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真忘了？（1/2）

沈慕的眼睛很亮，神色异常专注，齐平不得不垂下眼睑，一边掩下心里的遗憾，一边轻轻摇头：“没有。”

这好像已经成为两个人之间的默契，沈慕只要来青岩，便必定来问她这个问题。而齐平，每次也只能给他一个否定的答案。

沈慕自嘲地挑挑嘴角，心想果然是不相干的人，好与坏都不会被她放在心上。他的性子不会轻易将自己的失望展露给人看，故而很快便从袖中摸出一个信封朝那姑娘递了过去。

“令兄的书信。”

齐平一惊抬头：“什么？”

“你不是有个哥哥在北关么？”沈慕没有看她，语气倒还算温和：“我叫人打听过，还真找到了他。回来之前他写了封信给你。”

齐平一眼便看到了那信封上“妹平亲启”四个字，身子顿时如被钉在了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她是有个哥哥，可是……哥哥一去五六年无信息，所有人都当他已经死了啊！

“他还活得好好的，如今也是个小校。”沈慕依旧拿着那封信，很有耐心地解释，“想是自己觉着还不算出人头地，所以一直没有给家里写信。这里头只怕也没什么要紧的话，不过到底是个音信，还是看一看的好。”

齐平总算反应过来不能叫他一直这样，忙恭恭敬敬走上来双手接了信，当着他的面仔细撕开茶色的羊皮纸，抽出里面薄薄的一页信笺。

信很短，只是简单报了平安，并没说要什么时候回来，也没有问候父亲。另外附有一张小面额的银票。拿着那张银票，齐平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嗓子里哽滞难言，只得低头忍了一会儿，再抬眼要致谢时，才发现眼前已没有了半个人影。

1、

早饭过后，杨沁来看温毓。

平心而论，沈慕还是疼惜温毓的，想着她在白家没个说话的人，所以在杨润观面前透了个口风，请他帮忙疏通，让杨沁来陪陪温毓。这话他自个儿可不敢同白络瑜提，他自觉还没活腻了。

杨沁昨日就想来，原以为只需同父亲说一声就是，谁知父亲却没有直接答应，而是问她：“沁儿，阿澈才是你的妹妹，她受了惊吓又受了伤，为什么你没有去看一看她？”杨沁大惭，当下不敢再说，忙拜别父亲，亲手做了冰点去看望杨澈。杨澈不但没计较她这关怀来得太迟，反而十分高兴，姐妹两个说话间提到覃御，因杨沁隐隐的似有埋怨覃御太不懂礼数之意，杨澈一时激愤，便将林垣口出恶语、温毓询问覃御家乡的事说了出来。杨沁当时便怔了，怎么也想不到温毓会做这种失礼之事，可杨澈言之凿凿又不似说谎，她辗转反侧了一夜，总觉得需要亲口问一问温毓才好，故此一早告知了父母，这便来了。

这一来，才知道温毓打算明日便离开，她又有些不舍，质疑的话就问不出口。温毓察言观色，三言两语将实话套问了出来，见她似乎正为这个苦恼，便苦笑道：“沁儿，我问你，你以为什么样的人配得上慕哥哥？”

“那自然要家世人品相貌健康都上佳的女子才可以。”杨沁不假思索地说完，方回味过来这话不该自己说，脸色便有点红。

温毓不以为意，又问：“那么你说，若有人别的条件都不错，偏偏家世上有些暧昧，她会怎么做？”

杨沁不很明白。温毓想了想，干脆挑明了：“你说，覃姑娘是做白相的养女好呢，还是做贫家的弃女好呢？”

杨沁好像有点明白了。

温毓笑笑，轻声道：“我听你说，覃姑娘跟着白相的时候已经六岁了，若说两三岁的孩子不记事还罢了，怎么会有人六岁了还丁点儿不记得小时候的事呢？沁儿，我自问不够聪明，可四岁的事我还是记得两件的，更何况是自己的家乡。”

顺着她的思路一想，杨沁越来越觉得有理，竟忘了这不过是温毓的推测，已然将其当做事实，于是对覃御的不喜又添了一重，反而对温毓有些惭愧：“原来如此，是我错怪你了。”

温毓宽容一笑，又叹道：“覃姑娘很聪明，说话滴水不漏，半点破绽也找不出。”

杨沁想了一想，问：“这事……你和殿下说过么？”

温毓看着她问：“沁儿，若是有人同你说我不好，你是会信我呢，还是会信说这话的人呢？”

“自然是信你！”杨沁立刻回答，“这还用说么？”

温毓握着她的手说：“我自然知道你是这样。慕哥哥……他也是这样啊！他心里欢喜覃御，将她看得比我重要得多，我若和他说这个，只怕是除了叫他对我反感之外，就别无效用了。”

“殿下竟这般糊涂么？”杨沁一时激愤，也忘了顾忌，道：“他和你从小儿一起长大，和覃御却几乎没见过面，他竟会信那样一个人！”

温毓默然，长睫在苍白的小脸儿上投下两片阴翳，面色似悲似愁。

2、

杨沁别了温毓出来后，只觉来时还十分欣赏的白家园林也不那么惊艳了，只管加快脚步，一心不欲多留。经过花廊时，因远远听得说笑声，举目看向花厅，见是几个人正聚在那里，覃御、杨澈和一个布衣少女一道坐着，尹慈与一名黑衣男子各立两旁，都在看向坐在中间的一名黑衣女子。那女子面色苍白，左手持一把刻刀，正在雕刻一截花木。

杨沁一见那里有男子，心下便不喜，何况上官浊与上官净的衣着打扮委实诡异，她看不过眼，当下决定绕路而去。然而走了几步，她想想杨澈还在那边，停下来纠结片刻，到底还是顿一顿脚，转身往花厅行去，打算叫过杨澈一道回家。

落玉不知自家姑娘这一番心思转变，见她一会儿往南一会儿往北的，便笑道：“昨儿个就听三姑娘说白家来了两个可以通神的人物，奴婢可想瞧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