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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宫廷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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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水牢,隔墙有耳。

玄澈不是没有防备,而是已经无所谓,深夜,玄澈因伤势过重,又被关在阴冷的牢房中,而昏昏沉沉,有些发热。

麝月没有被绑缚,她摸着他的额头,微微蹙眉。

伯伝道:“姑娘,王子他……”

麝月叹息:“他再这样下去,我只怕他会昏迷不醒。”

伯伝担忧的看一眼玄澈:“若王子昏迷,即使千樱她们想到什么法子,也只怕……”

伯伝话没说完,只听见墙壁发出沉沉的声音,麝月与伯伝看过去,那墙壁缓缓打开,森格自墙壁后走出来,他们已不觉得奇怪。

森格呵呵笑着,盯着麝月苍白面容:“法子,我倒是有一个,只要你答应,我可以饶玄澈不死!”

麝月看着他,面无表情:“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如此,我却还能相信你所说吗?”

森格一怔,随即又笑道:“信不信由你!愿不愿意听上一听?”

麝月冷笑:“若叫玄澈如玄镜一般活着,我宁愿让他死去!我想……玄澈亦是这般想法。”

麝月如此说,倒叫森格不知如何接话,他愣一愣,随即缓步走向麝月,幽幽暗光之下,麝月美丽容颜映着淡淡水光,更显得姿色天然。

森格猛地捏起麝月的脸,与她目光相对:“真是个倔强的姑娘,如果我说你……就可以救你的心上人!你是不是更想听一些?”

伯伝一惊,连忙说:“不要听他的!”

森格怒目瞪向伯伝:“你若是活得不耐烦了,我就送你一程。”

伯伝才要说话,麝月却阻止他,看向森格:“王,我一介小小女子,竟有这样大的作用,我倒是想要听一听。”

森格挑唇阴笑,捏着麝月的手更加用力,麝月微微蹙眉,盯着他的眼睛,森格冷冷看一眼昏迷不醒的玄澈:“你以为,他真的喜欢你?我这个儿子,从小眼高于顶,身边女人无数,会真的喜欢上你这个亡国之女?”

“你不会说,他是为了凤凰珏吧?”麝月不以为然。

森格笑道:“当然不是,你们那中原之物,于我们樊域不值一提,我们樊域的圣物,是丰神之眼!可是……得到你就等于得到了藏书阁!所以玄澈才会对你好!才会上了你!你自己笨,禁不住他那张脸的诱惑!”

藏书阁!又是藏书阁,可是她可以背下藏书阁所有书籍的事情,为什么那么多人都知道?现在,想要争夺她的人,除了要凤凰珏,还多了一个藏书阁!

她心底冷笑,她不过一小小女子,如今却在这乱世成为一枚人人想要利用的棋子。

“怎么?你不信?”森格放开麝月的脸,轻轻拍了她两下。

麝月苦笑:“信与不信,有什么分别吗?我已经爱上他了,就算是真的,也已经爱上了,你说,怎么办呢?”

森格脸色一冷,随即哈哈大笑:“果然是个贱女人!这样都能接受吗?”

麝月道:“所以王,请直入正题,你要我做什么?”

森格脸上表情复杂,他盯着麝月,不可思议,这个女人,看上去弱质纤纤,亦听说过她水性杨花,可现在看起来,却并不是这样。

森格道:“好!那我就与你来谈谈条件!只要你肯与我合作,为天魔幽灵默写他想要的东西!我就饶过玄澈一命!”

天魔幽灵?除了丰神之眼,他到底还想要什么?

藏书阁里,到底有什么对他有价值的书册?

麝月看一眼昏迷不醒的玄澈,心中思量,若是这般下去,玄澈若得不到好的救治,只怕就算千樱她们果然想到了什么法子,也为时已晚,况且,千樱与云雀都是外来人,也许根本就没有办法!

如今,保住玄澈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她心中一定,转头对森格道:“好!我答应,只不过,你要先为玄澈治疗伤口,并且将他放出水牢。”

“不可能!”森格怒喝一声。

麝月幽幽冷笑:“那就算了,就让我和玄澈一起死在这儿吧。”

麝月说着,走回到玄澈身边,轻轻摸他的额头,森格看着她的冷静淡然,心里一团怒火更盛。

森格咬牙道:“你不要以为这样我就拿你没有办法!”

麝月笑笑:“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呢?”

“就依了她又如何?”

此时,苡柔的声音轻轻传来,麝月看过去,只见苡柔自墙壁后缓步走来,依旧静雅的面容,却语气冰凉。

森格道:“依了她?哼,玄澈诡计多端,只怕养虎为患。”

苡柔挑唇一笑:“那可未必。王,当年的玄镜王子又是何等的春风得意,如今还不是落魄至此?生不如死?”

