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时间标点：2017年之前） 第16——16.7（2/2）

小嫒瞄一眼我的表情，说道：“航模灰机。”

我没的说。她或许太闷了，沿着这条“航线”一路聊起来。

她读大学时，迷上了航模和驾驶，这对于一个自幼梦想做芭蕾舞演员的她来说，有些不可思议，而且，她在大学读的是古典文学，整天都是“诗经”、“楚辞”、“魏晋风度”，与“翱翔蓝天”或“越野、飘移”并置，更是意外之事。生活在她眼里，就像一出川剧变脸，瞬间都有意想不到在发生，比如，她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来松桦镇的“北斗实业”，也没想到，会给北总做秘书、开车，这些都是“意想不到”，却没有什么惊喜。

她噼里啪啦说着，运动式短发轻轻抖着，蓝色职业装搭在椅背上，身上穿一件白色高领衫，姿态洒脱，汽车开得娴熟自如。

我懒懒半躺在车倚上，对她的话不以为然，就想尝试怼他几句：“如果惊喜每天都在发生，还叫什么惊喜？有时候，我们努力太少，怪不得生活反馈给我们的果实和成就太少，还有，像我哥这样的实干家，时时都在打拼，却同样步履维艰，挣扎中求活，你的那点‘想不到’，一地鸡毛而已。而且，你又不是非做不可，就算是航模飞机，也是随时可以飞走的。”

小嫒笑笑，晃晃头，无奈的样子，说道：“你别不高兴，我没有别的意思，其实，来‘北斗实业’实出偶然，我一个闺蜜把我推荐过来做秘书的，不是司机，是秘书。”

于是，我“想不到”地听到了“司卿照”这个名字。

之后，“想不到”的是，她犹如在挑战一次超级驾驶，一个急转弯，让我陡见隐情，我的平衡能力被彻底摧毁，真的坐不住了。最后几乎从座位上窜立起来，额头险些撞到轿车的全景天窗玻璃上……

“北斗实业”年会那晚，促使司卿照痛心辞职的缘起，来自一个突发事件。我刚离开，邻桌的白主任招呼司卿照，挑理似的口吻，称司卿照必须给贵宾们敬酒。事实上，白主任等几位特邀的贵宾，已入半酣，北往看上去饮酒不多，但状态很差。司卿照便代表北总，给贵宾们敬酒。

轮到给白主任敬酒时，司卿照才注意到，白主任的确有过人之处。一般人酒喝得越多，脸色越红，甚至发紫，变成猪肝一样的颜色，而白主任刚好相反，酒越往下喝，他的脸便越白，就像别人喝下去的是酒，他喝的是增白剂，别人能喝得面目全非，而白主任才是越喝越像他自己，越喝越回到他自己，越喝越是他自己。

司卿照与他碰杯时，她眼波顾盼一下白主任身后的玻璃窗，发现屋外大雪纷飞，她即刻接收到了外面的温度。等她目光转回来再去看白主任时，已经感觉到他的异样，她凭女人的直觉也清楚，一个男人是如何用眼光扒她衣服的。

她和他中间，隔着北往，他举杯做样子站在那里，等待俩人碰杯。白主任并不碰杯，而是对北往说：“北总，在干杯之前，我能有幸和你的漂亮秘书单独说句话么？”北往笑着点头，不安地看一眼司卿照，默默向后退了两步。司卿照左边的空间顿时增大，白主任适时漂移到这个地方，姿态优雅、彬彬有礼地凑向司卿照耳边：

“司秘书，我们见过几次的，对么，所以一点都不陌生，我对你的印象特别深刻，你知道，我和北总正在商谈一件大事，处于，关键阶段，我这个人不爱钱，虽然讲原则，但是朋友的事，简单到一杯茶的境界，等会儿，我回房间想喝点茶，你方便给我带点茶过去么，白茶即可，你们北总那里有。他那里，我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