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不起作用（2/2）

“这是什么？”

听见覃御的声音，苏铭转眼过来看她，正要说什么，目光忽然凝住，一步上来把她拉到身后，指着突荣问：“你怎么在这儿？！”

覃御从他身后探出脑袋，问：“你们认识？”

突荣却没苏铭那么激动：“我和他在东席堂是莫逆之交，他是恩客，我是头牌。”

3、

“什么？！”尹慈尖叫了一声，继而伸手掩住口，眼神又懊恼又震惊。

覃御也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你……东席……”

苏铭瞪了突荣一眼，示意他闭嘴，那人丝毫不为所动，平静道：“不止东席堂，中京有名的妓所我都去过。也去官园当过恩客。”官园是获罪官员的家眷被充发之地，说白了，那是官妓之所，所以上回白络瑜听说杨熙去了官园后才会那么不高兴。

“妓所、私庠、酒楼、街市、衙门、天牢、六部大堂、翰林院、皇宫……我只有去过这些地方，才能了解中京。”突荣说完又加了句，“覃御，我毕竟只有一个人。”

覃御听到“皇宫”时不知说什么好，听到最后倒是略有点心酸，苏铭却已经没好气，回身说：“杨澈说她须得同夫人走访些人家，这两日怕不得空，大约大后日能来瞧你。”

这个覃御也能料到，便谢了他，又去看那一箱子东西，见都是他沿路搜罗来的小玩意儿，像是惠州的千竹纸、安河的叶子戏、顿丘的麦秆画……甚至还有压得极其密实的一包鹅绒，那鹅绒蓬起来据说得有半间屋子那么多。

因苏铭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大约还没进家门就来了，覃御便没多留他，送他出去时顺便问：“你赶在这个时候回来，可是和苏仪的生日有关？”

苏铭颇为诧异：“你怎么知道那丫头的生辰？”

“她送了帖子给我，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去。”

苏铭看看她，说：“苏仪是个好孩子，从小伯父伯母和我们都惯着她，她也没惯出什么坏毛病来。不过她没怎么出过门，你们随便聊聊就是。你在家等着，我来接你。”

覃御见他替自己做了决定，也没说什么，看着他走了。

因看到苏铭送来的那箱子里还有几盒金线沉水香，覃御想起一事，便和白络瑜打声招呼，说要出去一趟，他一抬头看见突荣在后头站着，便说：“叫他也跟着，我看他做跟班很合适。”

覃御转眼看见突荣脸色又垮了，便上前一步把白络瑜案上的一摞公文哗啦推倒，回身跑了。

4、

突荣听说覃御要去的是一家叫作“六匀”的香料铺子，便道：“原来你也听说过。从前有一阵儿中京传说又有凤来的香问世，香料铺子很是热闹了一通，这家‘六匀’的老板——女老板，更是因为出手一万两银子买一盒香而名声大噪。”

覃御笑了：“和你比起来，我更像是个异国人。”突荣问她为什么去那儿，她说和人约过的，不好失约。突荣便看她：“一个香料铺子而已，你也肯去就它的时间。”覃御一笑：“原本就是有求于人，为什么不该去就人家的时间？”说罢见突荣还是看自己，只得多说了两句：“这原不是什么正经事，为这个就去狐假虎威一则不体面，二则也没必要。”

突荣仍是看她，她深知此人不好糊弄，只得再解释：“我这辈子惟愿能把先生的养育之恩报了就不错了，要连这种事都要拉他的虎皮，那更是十辈子也还不清了！”

尹慈在后头边听边蹙眉，突荣也是默然，把她的手拿过去一根一根地捏着。覃御颇为无奈：“这好歹是帝国，我们没这规矩。”“西漠也没有这样的规矩。”突荣接得倒是很利索。覃御更无奈：“那你这是……”

“我常见不着你，这样往后就算分开了，也记得牢些。”

覃御倒也发不出脾气，嘟哝说：“也是，往后我指不定还能不能记得你呢。”

“什么？”突荣猛然抬头，漆黑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覃御想了想，挣出手来点着脑门说：“我这里，有时候会不起作用。”

突荣没有开口，眼珠极缓地滑动，似乎要看清楚她的长相似的。

“小时候比较严重，现在已经好多了，你看我教了你三四个月不也没出事吗？”覃御笑了笑，又正色道：“不过，还是得吃药。”

突荣又把她的手拿过去，低着头问：“吃什么药？”

“这个你不必担心，夏叔叔很有办法。”

车厢里沉默良久，突荣忽然说：“十三史是你一个字一个字背着教给我的，怎么可能是你？”

覃御摇头：“你问我，我也没处说理去。”

突荣再度沉默，待马车停下时，他才看着她说：“不要怀疑白络瑜。”

覃御失笑：“我若连他也……”

“你在怀疑他。”突荣盯着她的眼睛打断了她的话，“覃御，他这种人并不懂得也不屑于隐藏，他待你不好会让你知道，待你好也会让你知道，你看到什么就是什么，不需要去猜他。”

覃御本来已经要起身，闻言又坐了回去，问：“如果他对我说谎呢？”

“说谎和态度是两回事。”突荣答得很直率，“何况，我想他是为了保护你。你这里，”他说着点了点覃御的额心，“我猜他承受不了这个风险。你能吗？”覃御低了会儿头，一抬眼见尹慈眼圈微微发红，便问：“阿慈早已明白了，是不是？”

尹慈点头。“阿御，并不是我不愿意劝你。”

“我知道。”覃御叹了口气，“因为你不是我。”说着回头瞥了突荣一眼，“你也怪，他回回挤兑你，你倒回回替他说话。”

突荣垂眼笑了笑：“我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