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时间标点：2017年之前） 第16——16.7（1/2）

16.7 我忍受不下去了，他的节奏能把我逼疯。我说：“你说够了吗？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自私和无耻的人，你真是被娇惯坏了！你只记得自己，还有你的车，却一点不关心你口口声声叫的兄弟现在怎样？”

姓白的脖子突然被掐住了一样：“哎，你是谁？这样跟我说话？你敢确定你是北往公司的人吗？北往为什么不接电话，他在哪里？让他跟我说！”

我忽然感到一种无趣，不想废话了。……

当然，关于我是谁，我关掉电话那一瞬间，姓白的或许就已猜到。对我而言，直接后果，就是加速了我离开松桦镇的时间。

原本，我是准备在“北斗实业”和北往过完春节，再去四方寻找那座岛屿的。但是，有一天，从医院回到公司的北往一脸尴尬地问我：“你来公司，一直就给我开车，太辛苦了，春节前，去我的几个工地园林、还有温泉度假村散散心吧，钥匙先交给小嫒，让她先开一段，行吗？”

我知道，我可以提前离开了。

之前一再拖延，一是司卿照辞职，二是北往身心遭遇困境，麻烦缠身，我不想釜底抽薪，更不愿在他心上补刀。但是现在，我留在这里已经是一个麻烦了。我知道姓白的踩着北往的命门，背后一切便不难想象，却是我最不愿想象的。

小嫒开“凌志”车送我回猛犸城。那天，松桦阳光普照，北风却是刺骨的凛冽，积雪冰面反射强烈的光，刺得人两眼发疼。北往也要坐车送我，被我用力推下去，他突然用起蛮力来，似乎坚决要坐上去不可，我也不肯退让，打架似的扭在一起，撕扯推搡，面红耳赤。最后，他没扯过我。我坐到副驾驶位置，关上车门。

他站在北风里，定定看着车窗里的我。他戴的那顶黑色皮帽有些歪，藏青色围巾长短不一，随便搭在脖子上，灰色雪花呢大衣没有系扣子，整个人看上去凌乱而慌张。我离开，不在他意料之外，但一定不在他情愿当中，也让他慌乱和不适。我不想看他。最后还是没忍住。我摇下车窗，回头一言不发看他。

北往走过来，脸凑到车窗，低声说：“北来，哥知道你有心事，很大的心事……你别怨哥！”

我眼泪流出来，伸手摸北往的脸一下，说：“哥，别管我，你好好的。”

北往笑，没再说话，冲驾驶座位的小嫒挥挥手，转身向回走了。

车慢慢驶离，我看见北往一直向回走着，始终没有回头，脖子梗得很厉害。一阵雪尘在他脚后卷起，浪头一样拍打着他的脚步。我知道我的眼泪，就是他的泪水。

归程。我预料，这注定将是沉闷的三个半小时。车已经驶出松桦好久，我还沉浸在之前情绪中，况且我与身边开车的这个小嫒不熟，没什么可聊的，便打算一路小睡。迷糊中，小嫒冷不丁叫着“灰机灰机！”心里想，她真是少见识又无聊，但还是向车外看了一下，北面旷野上空，飞来两架飞机，正从头顶向南飞过去。但我没有听到飞机的轰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