她刻意加重生不如死四个字,森格略微思量,麝月看着她明眸如玉,眼光即使在玄澈身上也是冰冷冷的没有温度,这恨,就这般强烈吗?

“好!就依了你!但是你若敢耍什么花样,我定叫你的玄澈死无全尸!”森格瞪着玄澈,目露凶光。

苡柔颇不以为意:“她一个外族女子,能有什么花样可耍?王,未免多虑了。以我看将他们二人关在追星殿便好。”

“追星殿?”森格冷笑,“好,那个地方视为不吉,反正平日里也没有人愿住。”

看森格扭曲的面容,麝月便知道,追星殿定不是什么好去处。

麝月道:“还要为玄澈治疗伤口。”

森格道:“好!我都依了你!反正……”

他说着鄙夷的看一眼昏迷的玄澈:“反正以后,他也不过就是下一个玄镜!”

说完,森格拂袖而去,苡柔冷冷看一眼麝月,亦转身而去。

不久,有侍卫将麝月与玄澈放出水牢,并押送到了追星殿……

追星殿,偏冷阴森。

夜晚风过,呼呼的有恐怖之气,大殿之内,黑暗脏污,森格只令人为他们点两根蜡烛。

大医为玄澈重新包扎了伤口,上了药,并开了药方,每日会令婢女送来煎好的汤药,为玄澈退热。

大医离开,麝月为玄澈裹紧被子,望着昏黑的大殿,破旧的帘幔随风乱舞,暗影如同一双双魔爪挥动着,麝月瑟缩的依在玄澈身旁,心里有些怕。

“不用怕,这里并不闹鬼。”轻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麝月抬头看去,只见玄澈微微睁着眼,并将她揽在怀里,也为她包裹上并不厚的被子,两个人依偎在一起,顿时暖意融融。

麝月微笑道:“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玄澈道:“我一直都昏昏沉沉听到了你与父王的对话,就是没力气睁开眼睛,没力气说话,现在……好多了。”

麝月道:“看来,大医并没有糊弄。”

玄澈看着漆黑的追星殿,幽幽说:“这里,曾经住着一个女人,她死后,尸体焦黑,却只有双眼没有闭上,一双黑眸变作红眸,如同嗜血,从此这座大殿没人再敢居住。”

麝月身子一瑟:“女人?是什么女人?为什么会死的这样凄惨?”

玄澈的眼看着远方,星辰无光,仿佛照不亮眼前的黑幕,他没有答,只是道:“希望,可以拖延时间,希望,千樱……可以领会我上天魔教的意思。”

“天魔教到底要什么?你应该知道吧?我记得在东穆,五月杀手的传人,以祁月剑阵刺杀你,天魔教竟然可以收拢这样的奇人,想必不凡。”麝月不懂这样神秘的教,还有什么是他们想要的,除了樊域圣物——丰神之眼。

玄澈道:“当年,天魔教曾遭受大难,前任教主将天魔教第一秘籍藏于藏书阁中,但随着那一场大火被付之一炬,现在的天魔幽灵想要拿回那本秘籍,就只有得到你!”

“什么秘籍?”麝月并没有印象。

“《天魔音绝》,好似是一本曲谱,其实是一本很厉害的秘籍。”玄澈看着麝月,麝月却一脸迷惑,“可是,我并没有见过这本书啊。”

玄澈一怔:“你没见过?”

麝月点点头:“不错,我敢肯定我没有见过这本书。”

玄澈思量片刻,道:“可是此次我上山与天魔幽灵谈判,他却很笃定,可……他们是不许外人得知这本秘籍的,知道的人……都要死!所以……我与他们交换的条件就是,我奉上丰神之眼,换你的命!还有……”

麝月看着他,玄澈却眼光一沉,锐利的扫向某个角落,话锋急转:“可是,他们原本便已是父王的人,我想,我的谈判并没有效,否则也不会落得如今这样的下场。”

麝月微一凝眉,随即会意,道:“其实,我的命,又有什么珍贵?只是你父王对你如此赶尽杀绝,我写下他们要的东西,他就真会放过你吗?”

“何必想那么远?”玄澈突然一个翻身,将麝月笼罩在身下,他虚弱的眼神,望着她,轻轻吻她的唇。

麝月轻道:“不要……你的伤口。”

玄澈急促的喘息,吻她的耳际雪颈,突然极为轻的一个声音在耳边一掠:“有监视,跟我亲热。”

这追星殿极为破旧空阔,想藏个人不容易,那人想必是才来,应该没有听到之前的话,麝月明白,若他俩亲热,那人不会留在那看这一场活春宫,玄澈如今要做的恐怕是做另一个玄镜。

麝月遂将玄澈轻轻推开,反而伏在他的身上,热烈的吻他的唇,与胸膛伤口的周围,玄澈轻轻揽着她,虽然有伤在身,可面对自己爱的女人这样的温柔,怎能不情动?

