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有孕(2/2)
傅正垂着头,什么也没说。
女帝也没有再问她。
如此僵持过半个时辰,还是傅正先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背影恳求道:“您歇一歇吧,伤着腿脚可不好。”
女帝像是刚回过神,试着抬了抬脚,果然觉出酸麻滞胀,便伸出手去,傅正忙扶她坐下,又跪下帮她揉了起来。
“可不是老了么?从前跪一日一夜才有点儿感觉,如今连站一站都站不得了。”腿上的酸痛感越来越重,女帝自嘲地笑了一声。
傅正也笑了笑。
大约是看实在榨不出她什么态度来,女帝终于有点心灰意懒,只得明说了:“再有人问起阿毓,就说她上晏主山温泉庄子疗养去了。怀安近来不是也去了么?就这么说吧。”
“是。”傅正平平应了一声。
3、
“哗啦”一声,平静的水面上忽然冒出一颗头来,瞬间打碎了原本天光云影树茂花娇的美好画面。
覃御抹了把脸,冲着岸边抱怨道:“先生又偷偷跑来!”
白络瑜坐在池边秋千上,托腮哼了一声:“我在自己家里走走还不成了?怎么叫‘偷偷’!”
“是你家难道不是我家?我说了我游泳的时候不准你往这里来!”覃御气得往他身上拍了一大片水花,“我还没嫁呢,你敢说这不是我家?!”
白络瑜拿袖子挡过水珠,这才露出一张没精打采的脸来,好一时没说话。
覃御等了一会儿,不得不说:“你转过头去,我去换衣服。”
白络瑜倒是很配合,覃御便匆匆跑去洗澡换了衣服,回来见他还在原地,便走来坐在他面前让他给擦头发,一边犹犹豫豫地叫了声:“先生……”
“怎么?”
“……我想同沈慕说,我不要孩子。”
白络瑜手里的动作顿了顿,问:“为什么?”
覃御蹙起眉不愿解释,只扭着手说:“他若不愿意,那我就不嫁了。——你也不能逼我嫁,谁也不能,帝君也不能!”
她说完好一会儿,身后都没有什么回应传来,只能从揉着头发的那双手感觉到白络瑜人还在。
半晌,他才说了句:“谁逼过你了?”
覃御怔了怔,有点儿懵。
白络瑜倒是打开了话匣子:“这些天原来一直在转这些念头?说不准还在埋怨我太快把你带回来,没能让你见到他?”
覃御丢开方才的念头,莫名有点心虚——她一睁眼发现自己到了平南之后,的确是在心里这么抱怨过他……
白络瑜并不计较,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梳子来给她梳着头发,一边说:“他这么多天不但没露面,连一封信也没有,是有些过分了,你要生气也是该的。”
这话又说到覃御心坎上,她有点不耐烦,便出声岔开了话题:“先生,苏钦不会有事吧?”
“怎么问起他来?”白络瑜问是这样问,语气却也听不出多少意外。
“他毕竟是阿慈孩子的父亲。”覃御抬手从旁边花盆里扯下一朵石榴花,一瓣一瓣地扯着花瓣。
白络瑜似乎笑了一声:“他是主帅,主帅若随便就能出事,帝国就真是只纸老虎了。”
这话算是勉强的安慰,可没等覃御放心,他接下去又道:“不过,他从前打仗赢面多也不全是靠他自己,子抗和阿慕都帮过他的大忙,如今这回才是真正的独当一面。”
覃御豁然回头:“那……”
亏得白络瑜眼疾手快才没有扯痛她的头发,她自己偏还不觉,白络瑜只好敲了敲她的额心:“你急什么?这才六月里,又不是秋冬天气对帝国不利,北元人少又没脑子,这仗不难打。”
他说得轻松,覃御却又盯了他一会儿才转回头,还听见叹了口气,不知为的是什么。
“伯娘正病着,你去尽孝心才是正经事,哪来那么多外心?”白络瑜将丝带松松地束在覃御发上,顺手往她后脑勺上轻轻拍了一把,“去吧。”
董伯娘近日偶感风热,覃御这些天连睡都是和伯娘睡在一个房间,照顾得实在算是很尽心的,奈何伯娘上了年纪,这病竟拖了八九日未见好,连带着齐平也很担心。
可是覃御并没听话就走,而是犹犹豫豫地又开了口:“先生,你当初……”
当初?白络瑜觉得好笑,便从后面拉了拉她的耳垂,笑道:“才多大点小人儿,就说起当初了。”
覃御侧了侧身子,回过头来看着他的眼睛问道:“先生,你当初是不是看我很可怜?”
那样的眼神、那样的叹气,的的确确就是可怜她吧?而除了可怜,应该是没有别的什么了。他自始至终没有碰过她,等他走了之后,她才从自己跌倒的地方爬起来,也很快将他忘在脑后,只管对着手掌上新磕破的伤口眼泪汪汪。
面前这双眼睛明明很清澈,白络瑜却觉得她有点咄咄逼人,脑子里一时发空,竟什么也没说出来。
月桂树林下绿荫成影,石榴花却灼灼燃烧,阳光在草地上投下点点跳动的白斑,微风吹得人很舒服。寂静之中,有个人影缓缓转过覃御卧室的后廊角,扶着廊柱远远唤了一声:
“阿御!”
白络瑜的眼珠动了一动,覃御则应声跳起来,很快朝那边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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