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土地长生散（二）（1/2）

黑影紧紧握住龙骨鞭，似乎它已经成为他生命最重要的部分。

他猛地掠过峰顶，俄而下坠；下降到最低处时黑影消散，盘旋于龙骨鞭之上，随之迅速升至半山。

鞭上黑气再次化作魁梧人形，飘然落地。

此时正藏在半山一处穴口感应外界状况的老者，忽然喉头一甜，猛地吐出一大口血，染红了白髯。

他没有立刻移动，惊异于对方从何而来如此恐怖的感知力

——落崖后，他已经将自身气息压制到最微薄，可竟然根本没有过多久就被对方所找到，并且似乎还是非常准确的位置。

虽然老者已经感应到对方的到来，但冷静思考一番，依旧没有动身寻找下一个能够隐藏他气息的地方。

血液里弥漫的占陇丹药力此时再度提升一个层次，凭着一种回光返照般的直觉和感应，老者推断那个带来巨大威压的是那条鞭子，而非对方本人。

对方似在托大，但更像在设套。

老者索性坐了下来，就在这面石壁后的石穴内以不变应万变。

还没等他顺上几口气，头顶石面便被巨力击碎，整个石穴坍塌。

老人连滚带爬地逃过被碎石埋葬的厄运，脸上还是被几块落石砸的血肉模糊，青衫青裤已经全部沾染尘土和鲜血。

石锅滚落在一边，老人痛苦地爬着将其捡回，抱在怀中。

那个面部是一团漆黑的黑影出现在倒地喘气不止的老人面前，似乎看到了他眼里的惊诧。

老人心知已经深陷绝境，隐居的日子里，他有从见多识广的故人那边，听说过帝国十年前出了一位用鞭的强大杀手。

所以在他看见黑色长鞭的时候，便明白了此番来者何其不善。

但这个明显不是对方本人的黑影，拥有这般强大的蛮力，这又是什么神通道法？

谁料那黑影并未立刻出手，竟是持鞭站在原地，片刻之后，缓缓开口。

“吾乃钦天监西北寻龙府的次座寻龙士。在下意念所至，皆成画面。”

“吾之识海壮阔，这山林之中，何处方位，哪朵花草，其名为何，我都一清二楚。你所藏身之地，在下洞若观火。故不必惊讶。”

见到迟迟没有出手，甚至在与自己聊天的神秘黑影，老者终于开口。

无比沧桑沙哑的声音带着冷笑，“老夫归隐多年，自是不知的。”

“只是更加不知，稳坐西北寻龙府第二把交椅的炼气大能，如何与那用鞭杀手共事？”

黑影闻言忽然开始剧烈咳嗽。混浊的声音中带着复杂的情绪，最明显的便是悔恨与恐惧。

一番咳嗽过后，他缓缓举起龙骨长鞭，不再多言，慢慢逼近依旧倒在地上，背对着他的老者。

黑影扬鞭，重重劈在褴褛老者已经裸露在外的肩头上。

浓烟在肩膀上炸开，老人身体剧烈抽搐起来。

龙骨鞭在他肩膀上留下一道小臂粗细深的巨大伤口，鲜血已经被撞击时产生的热量全部蒸干，森森白骨裸露在外，龙骨鞭深深嵌入其中，白骨之上，竟已是遍布裂纹！

老人大张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占陇丹的药效抵挡着剧痛，让他能够缓缓地转过头去，死死盯着面前这个极力想要从他的琵琶骨里抽出鞭子的神秘黑影。

此鞭固然威力无穷，但此时此刻由于丹药作用，老人上半身所有骨骼坚硬如金刚石。

这种状态持续久了，全身所有关节都会坏死。

但这一刻，黑影却是怎么都取不出深深嵌入老人肩膀的龙骨鞭。

他固然能凭借自身体魄挥出足以杀人的这一鞭，但反手从老人琵琶骨里取出，却没有那么容易。

一则是发力点不好，没有扬鞭时顺劈之力。

二则是琵琶骨碎裂后，老人忍痛运气将碎骨挤压在一起，牢牢锁住龙骨鞭，琵琶骨本就坚硬无比，更是难以取出武器。

老人缓缓起身，每一个动作都是剧烈的煎熬。

黑影大惊，握住长鞭的手竟然一瞬间松动了。

老者骤然暴起，放松两臂力量，受伤肩膀开始猛烈的无法停止的抽搐，真正钻心的剧痛在他放松下来后席卷全身。

本该晕死过去的老者在药效的支撑下强行保持清醒。他满脸的褶皱已经彻底变形，口中血沫溢出。

老人拼尽全力拔出长鞭，单手一挥，龙骨鞭虽碰不到黑影的实体，但却使其黑气大幅消散。

自称西北寻龙士的黑影全身上下像被吸干精血一般快速萎缩，连连后退。

见黑影吃瘪，老者一鼓作气，双手持鞭，在无法忍受剧痛的最后一息，做劈海式，将龙骨鞭狠狠朝着黑影掷出。

黑鞭甫一触到躲闪不及的黑影，便从雾气中穿梭而过。

那团黑影立刻没了人形，开始不住地消散，往仍然往后飞行的龙骨鞭内汇聚。被黑雾缠绕的龙骨鞭直直向着峰外瀑布冲去。

老者没有看自己打出的这一漂亮反击，而是抱起地上的石锅，转头便向更高处踉跄走去。

十步还没迈出，他终于带着前所未有的惧意回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