她吻他干涸的唇,他轻柔说:“你这样,我真会忍不住。”

麝月不说话,只是吻他,玄澈却用被将她身子裹紧,才褪去她的衣,轻抚她的肩,亦吻她的香骨与乳峰。

玄澈道:“我可不要别人看你。”

麝月笑,发出丝丝呻吟之声。玄澈道:“呵,做戏倒是做得很足。”

麝月道:“我行,你可不行,伤好之前就好好忍着吧。”

她突然笑得邪恶,大殿中微弱的光,照在她挑笑的唇,玄澈恨不得一口将她吃下,用力狠狠吻她。

却知道,如今的他,也只能到这一步了。

他侧眸小心透过被子,看那个方向,人影已无,他一哼:“小妖精,快下来,不然……我就算死,也要吃了你!”

麝月忽然正经的看他:“不要说死,你不能死。”

麝月轻轻捂住他的嘴,玄澈凝眸看她,许久才道:“好!我不会死!我发誓!”

玄澈搂紧麝月,目光悠远深邃……

玄澈王子被软禁在追星殿一事,很快传开,人人对此议论纷纷,最令人惊奇的是,玄镜王子入住凌月殿,雪筝公主却并未搬出,王位的继承人显然有了变更,樊域晴朗的上空,却酝酿着一场巨变。

苡柔坐在森格旁边,听着监视玄澈的守卫回报,森格听了一脸不信:“他醒了,却只顾与美人欢好?未免太不像他。”

森格看苡柔,苡柔却道:“无论像与不像,未免夜长梦多,王,苡柔认为还是快些宣布玄镜王子将为王位继承人,到那时候,他就算有什么花样,也使不出。”

森格却犹豫了,看着苡柔:“我之所以迟迟没有宣布,是因为我依然对玄镜无法信任,想当年他野心蓬勃,比着玄澈不知道要急切多少。”

苡柔笑笑:“王,您未免多虑了,玄镜王子就算有再多的心思和棱角,这些年也尽数被磨灭了,如今的他一身顽疾且无权无势,甚至连一个亲信都没有,又能如何呢?如果他重登继承者的位子,野心再次蠢蠢欲动,我有的是办法和手段叫他生不如死。”

森格皱眉,露出动摇的表情。

苡柔继续道:“王,你要知道,一个经历过这种日子的人,是不想经历第二次的,而且当他心里一旦有了野心的火苗,就会记起那些不堪的岁月。我相信,这一次,玄镜王子一定会安分守己!”

森格一想,的确有理,况且如今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毕竟亲族内的其他孩子,更加无法掌控。于是,森格点点头:“好,那就宣布玄镜将为王位继承人吧,可最近的吉日也要在一月以后……”

苡柔道:“这不算长,这一个月,王只要加紧看管玄澈,便不会有失,再者,若不将天魔幽灵所要之物交给他们,想必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若是反戈一击,助阵玄澈,只怕吃不了兜着走。”

“不错!我这就要那女人去写。”森格起身,苡柔却道,“王有办法要她开口吗?”

森格冷哼一声:“一个女人,我还没法子叫她开口吗?”

苡柔道:“一个女人当然可以,可是一个不怕死的女人却未必。”

森格道:“她不怕死,却怕玄澈死。”

他眼里是阴森森的光,苡柔摇头道:“可玄澈……也不怕死。”

“哼,玄澈虽不怕死,却不是这么甘心认输的人,他不会死。”

“那是以前的玄澈。”苡柔摇摇头,目光里有一瞬怅惘,“曾经,他是!江山天下,顶天立地。可如今,为了麝月,他屡次置自己的性命于不顾,呵,却未必还是那个胸怀大志的男人,也许现在的他,美人在侧,便死而无憾了。”

森格想一想,的确,玄澈可以为了麝月只身赴南疆,又在东穆几乎丢了性命,这的确不像从前的玄澈。

“那要如何才能让她听话。”森格看着苡柔,苡柔静静的样子,显然已有计在心,苡柔果然道,“若王信我,便叫我去试试看,如何?”

