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谁知你要亲我(1/2)
1、
覃御听到动静,回头看到温敏倒地不起,下意识便看了白络瑜一眼。
“日后不能习武,离死还很远。”白络瑜始终不曾回头,步伐也一如既往,但这话明显是回答她的疑问。
覃御不太明白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看不惯温敏,不过他做事自来如此,对方又是个她也不喜欢的人,故而也就懒得多想。
登上这座行宫最高处的平台,可以俯瞰到山上十万青松与山下百里稻田,覃御看了一会儿,正要回头和白络瑜说什么,眼角忽然瞥见杨熙快步而来,便皱皱鼻子,往一旁走开了。
杨熙是来找白络瑜的,但第一眼先看的是覃御,见她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他猜她还在生气,心下未免无奈,又去看白络瑜,这才发现那人正盯着自己,倒有点不好意思,忙道:“北山这几日有些可疑,已叫人去查看了,稍后我自己也会过去一趟。你今日走不走?”
白络瑜往覃御那边微微偏了偏头,说:“我看她。”
杨熙再次看看覃御,见那人还是不回头,便也没多说,告辞走了。说失落自然会失落,小姑娘近来在他面前一直那么乖,甚至比在白络瑜面前还听话,又是个他很欣赏的小姑娘,忽然之间就不理人了,任谁都会有点失落。不过他倒不是个爱纠结的人,又有公事在身,暂且便将这事搁在了一旁。
看他走远,白络瑜心里有点松快。
当初把覃御接来时,他原打算将她丢给董伯娘,自己不过尽一尽替她保命的职责就好,夏辙熟知他性情,开头便警告说:“你嫌麻烦我知道,但这么小的孩子,是谁和她亲她就和谁亲的,你想清楚些,不要等到她看待董家嬷嬷超过你了,再来和我抱怨说拼了命的人原是你,再甚至把这气撒到她头上反而吓着了她。”这话还真说进白络瑜心里去了,他果然除了将沐浴更衣一类事交给别人外,自个儿亲力亲为地“伺候”了覃御两年,其成效很显著:覃御每一犯病,除了他便无人哄得好。这事儿刚开始还挺让他得意,后来他却渐渐觉出累赘来,对那个几乎寸步不能离的小姑娘生出些厌烦,便有意无意地想要抽身。那时董伯娘其实也差不多看出他这意思了,倒也没说什么,只主动开始承担许多责任,他装作没看见,在外逍遥的次数越来越多,直到那一日沈慕背着覃御找到了他。
覃御发病时闹得很厉害,往往将喉咙哭哑眼睛哭肿,一个看不好还会磕着碰着,但沈慕背过去的覃御看上去却是除了昏睡便却别无异样,一点儿也看不出哭闹的痕迹。白络瑜很诧异,以为沈慕在骗他,沈慕急得眼睛都红了,说方才确实很闹,他哄了哄才安静些,只是听董伯娘说以往都非得白络瑜守着不可,他怕她再闹,才会这么急着找过来。白络瑜当时呆了呆,连问两遍:“你哄了哄,她就不闹了?”沈慕不知他心思,白着脸跪下发了誓,他才意识到自己过分了。在那之前,他并未刻意想要隔绝这两个人,可从那之后,不管沈慕提几回,都再没见过覃御。也是从那之后,他将在外的心思收了回来,对覃御的“溺爱”更胜以往,若不是董伯娘死命劝,他连和她分床睡都不肯。
他自来是这么个性子,当然会不喜欢她近来对杨熙那么“殷勤”。但他显然也不能像从前一样直接阻止她同杨熙见面,所以就选择了让她自己决定。他自个儿养大的孩子他最清楚,覃御看着好脾气,实则越大越和他学得一身毛病,最不耐烦忍受别人的缺点,更痛恨坑蒙拐骗,杨熙虽说人不坏,可只要多处几天,他就不信她挑不出他的错儿……结果毫无意外是他赌赢了。
一放松,不觉便多说了句话:“这才是个聪明人,阿御,不要看子抗平日里安安静静一本正经,真论心机,阿慕可比不过他。”
覃御对杨熙气归气,这话却也以为不妥,便回头看了白络瑜一眼。白络瑜意识到自己着急了些,便笑道:“我又不是在骂人,这话是夸他。”这剖白未见得可信,覃御便明显不信,他想了想索性说:“我说过帝国最会打仗的人是子抗,还记得么?”
