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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宫廷变(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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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镜望着月光淡漠,苦笑:“今已非昨,我当然不再是那个我。”

“那么,你要如何对我证明你不会如玄澈般对我?”雪筝道。

玄镜回头看她:“你要我如何证明?”

雪筝挑唇一笑:“只要我说,你就做吗?”

“你说,我做!”

“好!亲手……杀了希娜!”雪筝美丽的眼睛透出阴冷冷的光。

安静的夜空,仿佛被一双手,倏然撕开巨大的裂口,在玄镜心里,整个压了下来。

“你说什么?”

“杀了希娜!那个……你曾想用性命换取的女人!”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雪筝,雪筝毫不退让的望着玄镜。

静寂,不绝。

玄镜震惊的眼神,忽然变得平淡而冷酷。

“好!”他只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反而令雪筝放心,她得意的转身走开,“我要见到她的尸体,她死之日,就是我正式为你爱妃之时。”

玄镜面无表情,夜空,黑暗。

月光冰凉……

追星殿,苡柔再来时,由一队兵卫押着伯伝而来。

苡柔冷淡的看着麝月:“以后伯伝就被关押在追星殿偏殿,由重兵把守,也好让你们知道,我非不讲信用之人,那么你答应的东西,是不是也该信守承诺了?”

麝月道:“我也知,凭苡柔姐姐,定能做到这些小事,故,我已经写好,你拿去便是。”

麝月笑着递上,苡柔审视的望她一眼:“我如何保证这是真的?”

“我只管写出我知道的,真假与否,与我何干?”麝月云淡风轻,走回玄澈的身边,玄澈伤势已见好,站在宫柱边,迎风而立,一言不发,更不看苡柔一眼。

苡柔将东西收好:“带伯伝去偏殿,严加看防。”

“王子……”伯伝望着玄澈,玄澈却没有回头,“伯伝,我也只能……尽力到这儿了。”

“王子……”伯伝不敢相信此时此刻看到的玄澈,落寞、消沉。

伯伝被押下去,苡柔看着麝月与玄澈相依的背影,她知道,他们不想和她讲话。

她平静道:“对了,忘了告诉你们,希娜死了!是玄镜……亲手所杀!”

麝月一惊,回头:“不可能!”

昔日,玄镜王子为了希娜,而甘受羞辱尚在眼前,为何会杀了希娜?

“雪筝公主,不希望有希娜存在,大丈夫志在天下,如今天下唾手可得,近在咫尺,玄镜王子,怎会为一个女子……而前功尽弃?”苡柔话里有话,看着一直安静的玄澈,“或许,那些陪伴的日子,玄镜王子视希娜为生命,可如今……他已不需要了,他需要的……是雪筝!”

苡柔说完,转身而去!

这些话,都是苡柔曾对玄澈讲过的,她几次劝说他不要逆着雪筝,要以大局为重,可他却没有做到。

麝月泪水掉落,希娜,那样善良的女孩子,心里只有玄镜王子,竟死在了最爱的人手里……

玄澈想要安慰麝月,微一侧头,看到地上有一张纸片,他忙过去捡起来,是伯伝留下的吗?

一个月后,樊域清晨的阳光分外耀眼,这日,樊域王阿米尔·森格带王子玄镜、王妃雪筝于沐仙殿上香行礼。

之后,各国使臣于千阶梯行礼称贺,文武大臣列席。

入夜,月色渐渐清明,大典方才正式开始,因王子玄镜由立而废,再由废而立,故而封典入夜方可实行。

此时,无论是侍从还是宫娥,都忙道不可开交。

更令臣民们惊异的是,这次的封典在凌月殿举行,红绸彩幔迎风飞舞,曼珠沙华绽放妖冶的鲜妍。

樊域特色的金盏银器映月发光,珍馐百味精致可口。

烟花漫天,燃烧着樊域此时的升平。

樊域王姗姗来迟,身边跟着明艳端庄的美人苡柔。

今日的苡柔似乎经了精心打扮,月白色粉蝶抹胸,手绣精致的纯白曼珠沙华披风,以银线点了,月光一照,分外夺目,长裙拖拽于地,镂空兰花珠钗,光华璀璨,更衬得她肤白如雪,身姿窈窕。

人人都以恭敬的目光看她,她虽是汉女,不可为后,可谁都知道,苡柔除了名分,基本上已是公认的王后。

森格坐上宝座,以玄镜为首起身对森格行礼。如今的玄镜一身华丽的盘云纹长衣,金冠烁烁,容颜虽依旧不及当年风华,却也不再是那样狼狈的样子。

而如今落座在角落里的是樊域曾经风光一时的王子,玄澈!