森格稍作犹豫,看看苡柔,想来苡柔可以给玄澈当胸一剑,该是真的对玄澈死了心。

“好!”森格道,“你向来最有法子。”

苡柔起身,转身出了大殿,她稍稍松一口气,

追星殿,冷月凄星下,分外荒凉。

苡柔一步步走上大殿,殿口传来玄澈与麝月的嬉闹声。

苡柔静静的站在殿口,敏锐的玄澈立即察觉到,嬉闹声顿时止住,玄澈凝眉望向殿口,苡柔衣如云,微风轻拂,斜阳令她人影更加清冷消瘦。

“你来干什么?”玄澈冷漠得几乎无情,“来看看我有没有比当年的玄镜更凄惨?”

苡柔淡淡道:“不用想也知道,若你信守三年之约,又何至于此?”

麝月默默看着苡柔,她眉稍凝,神情有一丝疲惫,分明眼里都是过往曾经,但偏偏说着如此绝情的话。

玄澈冷冷说:“怕是……我为了麝月而奔赴南疆,而因此耽搁了所谓三年之约才会如此吧?我不怪你,只怪……我不该如此信你!”

苡柔冷笑:“你听闻我受苦便赶回樊域,我很感激,但终究你忘记诺言在先,你于我的承诺,都不过云烟,我已习惯。”

苡柔说着望向麝月:“我今天是来找你的。”

麝月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淡淡一笑:“你要我写下《天魔音绝》?我可有那么傻?我写了,我与玄澈便无活路。”

“我保你们活路。”苡柔说得坚定。

玄澈却突地哈哈大笑:“哈哈……你保我们活路?一个要置我于死地之人,说要保我活路,当真新鲜。”

苡柔望着玄澈,他琥珀色眼眸沁着冰凉月色,冷得渗人。

苡柔轻叹:“如今你可以不再相信我,一月之后,王将册玄镜王子为王位继承人,到时候乃为樊域盛世,而你……我会向你父王求情,要你与这女人共同赴宴,此一时彼一时,这就是人生。”

“如此,多谢了。”玄澈不以为然。

麝月道:“要我写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

“放了伯伝,勿要再让他在水牢中受苦。”麝月第一次以谈判的眼神看着苡柔,从来面对苡柔的双眼,她唯有甘拜下风,只有这一次,她寸步不让。

苡柔微笑:“看来,连你都会谈条件了,好,我就应下了。”

苡柔说着转身要走,又突然停住,她缓缓侧头,望向床榻上斜倚的玄澈,他虽落魄追星殿,虽大伤未愈,但朗朗眸光却依然还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高贵王子。

过眼云烟,历历如昨,斜阳如血,照得苡柔一身流光,仿佛是一朵即将飘远的晚云,刹那芳华,已然绝代。

与她对视,玄澈只剩冷淡,他别开眼。

苡柔凄然一笑:“若有一天,你东山再起,我希望……可以死在你的面前,就当了断我们之间所有的爱恨。”

她飘然而去,玄澈不为所动。

麝月却远远的望着她离开的背影。

“你不是没见过《天魔音绝》你拿什么写给她?”玄澈忽然问。

麝月这才回神,促狭一笑:“真的我没见过,假的……我还不会写吗?你不是说那本书没人见过?就是现在的天魔幽灵,也没有吗?”

玄澈轻轻摇头:“你现在的鬼点子是越来越多了。”

麝月笑:“承蒙夸奖。”

玄澈收起笑容,望向远空:“伯伝,他能出来,就最好了……”

凌月殿,奢华如初,樊域曾最璀璨的宫宇,繁华依然。

雪筝公主静静的靠在软榻上饮酒,玄镜站在飘荡的宫纱边,俯视入夜静谧的樊域。

他太久没有这样的感觉,凌乱的长发已重新挽起,消瘦憔悴的脸容恢复了几许当年的风采。

“你最好记住玄澈的教训,不识好歹只能是今天的下场,唯有娶了我,对我好的男人,才能成为樊域之王,我丑话说在前面。”雪筝高傲地扬着眉,玄镜缓缓回头看她。

雪筝,美则美矣,却太过骄纵,又怎会真的得到哪个男人的心?

不过,有一句话,她说对了。

只有得到了雪筝,才能是真正的樊域之王,他不能重蹈玄澈覆辙。

当年,自己为王位继承人时,亦是因为没有得到雪筝的心,才令地位岌岌可危,当自己蒙难,雪筝恐怕也少不了落井下石,而与苡柔一同扶玄澈上位。

“我不是玄澈,我吃过苦,便不想再吃苦。”玄镜的声音微哑。

“哦?”雪筝微微而笑,起身走到他的身后,望着玄镜的脸,“当年你俊美尤胜玄澈,只是这性子……优柔寡断,我不喜欢,但经历这么多,我想你也再不是当年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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