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失忆(1/2)
1、
“第二回?”覃御愕然。杨熙人好她知道,但能好到屡屡被皇家看上,这就真是意外之想了。
白络瑜这个时候最怕她乱想,很痛快地便回答说:“那两年先帝糊涂得厉害,董玥事事想插一手,子抗刚殿试完,她便透了这个意思出来。谁知子抗连杨润观也没请,自个儿就当着先帝的面儿给回了,所以知道的人不多。”
覃御很没原则地问:“大公子怎么回的?”这是人家的私事,按理不该乱打听,可她也架不住好奇心——且不说先帝有没有逼他娶的意思,便是没这个意思,那也要等帝君提出来,怎么杨熙竟主动给推了?
白络瑜笑道:“子抗长了一张正正经经的脸,也会做些正正经经的傻事,比方说娶了个重病不起的未婚妻,但他并不是个真傻子,若是需要,他的口才没有几个人可以比得上。他先是说自己不敢违抗圣命,又说若他那未婚妻是个好的,他一定当面去同人家姑娘说清楚道明白,好叫那姑娘把他打一顿骂一场羞辱一番,如此也消一消他背信弃义的罪愆,只是偏巧他那未婚妻是个连吃饭也要人喂的病秧子,受了这等天大的委屈只好往自己肚子里流泪,哪能朝他撒气?所以他请先帝将他的功名除了,以此来向他未婚妻谢罪,然后再奉皇命尚公主。”
覃御不知该说什么好。读书人将功名看得比性命还重,杨熙居然轻飘飘一句话就不要了?可真够狠的。何况董玥和公主之所以看上他,初衷也是因为这个功名,他若没了功名,人家难不成看他的脸?这面子折得真是半点儿不含糊。至于前半段理由,那又够有情有义的,如此刚柔并济又至情至性的一番话,的确不是谁都能信口拈来。何况杨熙那时只是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罢了。从前还惊讶于他能在大白天带着一百来人去偷袭人家五千编制的大营,现在看来应该真不是一时冲动。
“算他运气好,先帝糊涂归糊涂,倒也知道适可而止。刚刚殿试把子抗的第一名无端降成第二,再硬塞个公主就显得太霸道了,只怕杨家人要恨死他,他科考是为了选材又不是为了结仇,所以也只说了两句就算了。”
白络瑜这么一说,覃御才想起还有殿试上杨熙莫名其妙吃亏的事,忍不住笑了:“原来大公子也有使性子的时候。”可不是使性子么?吃了亏就不肯再受气。不过就是使得太惊心动魄了一点。
说完她脑子里一亮,不觉脱口问道:“大公子不想娶公主,除去已有婚约以外,大约也是不想娶了公主就不能参政,怎么苏相会不在乎这个规矩?或者难道那也是硬塞给他的吗?”
“没有人硬塞给他。”白络瑜回答时没有迟疑,语气还很是温和,“是季平自个儿死乞白赖求来的。为求亲他还去了趟北关,差点儿连命也赔在那里。”
覃御不解:“求亲便求亲,为什么要去北关?”
“因为先帝不想让他娶。娶了公主,人就不能用了,先帝不做这亏本买卖,所以让他去北关杀一个人。”又赔女儿又赔良才,确实不划算。那时的先帝还很精明。
覃御没细问,但也猜得出这任务应该挺难,才让先帝有这等底气提出来。“那……”
“季平把人杀了,回来就跟先帝要人。”白络瑜说到这里笑了一笑,“季平对女人没兴趣是出了名的,好容易他看上一个,要叫他放手,除非杀了他。天狩给他气个半死,可到了也没办法,只能把女儿给他,还得允许他继续在朝中当差。”
覃御听得入神,也没在意他顺口把先帝的年号也叫出来了,只托腮不开口。白络瑜看似镇定,实则心下正如一根悬了千斤巨石的头发丝一般,并不敢随意出声,因而也随着她沉默了好一时,方温温地说:“阿御,季平一辈子只爱过一个人,这你不必怀疑。苏家现今虽有主母,但这一位苏夫人究竟脸方脸圆只怕季平也不甚清楚,他找她来给她这个名分,是因为他需要一个这样身份的人帮他做一件事。”
覃御还是沉默,并没有顺着他的话头问下去。白络瑜也没再往下说。
2、
午前苏仪来了。
苏仪对覃御谈不上喜欢或者厌恶,只是一贯认为应该与此人保持距离,不过到这天高水远的地方既碰上了,完全不理会也不像话,所以她便主动来了。
另外眼下也可以说她还“有求于”覃御——或者说,有求于白络瑜。秦云这一趟来得不轻松,要梳理秦家祖产、要敲打秦修、要维护好与象郡世族门阀的关系、要把海货内运的路子再拓宽一倍,最好再探一探开发外海航路的可能,每件事都够费思量的,不必秦云同她开口喊累,她也知道他一个人恐怕做不完,那便需要借力。眼下最方便的力除了苏铭自然是白络瑜这个左相。即使不能得白络瑜帮忙,至少他不添乱,且若能借他一点威信也很好啊。她身份不好和白络瑜打交道,但私下与覃御处好关系总没错。
她来之前是同苏铭打听的地方,苏铭说这里的园林别有风味,她想不过是些异族风情罢了,谁知进了门才发觉异族风情的确有,但更妙的是这异族风情里显然藏着许多中原园林法则,看起来一点儿也不腻。在中京她没去过红墙胡同,在平南时却参观过白家在郡府置的宅子,也参观过青岩白家,算是略了解白家园林的风格,猜得出白络瑜喜欢阔朗多于精致,而这间院子却明显是精致到了极处,浑似眼前新打开了一个世界一般。
女子天生有攀比心,苏仪不否认自己心里有一会儿挺羡慕覃御能过这种逍遥自在的生活,不过她对自己的人生也挺满意,而且细想起来还是自己的日子更牢靠些,故而对眼前美景也只欣赏欣赏就罢了,主要还是思索该怎么和覃御交好。
却没想到,连见到覃御也颇费了番周折。白家院子大门虚掩,门口无人应答无人引路,苏仪走进来好一会儿都只是听到鸟鸣,只得叫侍儿先去寻人,她则站在一丛蔷薇花下歇脚。
刚站下,便有一只翠兰翠兰的、不过拳头大的小鸟儿扑棱棱地飞到她面前蔷薇架上,跟着,又有一道影子无声无息地掠了过来,唬得她猛然往后一退,再定睛时才注意到蔷薇花后站了个人。那人手中握着那只翠鸟,眼睛却是看向她,口里含笑招呼:“小秦夫人何时来的?”
苏仪还没有醒过神,一时不得开口,那人便又道:“家中人少,对夫人失于迎候,还望勿怪!”
苏仪终于反应过来,下意识一笑:“覃姑娘客气了,倒要请姑娘恕我擅闯贵宅之罪。”
“门没有关,自然您是可以进来的。”覃御丝毫不以为意,“只不知夫人此来可是有事?”她已听白络瑜说了秦云与苏仪回来,所以这会儿见到并不惊讶。
苏仪方才想了一路该如何搭讪,此时自然张口便来:“说来是我叨扰了姑娘。我初来乍到谁也不认得,外子与五哥又忙着商议正事,我一个人正无趣,听说您在这里,故而冒昧来访,姑娘可怪我唐突?”
覃御和她虽不熟,但人来了也没有往外推的道理,便摇头笑道:“夫人是贵客,我岂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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