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时间标点:2017年之前) 第15——15.2(2/2)
无数次历史经验表明,我一骂管建,他的回应总是呲牙笑起来,贱特特的样子。
其实,我只是极度疲惫,却无丝毫睡意,更没喝多。回到住处,洗了个澡,瘫在沙发上。不想开灯。不开电视。灰暗中,直愣愣盯着苏辰简一边嚼苹果一边看电视坐过的位置。简直不敢想象,我的未来,因为没有了苏辰简,生活就如眼前这般,晦暗,没有色彩。
寂静像毒液一样,在看不见的地方渗透,一点一点侵蚀我的生命:能活下去的长度还有多少,将死于什么具体时辰?会不会全身腐烂,或者如风干的腊肉?所有这一切,曾经是我噩梦时,才会自我诘问的庸人自扰,此刻突然轻薄矢量,与苏辰简三个字放在一起掂量时,意义顿失。
夜空滚过一阵雷声,但止于雷声。北方干旱多日,雷声是一个令人生厌的假象,就像“狼来了!”就像一个人有一个又一个名字。尽管是无月夜,小区其它灯光投射进室内,是月光的假象,那些月光的假象,奇形怪状,明暗不一。矩形、椭圆、月牙。砧板?炒勺?尖刀?
鬼闪灵突降颤栗,念头和影像双双被死死锁定在大脑里:厨房,有一把德国造的纯钢尖刀。一把纯钢尖刀。纯钢尖刀。尖刀。尖刀。
……心脏突突突剧跳起来,像一部疯狂启动的机车,准备从一道断崖上冲下去……手心处、脖颈里、腋下、脑门上,湿漉漉的汗水一圈一圈冒出来,仿佛毛孔里正有一阵紧似一阵的求死的欲望,不断推动着它们。我在心跳与流汗的颠簸节奏中,惊恐地发现,我的身体却一动不敢动,像一块邦邦硬的石头压在沙发上,这个时候的意识又清晰又恐怖:我的身体只要动一动,唯一想做的,就是走进厨房,去抓起那把德国造的纯钢尖刀……
怯弱至将死。北往的电话救了我!
以往,北往喜欢早晨给我打电话,晚间不常见。电话接过来,我依旧急促喘着气,像是被他从枯井里拉了上来。他问我是不是感冒了。北往待我,从来不粗枝大叶。
我说:“没事,喝了点酒,哥你有事吧?”
他慢悠悠说话,听上去一副想随便聊聊的语气。他一直不知道我是否还在坚持写歌,叮嘱我少喝酒,对身体不好。然后北往告诉我,就在刚才,他开车回公司住处,一阵晕眩上来,天旋地转,险些跟一辆大长厢货车撞上,现在一想还在后怕。
我问:“怎么会晕眩呢,喝酒了么?”
北往讲,当时没喝酒,但是最近经常眩晕。这些年,伺候那些官员、管事儿的老爷们,怕是种下病了,以后,他不想自己开车,但是公司一时没有合适的,现雇人,司机不比一般雇员,不亲近不知底,想雇一个合适的也挺难。
我懂北往打电话的意思了。我说:“明天,我去你公司吧,我正想出去、出去找点事做!我先给你开车好了。”
如此主动要去帮他,在北往看来,不太符合我素日孤傲个性吧?北往尚不晓得,这是一条马上要被烂泥憋死的小鱼儿,现在,它要趁机跳出来,喘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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