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2)
就这样,下岗以后盘算的三件事都办完了,结果是没有任何结果。事以至此,也没有办法。也有让我高兴的事,那几天厂里形势发生着变化。从表面上似乎和开下岗大会时厂长和工人发生冲突有关,实际上不是。工厂经营不好、工人下岗、倒闭关门这种面局谁也想不到,作为厂长肯定脱不了干系,但在那种体制下把责任全推给厂长也不公平。工人更不用说是弱势群体,在吃大锅饭的年代里干惯了,乍一下岗,像从大船上掉进深海里,其恐慌程度可想而知。那几天发生的事说到底是对下岗的不满,不针对任何人,或者,用这种方法掩盖下岗的恐慌。
这么说,是因为我也参与了部分活动,有发言权。但要把这件事说明白还要从厂长和工人发生冲突说起。可惜的是发生冲突的时我没在场,这怪不得别人,怪我自已,因为开大会时我去晚了,有关当时会场里的情况是后来别人告诉我的。
听人说,开始厂长表现不错,十分悲戚,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了。他是含着眼泪告诉大家工厂要倒闭的消息。而且告诉大家虽然工厂倒闭了,但大家别担心,因为凡是厂里要负担的一定负担。主要指拖欠工人的工资、奖金、没报销的医药费和下岗以后如何安置。等等。说实话,这已经很完善了,几乎把大家关心的事情都说到了 ,厂长还说但凡牵扯大家利益的大事小情都由专门负责善后的厂里“留守处”负责解决,请大家放心。
可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可能他发现会场开始骚动,他清清嗓子,正准备再说几句话安抚的话,可几个女工等不及了,冲到台子前,厂长要讲的话终于没讲出来。
她们确实忍不住了,毕竟在干了一辈子,现在说倒闭就倒闭,真的无法接受。哭着质问厂长:都这么大岁数了,以后怎么退休?就是能退休,以后又怎么办?孩子都大了要是没钱结婚怎么办?家里还有老人、病人以后怎么照料?等等。刚开始,厂长真想解释,他伸出双手招呼大家,然后使劲朝下按,意思是“静一静、静一静,听我说——”可没招呼住,后面的人也涌止来,局面彻底失控。
这时,听人说,有人走到厂长身旁,说是厂办秘书,他上前附在厂长耳朵上说了几句话,厂长听后似乎摆摆手,随即点点头:“大家安静一下,我回头接个电话马上回来!”
“电话还是要接的——”人们一定这么想。
会场确实安静了一会儿。可一等不回来,二等还不回来,等大家 反应过来去办公室找他时,他已经从后窗逃跑了,从那不再露面。可说也怪了,虽然厂长跑了,大家的情绪似乎没太激动,又主动回来站在原来的地方。厂长的帽子在拥挤中被弄到地上,又被人检起来挂在树上。我去的时候离上面发生的事情已经过去有段时间,会场早就冷静下来,大部分人离开桌子周围,只有几个女工蹲在桌子旁边嘤嘤地哭。
那天天气也不好,阴着天,有零星小雨下着,刮着小北风。厂里开大会都在刚进大门口的地方,那里宽敞,北面是办公楼,当中是进厂的道路,南边连着蓝球场,这些地方连在一起能容纳很多人。前些年开大会多的时候,都在办公楼二楼铁栅栏上挂上条幅,上面写着大会内容。以后开大会少了,一般情况不挂条幅,只在办公楼前当中放张桌子,在桌子后面放两张排椅,厂里的头头脑脑坐在上面。
那天开大会所以去晚了,是因为前几天父亲捎来口信说,老家有个远房大娘死了,虽然快出五服了,但在农村这很重要,本族子侄都要到场,下葬的日子定在下岗前一天,我就请了假给大娘下葬。仪式很冗长,到村里公墓时又下起小雨,那天天气也不好,早晨就阴天,但仪式不能停,等把大娘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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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衣服早湿透了。
结婚以后很少回老家,一是没时间,二是怕化钱,回来一趟总要化几块钱。主要原因有两个兄弟在家,平常日子由他们照顾父母,我回不回来问题不大。除了逢年过节很少回来,就是回来也不住下。
那天等把衣服弄干已经下午了。
父亲说:“住一宿,明天再走吧!”
父亲很少这么说,也只好住下。
第二天就回来晚了,其实下车还不到八点半,车站离厂子步行也就二十分钟 。后来听人说,大会是九点开始的,本来可以赶上,可因为工厂虽然效益不好了,劳动纪律反而更严了。以前迟到早退跟车间打个招呼什么事都没有,但自从效益不好了,只要迟到,保卫科的人就在警卫室把名字记下,报到财务科,到月底扣发奖金。
如果不是和看大门的很熟,谁都跑不掉。
没敢走大门,从外面绕到厂子最北头从墙头翻进去就是我所在的翻砂车间。可那天刚进去就有些不对劲,墙头离车间还有五六米,里面一切看得很清楚,可那天只看到空旷的车间,一个人影也没有。打型机、空压机、行车都停了,出奇的静,跳下来惊起的几只麻雀“扑棱棱”飞走了,声音虽然不大却有种瘆头皮的感觉。来到里面果然没人,但肯定有人来过,换下来的工作服、鞋袜之类都放在砂箱旮旯里,也有喝水杯和饭碗。有点发懵,只好来到干活的地方,似乎想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没等想又站起来,猛不丁突然有种不祥的感觉“嗖”地把我震住了。来到车间外面,越过那道与南边相通的推拉栅栏,顺着道路向南走,边走边看两旁的车间。里面也没有人,大门开着,机器停着,大门有的半开着,有的全开着,看到这些吃了一惊,同时也知道这是全厂都停产了,惟一的可能是在前面开大会。
一直朝南走,来到会场。
已经十点多了。
站在会场外面大体看了看,车间的人都在会场中间——对着竹席台的地方。漫拉着过去——必须到他们中间才能让车间知道我也来开会了,只是来的晚点,对车间才有交待。“漫拉”的时候突然觉得这次大会和以前不一样。以前开大会,讲究的人拿个马扎、木墩,不讲究的找块半头砖、硬纸板,大部分什么都不拿,席地而坐。但有一条,每个车间都坐的很顺溜,看着很整齐。可那天队形基本乱了,虽然有人坐着,大部分都站着,三个五个站成一堆。让人奇怪的,表情都很严肃不说话。
终于来到中间,有个工友朝我点头,站在他旁边。
“开什么会?”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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