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怀安公主(1/2)
1、
覃御呆了很久,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杨熙摧毁上一任狼主的事在帝国人看来无疑是英雄之举,然而对突荣来说,事情当然完全是另一种体会。她毕竟年纪小,又是女子,真的不知道该对这件事抱有什么样的态度,也不知道该怎么劝突荣。
“我到了青岩才知道你和他是邻居,也明白自己杀不了他。”突荣的声音很闷,甚至带着明显的颓丧,覃御听着颇觉难过。此人极度聪明独立,向来一副自信得要溢出来、虽万千人吾不顾的模样,何曾这样隐忍、矛盾、压抑过?
“我那时正朝着杨家的大门走过去,你家的门子,那个姓孟的老人叫了我一声,我没有睬他,他用他的烟锅险些敲断了我的腿。”
覃御慢慢坐了下来,看着湖面出神。
“董伯娘照顾了我五日,我答应她好生看顾你。”突荣说到这里转头看着覃御,说:“你放心,我不会动杨熙。”
覃御怔了:“为什么要我放心?”
突荣将头转回去,淡淡道:“你们都是帝国人,又是邻居,你和他的妹妹是好友,甚至你和他也愿意说笑,还肯替他煮茶,论交情,只怕我是比不上他的。”
覃御摇了摇头:“大公子与我不过是泛泛之交,你却是我的弟子,我和你说过的话远远多过和他,所以其实……我比较看重你。”
“阿御!”白络瑜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覃御起身迎上去,白络瑜将手里的斗篷给她裹了,抱怨说:“外头这样冷,谁叫你往石头上坐了?”说完又瞧了瞧突荣,低声道:“阿御,并不需要你来为难。”
覃御低着头说:“我想陪他一会儿。”
白络瑜微作迟疑,继而刮刮她的鼻尖,转身走了。
覃御回去坐下,说:“我跟你说说我的事吧。你看先生待我是不是很好?我应该很感激他对不对?可是他从来不告诉我我父母的事,又和我说,他可能做错过事情,希望我能原谅他。我总是猜他做错的事是不是关于我的父母,你说如果真的有关,我该不该原谅他呢?”
突荣转眼看她,她也看着他的眼睛说:“我不知道该不该原谅他,也不知道你该不该找杨熙报仇。别怪我。”
她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坦荡,似乎还带了一点无措的柔和,突荣忽然之间悲从中来,仿佛那被压抑了数年的恨意与悲愤此刻方找到出口,咆哮着奔腾着要发泄,让他恨不能破坏一切;然而同时却还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从心底里升起来,那种充实感像是船锚抓住了孤身在风雨中挣扎的帆船一样,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隐隐约约的想,所谓幸福也不过如此了。
突荣毫不避讳地红了眼睛,起身面对西方,双手在额前合十默默祝祷两句,继而双膝跪倒,额头抵在枯黄的草地上,一动不动地跪了许久。
2、
书房里,白络瑜对杨熙并没什么好声色:“下马就去了官园?嫌自己没口实落在人眼里?”
杨熙颇有些讪讪,道:“阿照和肖家姑娘订过亲,肖韶入了死牢,家眷入了官园。母亲想着退了亲断干净,阿照却不愿丢下那女子,所以我过去瞧了瞧,看有没有可以活动的地方。”
白络瑜恍若未闻,杨熙只得勉为其难地继续说:“入官园的女子要释放,须得三部放行;况且肖韶一家的处置是帝君亲自定的,我想……”
“别打我的主意。”白络瑜扔下一本公文,冷冷道:“杨照背地里已不知骂了我多少回,肖家丫头向来也被他父亲那一套陈词滥调调教出来了,我帮了她也未必领情。这是其一。其二是我放了她容易,别人怎么办?这不像你。”
杨熙无可反驳,看他另外无话,只好默然而退,出门后下意识往北边看了看,只见了两个低着头匆匆赶路的嬷嬷,便没再停留,出了门去了沈家。
沈慕见到他时很意外,他将书房打量一遍,笑道:“格局改了,甚好。”
沈慕也笑,口里却问:“大哥有心事?”
杨熙没有回答,走到多宝阁前对着那个小碗左看右看,面露疑色,但也没问,只道:“我还没有见到荀卿,他近来可好?”
沈慕笑道:“他有什么好不好的?就是忙惯了的人闲不下来,闷得慌罢了。”
杨熙拿手指轻轻点着桌面,看着他问:“阿慕以为,西漠该怎么看?”
“西漠?”沈慕不解,“大哥怎么说起这个?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杨熙摇摇头,“是想着荀卿左右无事,北关的根基也稳了,不如去带一带寂城。”
沈慕思索片刻,道:“大齐的大帐主刚死,自己闹分裂就闹不清,北元……到底还远了一点,暂时不足为患;西漠却是太弱,你就再给他二十年,他也未必成气候,怎么大哥担心那里?”
“不是担心边境,是要磨人。一来可以给人多条往上爬的路子,二来可以磨一磨荀卿的性子。寂城的边防还是弱,那边的商路也乱,整顿起来不那么容易,荀卿打大仗已经可以了,但在白手起家上还缺一点历练。我是这么想的,你以为呢?”
沈慕一笑,问:“大哥知道一个叫突荣的人吗?”
“方才在白家见过了。”
“知道他的身份?”
“上一任狼主是他的父亲。”
沈慕微微眯了眯眼睛:“他武功了得,我想派几个乌骓给你。”
杨熙摇头:“有白络瑜在,他不会轻举妄动。”
沈慕想了想,带着点笑说:“他是覃御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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