如今她的身边,只有一声素衣的麝月一人。

人生莫测,风云变幻,不禁令人唏嘘。

玄澈一杯杯饮酒,看不出喜怒。

麝月陪在身边,不劝也不说话,也对周围的喧嚣视而不见,仿佛他们两人隔绝在了另一个天地。

“可惜了……”

“看来是自暴自弃啊……”

“此一时彼一时,红颜祸水,真是没错的……”

路过玄澈的身边,人人都不免啰唆感慨两句,玄澈充耳不闻,麝月亦面无表情。

樊域的歌,美人的舞袖,各国使臣的相互寒暄与恭维充斥整个凌月殿。

等待着吉时,等待着樊域新继承人的宣告。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歌舞声中,一个女子的声音冷酷而尖利。

玄澈和麝月望过去,雪筝一身大红色流纱裙,华丽妖艳如淬毒芍药。

玄澈低下头继续饮酒,他的视若无睹,令雪筝火从心起,她一把打过去,打翻玄澈手中杯盏,杯盏掉落在地,惊动在场所有人,人们的目光都向这边望过来,苡柔与森格亦望了过去。

雪筝挑唇冷笑:“丧家之犬,听说……你现在除了玩女人,就是喝酒,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玄澈了,亡国之女……果然不祥……”

她瞥一眼麝月,麝月缓缓起身,并不看雪筝,而是走到被打落的杯盏边,捡起杯盏,又走回玄澈身边,为玄澈斟满酒杯,递在玄澈手上。

雪筝气在心中,两个人竟然都对她如此蔑视,事到如今还要这般对待她,她如何能忍?

雪筝再次将玄澈手中杯盏打落,怒目而视。

玄澈摇摇头:“你要如何?”

雪筝冷笑:“你想喝酒吗?”

雪筝说着,将玉壶中的酒缓缓倒在地上,她高挑着眉:“喝啊,你喝了这酒,我向父王求情,免你行敬酒礼。”

封典敬酒礼,在席所有人,将要向玄镜敬酒。

雪筝知道,无论他选择哪一种都是对他的羞辱。

玄澈,你不要怪我!我曾对你那么用心那么好,但我的心已用尽了!

所有人以事不关己的眼神看着,等着看热闹好戏的不少。

都要看看这曾经叱咤风云的王子,如何面对今天的局面。

酒水倒尽,散着幽幽的酒香。

此时,麝月微笑起身,走到雪筝面前,与她对望,淡然平静:“王妃,奴婢替王子赔不是了,还请王妃息怒。”

说着,她突地凑近雪筝,低声在她耳边:“丰神之眼已许,天下江山为赠,玄澈不死,盼转王子为歉。”

一句话,雪筝脸色大变。

麝月幽幽笑着,拾起地上的酒壶、酒杯,走回座位:“王子,奴婢再去为您添一壶酒。”

雪筝瞪着麝月,她如何会知道这封信?

麝月只瞥她一眼,不再理会。

身后兰格亦吓得不轻:“王妃……”

“住口!”雪筝愤愤甩袖而去,心中忐忑不安,麝月知道,那么玄澈也一定知道了!

可是,以玄澈的性格,他绝不会假装不知,还任自己羞辱?!

心里忽然毛毛的,难道,他是故意示弱?

森格远远看着适才的一幕,看苡柔一眼:“麝月对雪筝说了什么?”

苡柔摇头,又道:“听说斯戈雅不明不白的死了,兴许与此事有关,才令王妃如此慌张。”

森格冷哼:“一个贱人侍姬,何至于此?雪筝也忒没胆量。”

苡柔看森格一眼,不语。

“天魔佐领韩默扎向樊域王献礼。”

这一声,森格神情一肃,连忙令舞乐止,舞娘们闪在一边。

韩默扎一袭黑衣斗篷,身后随着众天魔教弟子,自阶梯之下,一路而上,所有人议论纷纷。

天魔教乃樊域邪教,天下皆知,他们从不与宫廷往来,如何会对樊域王献礼?

中原而来的各路使臣亦紧张地观望着。

听说,天魔教若想,以一教之力,便可平天下,这是樊域要夺天下的预示吗?

韩默扎进前微微施礼:“天魔佐领韩默扎代天魔幽灵向我王献礼,恭祝我樊域万事昌隆。”

森格微笑点头。

苡柔俯身在森格耳边低声说:“王,是您请天魔教来的?”

