十个暗士逐个伏击,他们已经不能再造成影响。”
这时,从东面忽然涌出一队人马,领头的是苍素。
苍素来到商君面前,说道:“庄主,天龙阵已破。”虽然语调很平缓,但是难掩好心情。
商君有些站不住地扶着一旁的岩石,声音很轻,却仍是坚定地说道:“很好!樊峰,你去接应袭慕;炎雨,你去破坏五行阵的布局;苍素,你带剩下的五百士兵出阵,小心,阵外一定还有伏击!”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弱。苍素听他说话的时候,就知道他不对劲,他右臂扶住他的腰,正好接住他下落的身子。
“庄主!”商君的忽然晕倒,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惊。苍素立刻扶着他靠在岩石上,为他把脉。久久的不语,紧皱的眉头,让炎雨也不放心地问道:“苍素,怎样?”
苍素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叹了口气,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这次的伤,比上次要严重得多,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他以为这世上,慕容舒清就已经是一个够奇特的女子了,想不到她结识的,还有更奇特的。一直以来,都以为这个丰神俊朗、足智多谋的一庄之主是个男子,上次为他治伤,才知他原是女子。他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女子,足以令天下男儿汗颜。
苍素喂他吃下一枚护心丹,才对着炎雨、樊峰说道:“按刚才庄主部署的去做,我带他出去。”两人利落地点头,带着两队人马而去。
苍素轻松地将晕倒的商君置于马上,自己也翻身上马,扯下腰带,将他与自己捆绑在一起。如商君所说,外面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他定要护他周全。苍素拉好缰绳,对着身后的五百精兵,大声问道:“外面至少还有上万伏兵,你们可惧?”
“不惧!”经过这一天的激战,这些原来并不是编在一起的精兵,从互不认识,到相互欣赏认同,这一仗,打得过瘾。他们纷纷上马,蓄势待发。
苍素满意地点点头,用力踢了一下马肚子,喝道:“好,冲出去!”说完,驱马冲在最前面。
五百精骑喊着洪亮的“冲”,紧跟其后!
怀着必胜的信念,苍素一手握紧紫银鞭,一手抓紧缰绳,让商君靠在自己肩上。由于炎雨已经将阵法破除,苍素一队五百人,很快地出了阵来,眼前的景象却让苍素一怔,只见离出阵口三十丈开外的地方,一排排的弓箭手已经拉了满弓,箭阵直指出阵口,而迎风飘扬的却是写着火红的“东”字的旗帜!
漫无边际的疼痛席卷着他,让他不住地颤抖着,举目所见,尽是黑雾,什么也看不清,仿佛置身于万年冰窟之中。商君抱紧双臂希望能带来一些温暖,蹲下身子,希望能缓解一些疼痛,可惜,一切皆是枉然。埋首于膝间,任由痛楚一波一波地袭来,冰冷一层一层地侵蚀,他却不曾哼一声,一路行来,他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痛楚与酷寒。
这时一双温暖的手紧紧握住了商君冰凉的掌心,如一抹暖流,缓缓流入心间,让他即将麻木的身心再一次有了知觉。
谁?
商君努力地睁开眼睛,黑雾早已没了踪影,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恍惚中,一双温柔的眼睛焦急地注视着他。商君轻轻勾起唇角,温暖的手,宁静的眼,是她吧。商君柔软地叫了一声:“清……”
秦修之手上一僵,迟疑了一会儿,手颤抖着想要收回,可是商君手心的冰凉让他最后还是没有松开手。
商君好不容易看清眼前的人,却被这张关切的俊脸吓得惊道:“修之?”张了嘴,他才知道自己的声音竟然低沉得吓人,喉咙像是被火燎过一般,说出的话连自己都听不见。
“水……”
商君刚要起身,秦修之连忙按住他的肩头,说道:“你受的伤很重,好好躺着,别乱动。昏迷了三天,苍素说你最好不要随意下床,想要什么我帮你。”
昏迷了三天吗?秦修之去倒水,商君微微撑起身子,抬眼看了一下周围,只有修之在帐中陪着他。商君有些惊恐地抚上胸口,束布已经取下来了,不过可能是怕他着凉,除了中衣外,还给他穿上了一件薄棉袄。他本就瘦,这样一来,也看不出异状。又伸手摸摸发髻,半结着小髻,商君终于放下心来。
秦修之端着热茶来到床前,商君有些紧张地拉高被子,才接过茶杯。秦修之以为他冷,拿起挂在床尾的白貂长袍细心地给他盖上。
三年多了,束布从不离身,他几乎忘了不缠束布是什么感觉。所以现在即使窝在一堆被子里,但是没有缠束布,商君还是觉得胸前空空荡荡的,尤其是面前还站着一个大男人,他更加尴尬。喝了两口水,喉咙好了一些,商君立刻问道:“舒清呢?”
她和笑儿怎么会让修之一个人在这照顾他呢?万一他发现……抬眼不着痕迹地看着秦修之,他面色如常,以他对修之的认识,也是个谦谦君子,若是知道他是女子,必不会在他重伤卧床的时候与他独处一室。这样想来,他提着的心又慢慢放下了。
他才醒来,已经找了她两回了。秦修之自嘲,他这是在干什么?吃醋吗?不算吧,他连吃醋的资格也没有。罢了,他这又是何苦,舒清好像已经有所察觉。等商君的伤好些了,他还是离开吧。
“她……”秦修之刚想回答商君的话,几声如惊雷一般的巨响忽然传来,地面似乎都被震得晃了几晃。
轰轰轰……
商君惊道:“这是什么声音?”声音极近,像雷声,却一定不是雷声。
秦修之走到窗边,卷起布帏,只见靠近后山的地方熙熙攘攘聚集着很多士兵,再前面就是灰雾环绕,看不清是什么。不过听声音,刚才那几声巨响无疑是从那里传来的。回到商君身边,秦修之猜测道:“听说苍月有一种新武器很厉害,点燃之后,能让周围数丈的人受伤。舒清好像也知道做法,现在正在帮东隅造,名字叫炸药,刚才的轰鸣声可能是舒清他们在后山演示新武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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