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失败的导师(1/2)
1、
八年前沈慕背着那个浑身被汗水湿透了的小姑娘在黑夜里狂奔时,因那孩子口里喃喃的直叫母亲,他心里烦躁,便哄她说很快就能见到她母亲,她果然不再出声了,对他说谢谢。
直到今日,每当想起那点砸进自己脖子里的热热的液体,沈慕仍然很后悔,因为他后来知道,她母亲是早就去世了的。
沈慕并不否认,他在前八年里头只是抱着要照顾覃御的想法去念着她,但为了不让她委屈,他让自己活得好像入定的老僧一样心如枯井,像拉车的老牛一样忙碌不堪,掐断了任何在见到她之前对别人动心的可能。女帝笑话他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一个从未谋面的人身上简直不知所谓,却也帮他顶住了压力,没有让承德帝君的皇后给他挑选妻妾。
因为见不到覃御,沈慕只能靠自己想象,每年都会想那个小姑娘长了多高、身体好不好、性子乖不乖,也会想她的眼睛到底会像谁,甚至奢望她能够认得他。
她当然不记得他。在白家花廊里见到她时,二十年没动过情不知道动情是怎样一种感觉的沈慕嗓子里有点干,掌心里出了汗,脑子里空白了一会儿,心跳比平时快了一些,而覃御则直接让他见了血。
要说起来,沈慕对覃御并没有所谓的“日思夜想”,他的生活仍旧按部就班,该做什么做什么,偶尔脑子里浮现出她的脸,平静的、不屑的、生气的、欢喜的……那时他会停下来把每一个细节都回想完整,不管之前是什么心情,他都能迅速平静下来,感到安宁。
沈慕知道怀安公主的提议是为了自己好,然而很快就将她的话抛到脑后,接着看起了密报。
2、
怀安公主回宫后让人去同女帝请安,女帝才知道她出宫了,忍不住挑眉:“过了这么多天也没见她问过,倒还真沉得住气。”
忆起往事,其实傅正倒是同情怀安公主居多,便不多口。
女帝却很有兴致,接着说:“其实问了又如何?白络瑜从前不娶她,现在怎么可能忽然改变主意?”
傅正还是不出声。
女帝竟然越说越起劲儿了:“御针坊的东方曼倒是个妙人儿。东方瑜没把她踢出家门就算了,连蒋家竟也能忍气吞声到现在。”
“那您怎么让她管了御针坊呢?”傅正无可奈何,索性问道:“听说隔三差五就去趟白府,公主不可能没听见吧?”
“听见也只能当没听见。怀安就是这点不如东方曼。”
傅正以为自己听岔了:怀安公主身份尊贵洁身自好,女帝竟说她不如“不守妇道”的东方曼?
女帝像是看出她的不以为然,嗤了一声说:“白络瑜既不愿娶亲,怀安又到了非他不可的地步,最明智的做法自然是能多得他半刻陪伴便多半刻,何苦这么憋屈自己?难道折磨自己就能在那个人心里留下点儿影子了?她想得美!”
傅正忍了又忍,还是反驳:“若无这点分别,也不足以真正分出高低贵贱了。”
她自以为说得没错,女帝却大大地哈了一声,道:“高低贵贱?不过是七情六欲,分得出什么高低贵贱?要我说,东方曼才是个颇有胆识、能替自己活的奇女子。若为规矩条框束缚而不去做想做的事,更有甚者,是明明做了违心的事却装作乐在其中,你倒说说这有什么好处?说蠢材蠢材,难道必要是傻子痴儿才是蠢材么?——你问我为什么用她?她从前把云想管得风生水起,这样有才能又在宫里无甚关系的人才我求之不得,难道反把她往外推?”
傅正想了又想,竟觉得她很有道理,心下一个激灵,忙打住话题,转而问:“您猜着,公主为什么去殿下府上?奴婢听说公主是带着内务府的官封去的。”
提起这个,女帝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神色颇为不耐:“怀安那丫头啊,心气儿再没有比她更高的了,她对阿毓不过是面儿上和气,早看不惯阿毓对阿慕的黏糊劲儿,一听说这事,她可不是趁意!”
傅正琢磨了琢磨,笑道:“公主和殿下是从小儿长大的情分,依奴婢瞧……”
“你可别‘瞧’!”女帝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她的话头,“阿慕那个性子哪里肯!说不得八九不离十这个覃御我还真得想法子给他弄过去了。”
傅正眼里闪过一丝喜色,面上却小心翼翼地问:“您真这样想?”
“我还能怎么想!”女帝一眼瞪了过来,“你看看她干的那叫什么事儿,那活脱脱就是个小白络瑜,且不提合不合适给阿慕,那给谁过日子也是不合适!”
傅正被那个“小白络瑜”逗得莫名想笑,也真笑了:“奴婢倒觉着,小姑娘出身好长得好又能写会画的,有点儿脾气怎么了?至少不吃亏!再说了,您说她脾气不好,可奴婢每回见她,姑娘可都是客客气气的,礼数比公主也不差什么,姑娘怎么不冲我发脾气呢?”
女帝揉头的动作顿了顿,眼里明显有点儿气恼:“得,我倒忘了,你可是白络瑜没花钱买来安插在我身边儿的线头!”
傅正忙赔笑,口风却没改:“人家姑娘原本就没错儿,小侯爷那么轻薄人,姑娘若是吃了这个闷亏,往后名声还要不要了?又或者只许秦大姑娘那么骂她,就不许姑娘回敬了?”
女帝气极反笑:“哦,我竟是个睁眼的瞎子了。”
傅正忙屈了屈膝:“这话说的,您还没见过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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