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顶撞(2/2)
沈慕的脸色瞬间僵了。
覃御话一出口也知道自己失言,只是情急之下想不出什么圆场的话,再一转念又觉得自己没说错,就更不愿意更正了,倒是伯娘笑道:“可见殿下方才说你孩子气是没错的,怨不得人说。”
有伯娘缓解,沈慕总算恢复如常,又说笑两句便起身告辞,伯娘留他用饭,他笑道:“长辈有请,原不该辞,只是我昨日已约好了人,还望伯娘见谅。下回我再请您便是。”
伯娘忙说不敢,亲自送了他出去。覃御犹豫了一下,到底也站了起来,但沈慕步子快,一转眼就没影儿了,她也就没跟上。伯娘回来也没别说,更没多问,覃御有些闷闷不乐的,也没兴致和伯娘说起沈慕头些天的话。
2、
沈慕确实与人有约,倒不是有意哄伯娘。约他的人是女帝。出于某种考虑,他觉得还是不要在伯娘面前提女帝比较好。
一进内书房,沈慕便见里头多了个出乎意料的人。
杨沁这几日都在服侍女帝用午膳,顺便也帮着看些不大要紧的公文,渐渐的非但不再那么惶恐,倒还有点儿喜欢上了上这儿来。女帝今日原没有着人去叫她,她自己来了,女帝倒也没撵她。
见了沈慕,女帝示意侍书将小饭桌抬走,叫杨沁捧上茶来,方让沈慕坐了,问他的伤势恢复得如何。沈慕说都好,女帝又问:“听说白络瑜家今儿来了个人?”
“是。”
“说是一举一动,看着很有些宫中做派?你可认得?”女帝揭开茶盏上的小盖儿,眯着眼睛瞅着里面的茶水,低低嘟囔了一句:“是这个色儿。”
杨沁的神色明显放松了些,嘴角略带了点笑意。沈慕看了她一眼,方才答说:“伯娘好像的确在宫中服侍过,只是先生家的事,我轻易不敢探听。老人家倒是个温和慈善的人。”
女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将手里的茶杯搁下,问:“你和那个覃御,如今怎么样了?”
沈慕没吭声。
女帝轻轻拍了拍桌子,不耐烦地说:“我看你是快要长出第二个胆子了不成!”
沈慕皱了皱眉,不得不说:“她还小,在家又给先生娇惯了,我如今又忙得不着家,照顾不了她,倒不是成亲的时候。过一两年不迟。”
“不成亲,连定亲也早么?”女帝语气很冷,眼里却闪着点儿幸灾乐祸的光,故意说:“你也知道,皇子皇孙若在二十岁后仍未成亲,那是无论如何都要安排侧室的了。”
“祖母!”沈慕腾地站了起来。“您答应过我!”
“我答应过你让你自己去争取她,没答应过你只娶她。”女帝好整以暇,若无其事地说:“你年纪不小了,再耗下去,我怕自己对不起你那个早死的娘!”
沈慕从她的神态语气里读出了不容置疑的味道,心下渐渐发凉,手掌不自觉地蜷了起来,下意识地叫了一声:“祖母……”
“别叫我,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过几日我叫怀安看看,谁家女孩儿……”
“我不娶!”沈慕突兀地打断了女帝的话头,胸口微微起伏,低着头大声说:“除了她我谁也不会娶,您就是杀了我,我也不娶!”
说完,他竟连跪也没跪,就那么直挺挺地走了。
女帝目瞪口呆地愣了一会儿,才将手边的茶杯一下拂到地上,抬手指着门外怒道:“反了他了!我看是反了他了!给我弄回来——不,捆起来送到宗人府去,关他一天一夜,再打上五十板子!我看他长能耐了!”
傅正方才也是真没想到沈慕会忽然变脸,一时没来得及劝,眼看女帝盛怒,只好先劝这个:“陛下快消消气,殿下也是年轻心热,年轻人谁没个为情所困的时候?您要罚他也是应该,只是殿下这旧伤还没好,再挨这一顿打,心疼的还不是您?不如先将这板子寄下,待殿下伤好了,您有多少打不得的?”
女帝气得直喘气,拍着桌子叫道:“放屁!我心疼他?我倒是心疼他,何曾见他孝顺我了?!比他老子还会气我!你去,去亲眼看着他们动手,我就不信了,我还治不了他!不识好歹的混蛋,一脑门子的白络瑜,他眼里还有我?!”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傅正无可奈何,只得对侍书们叮嘱几句,方急匆匆赶了出去。一旁的杨沁早被这阵势吓傻了,脸色白得像纸,不但不敢开口,连动也不敢动,直到傅正出去,她才反应过来,忙跟着一道收拾了地上的残局,又拧了热帕子来递给女帝,抖抖索索地道:“陛下息怒。”
“息怒?我早晚给他气死!”女帝一边将帕子扔在地上,一边还是气不打一处来,“养不熟的白眼狼,为了一个女人就这么没骨气,好啊,你不是不要女人吗?有本事一辈子别要!”
杨沁脸上又白了白,不敢再说什么,女帝也没留她,打发了她出去,她梦游一般踩在宫中宽阔平整的青石上,不知到了哪里,忽听前面有人招呼,方茫然停下步子,抬眼见是卫央正站在不远处招手。
卫央早已留意到杨沁神色不对,问她怎么了,杨沁只是摇头,一个字没有,卫央也没深问,而是笑着和她说了个消息:“伽罗方才打发人送了帖子进来,说明儿上午请你我还有阿毓去国公府上赏花消寒,我刚从阿毓那儿出来,她这两日身上不好,八成是去不了,你去不去?”
赏花?消寒?杨沁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第一反应想说不去——她也不怎么喜欢秦伽罗。卫央似乎早已料到她的回答,先一步握了她的手笑道:“伽罗是把你和阿毓一块儿请的,阿毓不去也就罢了,你再不去,许是不大好看……”
杨沁忍不住有些心浮气躁:中京的社交永远这么令人恼火!
第二日一早,杨沁和卫央相伴着到了国公府,意外发现今日在座的姑娘小姐们十分不少,她心里正纳闷,秦伽罗已一脸阴沉地走了进来。
秦伽罗会心情不好并不奇怪,昨天沈慕顶撞了女帝结果挨了打的消息传得很快,秦伽罗虽说心疼他,但一想起他为什么被打,更多的还是生气和不懂。她向来想什么都会摆在脸上,故而此间几乎所有人都留意到了她的情绪,也谁都不肯去触她的霉头,一时气氛有些冷场,还是温净头一个笑道:“多日不见,伽罗还是穿什么都好看!你今儿用的什么香?我闻着像是石凉茶不是?听说六匀最新制出来一套四季香,我还没顾得上去看,那边的人就说没了。”
客观来看,秦伽罗确实生得极美,她适合明艳的装扮,今日穿了件西洋红绣白蔷薇的褙子,脸上的粉和腮红都上得极其精致,于这锦簇一团的女孩儿之中也能很轻易地脱颖而出,只是她吃亏在总不见一丝笑,未免有点不讨喜。待温净说完,她方冷笑道:“我也不懂什么石凉花暖的,不过是我哥从外头给捎来随便用用的。至于是不是六匀的货色,这你该问他们自个儿。”说着便转向卫央,冷冷道:“你说呢,卫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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