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时间标点：2017年之前） 第8——8.4（1/2）

8.4 其实站在大街旁，起了一点风，车声人声像开水沸腾在四周，但这一刻，意念里只有她纤细的手臂，还有软滑却凉凉的触感。只是我手指的力量，或许被急迫感施加了什么东西，致使它像钳子一样。我看见一蔷咧了一下嘴。“钳子”霎时松开。但没有放掉她的手臂。她也没有用力挣脱，而是盯着我的眼睛，问道：“你怎么了？”

一蔷声音轻柔，像一抹清凉油，涂在我太阳穴处，让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我把手松开了，不敢看她，连说：“对不起、对不起，一蔷，我只是突然觉得，你怎么可以走呢，你要是、要是走了，我们去哪里包饺子啊？”

一蔷笑了，轻轻用手掌拍一下我的胳膊，笑道：“净胡说！”

我玩笑滑过尴尬，她也顺势脱身。这局面，就像眼前触手可及处，一只蹦跳着的俏丽雌鸟，并未察觉到我的存在，我不敢向前再挪一寸，否则，它被惊扰后的唯一动作，便是噗噜噜飞走。似乎，她也会觉得，这样轻描淡写是无害的，暂时安全。

我俩坐到车上。她怔怔想什么。我发动汽车。她问：“我们，去哪儿？”

我说：“只要你不离开猛犸城，去哪儿都行。”

她娇嗔，翻我一眼。然后突然说：“你给筱雪姐打个电话，问潘安在哪家医院？”

我没懂：“为什么？”

一蔷平静说：“我想去医院看看他。你不喜欢，我可以自己去！”

崇拜。当我像一个乖乖熊似的，驱车和一蔷去医院路上时，这两个字，像节拍器似的“崇拜崇拜崇拜”地呼叫着，不绝于耳。它如此澎湃执拗，比车窗外的街景、树林、人群都密集，让我即使在开车过程中，也情不自禁侧脸，暗暗用乖乖熊那样的小眼神儿，去膜拜一下副驾驶座位上这个非凡女孩。因为，这种气度，男人恐怕也要自愧不如。

猛犸河北岸。“颐和”豪华私立医院三楼。

我走在前面，敲门后，里面有女孩的应声。我和一蔷走进去。

单人病房里，潘安在输液，两个穿戴艳丽、配饰晃眼的女孩在一旁陪着。潘安像嗅到了味道，视线一下投向一蔷。他的脸惨白，头发蓬乱，眼神儿在发现一蔷一瞬间，如死灰在风中复燃，突然恢复的光亮令人惊讶。但他随即在光亮前面，垂下一道冰冷伴、忌恨的表情，嚷道：“流氓，女流氓！我不想……”话说了一半，他剧烈咳嗽起来。

一蔷打量他，表情平静，对俩女孩儿说：“看起来他还不错，还有力气骂我。”

俩女孩互看一眼，再看潘安，问一蔷：“你们是他朋友吗？”

我插话说：“昨晚一起喝的酒，不是朋友，能喝这么尽兴？不是朋友，能带水果来看他？”我一边说，一边把刚才一蔷买的一兜水果，“哐”一声放在床旁柜上，斜眼看着潘安。

一个女孩说：“他没事，只是胃感不适，在输液调理，住两天就好了，平时挺能喝的，这次遇到你们，大概是棋逢对手了。”

潘安抬手指着那女孩儿说道：“你闭嘴！”

一蔷也示意女孩别说话刺激他。然后她对潘安说：“我没想把你喝成这样，如果，你请朋友喝酒的方式，能稍稍改变一下，结果会不同。毕竟，我们一起喝的酒，我只是觉得，应该来看看你，不然，我心也不安。你看出来我是流氓？哈哈，也不算晚，晓得我的厉害啦？算你识相！以后再请女孩喝酒，绅士点，好不？”

一蔷说完，冲我看一眼。我和她转身向外走。

俩女孩听出了点门道，神色惊惶起来。潘安这时声音衰衰地叫着：“等等！女、女，女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