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2)
那天中午我没吃饭,虽然有点饿但不厉害,就没吃。这和下岗好像没什么关系,就是不想吃。已经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觉得没胃口,又放下了。
吴玉花说:“你怎么不吃饭?”
我说:“我不饿。”
她说:“不饿也要吃点。”
我没说话。
吴玉花那天没去开会,对些我有些忿忿不平。工厂都倒闭了,连这种会都不去开到底还是不是人?也仅限于此,没说出来。主要是她理由很充分。她头天晚上上四点班,说晚上十点左右厂部的人来下通知,说明天上午开大会。
“不年不节的开什么会?”
可能厂部的人认为事情都定下来了,就把大会内容和他们说了。
“开什么会都知道了,就没必要去了!”边吃饭她边和我说。
仍旧没说话。心里在盘算什么,突然,不知为什么又对她说:“知道了也应该去,毕竟是下岗的会……”
“是啊,”她说,“其实大家也不好受,毕竟在厂里干了一辈子,现在,说倒闭就倒闭了,你说能好受吗?所以,厂部的人走了大家也没说什么,一直干到十一点多,把机床打扫的干干净净才住下了,就算站好最后一班岗吧!”
她这么说,也就理解她了。
问我几时回来的?
告诉她,其实我也没赶上,只赶上一半儿,但大会内容基本知道 了。
“可不是吗,”她说,“听说成立了留守处,以后的事留守处管。”
我说:“是这回事儿。”
还是的些不放心,下午去了厂大门口。因为刚倒闭,厂大门口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就像厂里平时休班,少了许多人,只有办公楼前有几个人进出,搬弄自已的东西。在蓝球场和中间的道路上,警卫室的人推着小铁车打扫开会时遗留下来砖头、纸板等什物。看着这人有点眼熟就过去和他说了几句话。
问他:“师付,打扫了几车了?”
他笑了笑;“就这一车……”
“就这一车?”我随口说。
他说:“这人呀,说也怪 ,以前厂子正儿八经开大会要打扫好几车,可今天这会就不一样了,大部分人把随身坐的带出去了……”
“唉……”他叹气,“早这样工厂还能垮了?”
我没说话,只觉得心里畅快了许多,从这些砖头纸片上能看出来大部分人还是讲良心的。又似乎不止这些,觉得那儿不对劲,工人们不可能一夜之间就如此通情达理,肯定有别的原因……
试想想,如果你是家庭一员,除了要对家庭做出应有贡献之外,家里也有责任包容你的种种不足——就比如开大会拿半头砖坐着,开完会抬屁股就走,把垃圾留在会场。从表面看是工人素质低不讲究,但朝深里挖恰恰是对工厂的信任,把这儿当成自已家了。他们知道工厂有能力处理垃圾,不用自已操心。
现在不同了,工厂倒闭了,这儿不是自已的家了,人都很自律,带来的砖头还是自已带走吧——不要再给别人添麻烦了。就是说,从宣布倒闭的那一刻起,大部分人已经和工厂决裂了,不再把这儿当家了!虽然工厂倒闭是先抛弃了工人,可工人马上就接受这种抛弃,也叫人难以接受,或许是我瞎想的,不知是否真是这么会事?不是也有女工赖在台上哭吗?可能几块砖头说明不了什么?据观察那天站着开会的人根本就没拿砖头和纸板——“我要是拿了会怎么处理呢?”蓦然间竟惊出一身冷汗,“是带走呢还是把坐过的东西扔在原来的地方……”还真的没想过,像在无意间窥见了别人的秘密也包括自已的!这身凉汗出的真没道理,不管怎么处理又觉得没什么意义——厂子已经倒闭了还想这些干啥?
没再和打扫卫生的交谈,充其量就是看大门的,说多了没用 !
立马回家和吴玉花商量下岗的事,也知道不用急,刚下岗,还没来得及消化呢?
这是下意识的举动。
她也是这么说的:“干嘛这么争呢,这才刚下岗 ?”
虽然说不出理由,还是告诉她:“反正下岗了 ,还是早做盘算的好!”
“这倒也是,”她说,“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回老家看看,那几亩地到底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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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你想回老家种地?”
“也不全是……”又说,“种地怎么啦?又不是咱自已种,老家的人不都种地吗?”
“这倒也是,”她又说,“不过听说,留守处成立以后,就给大家安排工作,我是怕种地咱也弄好了,这边又安排了可怎么办?”
“没那么快吧!再说,回去看看也不一定种……”
我一再坚持,她只好说:“那好吧,就回去趟……”
第二天早上告诉女儿,中午她自已吃饭,我们要回老家,骑着车子,下午又把她驮回来。
其它两件已经说了。
从下岗,到办完这三件事,大约用了一个星期左右,这期间厂里的形势逐渐发生了变化。开始是吴玉花和我说:“贾清,知道了吧,厂里留守处开始上班了!”
“上班了,是吗?”我说。
“是啊,很多人都去问过了。”
“问什么?”
“还能问什么?当然是安排工作的事!”
“你不去看看?”
“看什么,有人去就行了,问好了还不是大家的事,也落不下我一个!”
“怎么回答的?”
“也没准信儿,说在家等着就行了。”
“估计就是这么回事儿……”
“别人问的都是正式工的事,临时工怎么安排没听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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