覃御眼睛微亮,被勾起了好奇心。
白络瑜起了话头不好丢下,也就随手捡了石块儿与树枝摆在雉堞上,指点着说:“这是神策关,这是乌云河,帝国与大齐之间一直有不成文的约定,双方巡防都不过乌云河,这你也知道。林垣刚到北关时,常以巡防之名出去游逛,有一日擅自越过乌云河,偶然遭遇了大齐有名的将军乌察,他一时贪功,自恃人多,便带人前去追击,却反而被乌察引入了赤霞迷谷。幸而乌察人少,困住他之后并未动手,而是先回营带兵去了。”说到这里,他又拿了两个石块儿示意迷谷与乌察大营的位置,“迷谷距离神策关约为两百里,等到神策关发现林垣不见,再算上搜寻的功夫,少说也要三个时辰,这时间足够乌察去调兵,但在他回来之后,却发现迷谷里的人统统不见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覃御立刻摇头。
白络瑜笑笑,拿手在神策关与迷谷之间某个位置点了点,说:“算是林垣运气好。那一日他出门时,子抗也出去打猎了,无意中发现乌云河南有渡河痕迹,又看到迷谷方向荡起小股尘烟,便冒险过去看了看。因迷谷很大,他也不敢擅入,便在猎来的一头鹰足上绑了细麻绳与长长的红色丝带,放它绕着迷谷飞,居然真将林垣引了出来。看见他,倒把子抗吓了一跳。历来边关出巡无不随身带有响箭,沿途还要设置斥候,他可没想到林垣会一蠢至此,居然什么也没准备。”
覃御惊叹片刻,眼内又微微浮起疑色。
白络瑜对她的心思了如指掌,又在赤霞迷谷与乌察大营之间划了一道弧线,笑道:“我知道,这只能算作警觉,却还不算作战。叫人护送林垣回去之后,子抗放了五十匹马在迷谷里用来迷惑乌察,自己带着凑起来的一百来人绕路去了乌察的大营。”
覃御很吃惊:大齐的兵营以五千计数,杨熙这边才一百,又是大白天,他居然想去袭营?!
白络瑜笑道:“迷谷里的马将乌察拖住了半个时辰,那时子抗已摸到了他的大营。大齐人和咱们打了许多年的仗,还是没精细起来,那一日也是大意了,竟无一个斥候发现子抗,倒是有牧民凑巧见到那些人,急急忙忙赶往大营报信,可惜无人信他的话。阿御,你也见过许多军营,真正能随时达到备战状态的营地很少,大齐以士兵彪悍见胜,却不擅纪律,兵营更加散乱,那一日子抗到达时,大齐兵士多半正打着赤膊分散在各处喝酒摔跤,战马则在营外集中放牧,谈不上多少战斗力,子抗带人逆风而上,没费多大力气便烧毁了乌察的大帐,顺便又拐带了那边上千匹马回神策关,气得乌察吐了血。”
覃御心想若换了是自己,能将林垣救出来就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想得到去偷袭乌察的大营!还真看不出杨熙竟能行如此大胆冒险之事。但她仍有一处不解:敌我力量如此悬殊,便是他不怕,难道他底下那些人也不怕,都敢跟着他去送命?
白络瑜握了她的腰让她坐在雉堞上,笑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阿御,我还没有告诉你,那些人里头只有十来个是子抗的亲兵,余者都是林垣的人。即便是他的亲兵,听说他的决策后心里也一定会怕,一定有畏缩之心,只不过在那一刻,子抗的确有能力让他们不至于惊慌失措,也可以让他们听从自己的调遣。所谓天生将才,从古至今无过于此。这只是极小的一件事,不过是因为巧合甚多,说来好玩,所以我讲给你听,实则他也是很能打硬仗的人,两军对垒,不管他的人比对方是多是少,他从没输过。大齐新任的主君曾经问我,说子抗生得那样斯文,怎么一上了战场就像个魔鬼?你知道大齐人怎么称呼他?”
覃御再度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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