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时间标点：2017年之前） 第15——15.2（1/2）

15.2 终于登机。走在舷梯上时，手机微信又响。我由沉默转成愤怒了。找到座位坐好，我拿出手机关机。大约半小时后，客机升空，俯瞰江南一派蓝天绿海时，我忽然觉察，自己在情不自禁哗哗流泪，这是一股巨大的深重歉疚。我在心里与苏辰简对话：其实，我他妈的就是个混蛋！我知道，即便你跑路在逃、负案在身，可那个名叫混蛋的，仍然是我！我哪里配得上你？哪里有资格阅览这锦绣江南？

……

在雪都，换乘16点高铁列车回猛犸城。候车时，打开手机瞅一眼。微信里有一条管建的语音留言：听说杭杭丢啦？我操，真的假的？给你打一万个电话，咋一直关机啊！看到，赶紧给我打电话！哎呀我去，真是乱了……

我懂管建的焦躁与急迫，甚至还有羞恼，因为他说的“杭杭”现在何处，太关乎他在那个丁哥面前的脸面，关乎他在更多女网友心目中的可信度，与受爱慕指数，诸如此类。我苦笑摇头。我不会给他打电话，管建的脸面我此刻顾不及，我自己的脸都不知道丢到哪里了。再有，最根本的，“杭杭”确实丢了，我没找到她，我不知道能跟管建说什么。

可是，有一种人，踏破铁鞋无觅处；还有一种人，相见全不费工夫。我还没从高铁车上下来，管建等不急，电话终于打通。既如此，约地儿见吧。

管建女友终现峥嵘。

她姓柴，单就形象说，与里奇当初的描述大相径庭，我没看到什么开花的馒头，也无从想象她会如何热情似火。她肥瘦适中，神情恬淡，除了长发及腰特征明显之外，再有便是她那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一口浓重的南方口音，似乎是上海一带，但她柔柔地叫“小建”的时候，我是听得懂的，如果一定要说她与“热情似火”有一点关系，在她自带风情低唤“小建”时，声线里或许有一点要燃烧的意思吧。而管建说话时，她一声不吭地倾听，仿佛是相濡以沫多年的夫妻。这一幕，其实对形单影只的我产生了刺激。

管建讲她已经离婚，尽管颇费周折，但现在俩人到底心无旁骛生活在一起了。“这比什么都重要！”管建强调似的用力说。我懂管建这样说的真实所指，他在驳斥我的观点：什么女追男、男追女，那不都是形式？重要吗？两个人在一起，才是王道！

白昼黯淡而去，夜色正无精打采地漫上街头。韩式烤肉店俗艳的灯光与混杂的肉香、碳烟，简直可以让人睡死过去。我不喜欢肉，但今晚已不想表达我的个性口味，就随眼前这两位腻在一起的男女的趣味去好了。但问题是，管建的困境，不会因为一顿烤肉而被他吞咽到胃里汇入大肠，“杭杭”确实失踪了，他管建辜负了外省那个名叫丁哥的托付，他无措、恼怒，却无的放矢。我和管建，像两败俱伤的残兵，自己疼自己的，谁也别想获得对方的安慰。

我只简单描述了一下寻找“杭杭”失败而归的大致过程。泡芙其人、泡芙讲述的一切，我只字未提。

可是管建这个“贱人”，天生一副过人的**四处招摇，却窝着一团讨厌的猪脑在头上，他凭借喝了一点“马尿”（啤酒）所拱动出来的激情，说话的声音分贝开始失去控制，一再刷他的存在感，一再声称，这件事不能到此结束，还要继续寻找，无论“杭杭”身在天涯海角，都要找到，然后给丁哥一个交待，否则，他管建根本没办法在江湖混下去。

管建的江湖？我呸！他无耻地在女人面前充大个！他妈的！管建，你为何不关注一下我的痛苦与思念？为何不关注一下我的悔恨与焦灼？甚至不注意一下，我与苏辰简“杭杭”是怎样的关系？一这样想，我放弃了冲管建咆哮甚至他脸上泼酒的念头，毕竟，是他把可爱的苏辰简带到我生活中的。这个贱人，我且饶过他！

不想轻易饶过他的，倒是管建的女友。她反驳管建道：“凭什么，这个女孩非要跟你们的生活捆绑在一起？凭什么，一个南方的女孩一定要困在北方？凭什么，她不可以有自己的选择？小建，你没有权力做别人命运的主宰，你懂我意思吗？看你喝得，你们东北人喜欢说，都喝成这个妈样了，还这儿装横呢！”

柴女孩的句子看似咄咄逼人，其实声音又甜又软，像送给管建的一副香唇，只是里面隐藏着利齿和热度。

我把一杯原准备泼在管建脸上的啤酒，祭奠似的慢慢倒在餐桌上，然后搭着管建肩膀，一副大醉腔调说：“我困了，要回去睡觉，要扯犊子，你俩回去扯吧，你这个贱人，真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