森格不语,却是默认的表情,苡柔心里有数,安静退回到原位,神情略有忧虑。

森格缓缓站起身来,向着文武百官、各国使臣举杯,凌月殿自上而下众人皆举杯站起。

森格道:“今,是我樊域的大日子,本王在此十分感谢大家的来临,请大家满饮此杯。”

说着,森格将酒一饮而尽。

身旁有侍女端上一盏杯,跪在森格身前,森格伸手举起杯盏,那杯盏流光晶莹,杯身上镶有名贵的乳石、珠玉,杯中是樊域幽水酿成的美酒。

此时,玄镜王子走上前,跪倒在森格面前,双手举过头顶,森格将酒水倒入玄镜手心,玄镜恭敬的将手心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再将剩余在掌心中的酒滴甩向身后台阶,站起,面向臣民与使节。

围在凌月殿旁的臣民纷纷跪倒,恭祝之声响彻云霄。

使节亦在旁行礼,表示恭贺。

森格高举起玄镜王子的手,宣告道:“天佑樊域,天佑我阿米尔家族,今起,阿米尔·玄镜,将为我樊域新继承人。”

为了羞辱玄澈,森格特意以樊域大礼相待玄镜。

森格的眼神扫向玄澈,玄澈却依然一杯接一杯的饮酒。

森格的眉峰凝聚,玄澈,至今你仍没有悔意吗?

玄澈不用抬头也知道此时,众人的眼光除了看玄镜,就是看自己。

他不在意。

麝月在他身边轻声说:“樊域的礼节,有时,我很不懂,被废黜的王子又被复立,需在晚上举行封典,却还要以大礼相待,你父王恨你的心想是极重的?”

麝月说的调笑,玄澈亦无所谓道:“此一时彼一时,我不在乎了的人,无论如何也伤不到我。”

“哦?”麝月拿起酒杯,眉眼弯弯的望玄澈,“那么这天下,谁还能伤到你呢?”

玄澈轻勾一笑,身子微低,琥珀色眼睛紧紧盯着麝月:“你说呢?”

麝月还未言语,只听身后有人插话:“此情此景,王子还能和美人谈笑家常,看来外界传闻不虚,王子为女人沦落至此,果然是红颜祸水。”

玄澈与麝月回头看去,只见那人羽扇纶巾,眉眼清俊,眸光如月色清明,朗朗气质又若星辰,他手中折扇轻轻摇着,淡淡看着他们。

玄澈不过看他一眼,便低头饮酒不语,麝月道:“阁下是……”

“李秀堂。”那人似乎总在微笑,却又似乎不怀善意。

麝月回头看玄澈,她没有听过这个名字,玄澈亦没有,此时,只听苡柔道:“玄澈王子,请行敬酒礼。”

今晚,但凡有关于玄澈的,都能引起在场之人的注目。

明月当空,华彩灯辉,樊域上下,都在看着又一个时代的来临。

从玄镜到玄澈,又从玄澈而玄镜,臣民心中都有自己的王子,可他们不是皇室,不是阿米尔家族的人,只能眼看着樊域的王位继承者一次次变更,这是否意味着强盛安定了许久的樊域,即将开始动荡的日子?

只见玄澈缓缓站起身,端着酒杯,一身宽松素袍的玄澈一步步走上高高的阶梯。

明光耀眼,曾经这是樊域至高无上的凌月殿,属于自己!

森格唇角带着得意的笑,玄镜却没有太多表情,他只是眼看着玄澈一步步走上来。

玄澈所过之处,身后便是议论纷纷。

麝月说不担心,是假!

她直视着玄澈的背影,一刻不离。

李秀堂看她一眼:“看来,你对他倒是真心。”

麝月不理他。

李秀堂接着道:“你猜,他会不会输?”

麝月瞥他一眼:“玄澈从来战无不胜。”

李秀堂摇了摇扇子,轻笑:“那我……拭目以待了。”

麝月奇怪的打量他,那人一副事不关己看热闹的样子,他到底是什么人?

此时,却不容她多想。

玄澈已走到森格与玄镜面前,父子三人对视,爱恨情仇,电光火石,人们屏息凝神,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森格低声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玄澈不理,只将酒杯对向玄镜:“恭喜大哥了。”

玄镜道:“我也不想,你我本不该如此!”

玄澈道:“大哥,玄澈一直记得少时你对玄澈的教诲。”

玄镜道:“可你却不记得你说过的话。”

森格皱眉:“不要啰唆了,还不对你大哥行敬酒礼?”、

玄澈回头,看向森格得意而扭曲的脸,微笑道:“父王,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父王……”

森格冷笑:“你虽该死,本王却还不会将你清出阿米尔家族。”

玄澈笑:“如此,就多谢父王……仁慈了。”

森格道:“吉时将过,莫要啰唆了。”

“父王,大哥……玄澈……在此恭祝我樊域……繁荣昌盛、千秋……万代。”

突然,玄澈表情一变,将酒杯狠狠摔落在地。

玄澈眼神冷酷,身后则突然传来抽刀拔剑的声音,黑衣人齐刷刷从四面而来,包围了整个凌月殿,如同神兵天降。

玄镜与森格同时一惊。

凌月殿下,瞬间,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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