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2)
一个周末,为了排遣母亲的寂寞,他携妻共邀母亲与我到公园玩。
他很会照相,随身携带相机,为两名女人和我拍照。
那是个晴朗的日子,母亲和阿姨左右各一牵着我的手,漫步在林荫道上。刘校长用随身携带的相机,留下这美好的时刻。
至今我们家里存留着他的这幅作品。
母亲爱孩子,孩子们也爱她,这点可由后来从“流放地”归来的父亲所见证实。孩子们爱母亲却从不怕她,放学后他们跑到家里来玩,在桌下玩“躲猫猫”。母亲课堂上从不刻意去维持纪律,孩子们静静地听她讲课、说话。当时有位教师上课管不住学生,校方要母亲去帮着那位老师维持纪律。
母亲说:“我有作业要改。”
校长说:“伍老师,你只需坐在教室后面就行,孩子们自会安静下来。”
母亲抱着一摞作业本,坐到了教室后面。
母亲以她人格的魅力使学生们驯服了。
生活区附近的草地上,出现了两只黑色的糕羊。
我兴奋地叫了起来:“妈妈,妈妈!你看,你看!两个黑的小白羊!”
不料这句话竟成了我日后多年的的笑料。每当家人想起我童年时的天真和幼稚,这便成了他们欣赏和奚落我的经典。可惜从未有一个人了解我真实的内心。虽然对那件事记忆模糊,但从后来的类似情节我完全理解我那是的心态。一,我对世上竟有如此一种变种(或异种)生物而惊叹;二,对因能够发现并亲眼目睹而兴奋;三,对作为新事物的发现者而感自豪和满足。
生活的磨难也会使母亲有脾气不好的时候。
母亲带我去大学澡堂洗澡,那里有几个女人嫌我太大了,母亲很不好意思。那天我又特别调皮,母亲终于发了火。她打了我,澡也没洗完,便用力拉我回家。她走得很快,我被她拖在后面哭泣。我们穿过昏暗的校园路灯,一路上只有偶尔的行人奇怪地看着我们。回想起来那一幕,她内心一定比我更苦。
我们搬家了,房子依然破旧。天花板上有个洞,里面住着一窝老鼠。每到夜晚睡觉时,母亲和我躺在被窝里,能和那群鼠辈对眼相望。母亲很胆小,直至多年后谈起此事,依然流露出无奈。这时我才逐渐意识到,女人在这种情况下最需要的恰恰是男人,而他又在哪里呢?
不久母亲告诉我,爸爸要来了。
有一天我从外面回家时,以我能够想象的表情和步态走进屋里,说:“我是爸爸,我回来了。”
母亲微笑。多年之后听父母讲,我那时的表现像《一江春水向东流》中的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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