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英雄式的自恋(1/2)
1、
“先生说大公子可以和我们一路同行到函谷。”看着杨熙走近,覃御跳下马车,背着手走到他面前去问:“大公子去中京复命之后,会回平南看阿澈成亲吗?”
这孩子的眼神还是和从前一样洁净,看上去并没有受到伤害。“我会去。”杨熙笑了笑,犹豫犹豫还是将手往覃御脑袋上轻轻拍了拍,温声道:“阿澈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她的福气。”
覃御有点不好意思,杨熙一笑将手拿下来放在她面前,说:“你的银丝。”
果然他手心里放着一条窄窄的红狐皮银丝卷,覃御拿起来惊奇地问:“我以为是突荣偷去了,怎么会在您这里?”
“我原本想着用在突荣身上,结果……”杨熙说着笑了,“是没有用到。”
覃御看看银丝又看看他,发自内心地说了句:“大公子,你真是个好人!”
说完便听到了一声冷哼。
她听得这声音就在背后,忙往后捅了捅白络瑜的腰,小声说:“先生别打岔!”
白络瑜一声不响,伸手便将她捞过去弄回车上了,杨熙连尴尬的时间也没有,只好回头同苏钦打声招呼,便上马走了。
苏钦自打白络瑜出现便一直低头弯腰,直到那一行人去远方直起了身子,他身边的丰子修刚刚不得不跟着他一道行礼,此时方敢问:“将军无故行礼却是为何?”苏钦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微带诧异:“大人回京述职数月,难道没有见过白相?”
丰子修的眼睛猛地睁大了一倍,失声叫道:“白相?谁是白相?!哪里是……”他说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不由变了脸色,颤颤巍巍地抬手往前头指了指,问:“将军,您……可别吓我……”
苏钦淡淡一笑,转身便走了,临走前丢下一句:“大人说笑了。”
丰子修懊恼不已,站在原地拍手跌足了好一会儿,都没想起回去,姜泯走出两步见他不动,不得不回头唤了一声,他一抬头却捉住姜泯的袖子抱怨了起来:“姜大人一定早已知晓白相在寂城,怎的不曾告诉为兄一声?为兄只是仰慕相爷,难不成还敢有什么坏心?”
谁知姜泯却很纳闷:“此前同大人一道在街上偶遇相爷,难道不是大人您怕污了相爷的眼才将我拖开的么?”
“偶遇?什么时候的事!”丰子修险没跳起脚来。
姜泯看他是真的不知,只得将那一日与他出去吃饭碰见白络瑜的事说了,丰子修听了愈发懊恼,埋怨道:“我以为大人您要去同突荣动手才拉您走,您要说那是白相,我岂敢就那么溜了!”
姜泯心想谁“溜”了……一边说:“可惜大人不曾与将军一道办公,且此事亦不必特意知会您,故而就此错过了也是自然。大人无需多虑,往后您有的是机会回京,何愁没有面见白相的机会?”说完唯恐丰子修再说什么,略一抱拳,长腿一迈便走远了。
2、
没走多远,覃御便问杨熙:“大公子,严烙是你介绍他来的吗?”
“是。”杨熙点点头,笑道:“他本性不坏,我看他有悔改之心,不如拉一把算了。”
覃御又问:“我听说他杀过人,大公子连这也能帮他开脱?”
杨熙笑着摇摇头,道:“你这是在给我挖坑么?谁说他一定杀过人?”
覃御也笑了:“先生的确说此事尚无定论,大公子既要帮他,自然是去查过且相信他并非穷凶极恶之徒了?”
杨熙想了想说:“这话说得好,杀人的人未必就穷凶极恶,穷凶极恶的人也可能不会亲手杀人。”
覃御并不知道他这是在替她开脱——杨熙虽和杨澈说不相信覃御杀了林垣,但的确担心是覃御怒火攻心之下让罗刹动的手,所以说起这个话题比较小心,怕她有心理负担,且说完也就不再提了,转而问她:“白络瑜在车里呢么?”
覃御将车帘撩开,白络瑜模糊的声音传了出来:“说什么?”
“突荣的威信,经过昨夜之事会不会有影响?”杨熙倒也不是那么关心突荣,不过他这一趟差事好歹与他有关,弄清楚了才好回女帝的话。
白络瑜听起来不太耐烦,冷冷道:“西漠人信奉的是武力,他又无病无灾,反对他是嫌命长了?”
没等杨熙再问,覃御先蹙眉道:“大公子很可以不必替那个人操心,我看他大有本事长命百岁坐地飞升,好日子且长着呢!”
这两句话分明语气不好,杨熙诧异之余忽然想明白了一个道理:这次白络瑜连一根指头也没碰突荣,难不成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覃御更讨厌他?
因要与白络瑜同行,杨熙已将护卫队打发走了,让他们去函谷等他,身边只留了个陈平,方才陈平也已往前去寻下处,覃御看前后空荡荡的,想起来便问会不会耽误杨熙回京的时间,他回过神来笑道:“这一回去,再想出来就难了,我何苦急着去钻笼子?”
覃御听他将中京比作笼子,倒是想起一事,回身拖出白络瑜说:“往后我不去中京了!”
白络瑜歪坐在门口,嘟哝说:“不去就不去啊。”说完将下巴搁在她右肩上,冲着杨熙说:“回去同他们说,往后我的事你和阿慕分一分就是,不必来回我。”
杨熙看看他又看看覃御,一转脸没作声。覃御鼻子都气歪了,怒道:“我离了你两年也没出事,只是不能去中京而已,你胡闹什么!”
白络瑜捏着她的手指叹了一声:“带你去中京是我第二后悔之事,便是你不提,我本来也不会让你再去了。”
覃御呆了一呆,好奇地问:“你还后悔什么?”
白络瑜伸手将她推开,又缩回了车厢内,笑道:“后悔养了个冤家!”
3、
一行人的投宿之地是个小村庄里的农院,其主人为科举出身的四品官,平时无人住宿,却时常打扫,倒也干净。因陈平出示了他自己的军牌,那官员的族人才破例将地方借给了他。
陈平又从主人家里借了个干净妇人来烧锅洗菜,覃御打起精神去做饭,杨熙一边和白络瑜在正房里说话一边不时往厨房里瞅,白络瑜烦了便问:“果真有这样饿?”
“不是那个。”杨熙忙解释,“我看她前两日过得不太平,今日赶路又累,怕是因为我在这儿才硬撑着要下厨。你得空劝劝她,这孩子心眼儿太实在了。”
白络瑜嘁了一声:“只有我听她的,哪有她听我的,倒要我去劝。”
杨熙无奈,只得罢了,又问:“果真不去中京?回头我如何与苏相交代?”
提起苏忌,白络瑜垂了垂眼睑,随即道:“此事有我,不必你挂心。”
又坐了一会儿,杨熙还是没忍住跑去厨房告诉覃御不必太辛劳,覃御怕他过意不去,才将手里的锅铲交给那烧火的妇人,跟他一道出来了。
吃过饭,杨熙回房洗漱过,白络瑜唤他过去正房,他进门见覃御正在套间里伏案写什么,便问:“在写信?”
“不是。札记。”白络瑜笑道:“从会写字便开始写,偶尔还有各人的专记,我猜阿慈成亲她给的礼物里一定有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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