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寻仇（1/2）

1、

“娘，阿御说，连白先生也夸你给我寻了一门好亲事！”

杨澈睡前闹着三夫人亲手给自己拆了头发，躺下后又攀着夫人的胳膊撒了会儿娇。夫人哭笑不得：“小姑娘家也没个害羞，这是你该说的吗？”

“是我自个儿的亲事，为什么不能说？”杨澈在母亲身边偎了，哼道：“五姨娘笑话我只能配个庶出的少爷，我倒想瞧瞧，等阿沅长大了配个什么亲事！”

三夫人一边为女儿摇着扇子一边说：“各人自有各人福，这种事讲究缘分的，强求不来。”

杨澈一笑，绕着头发说：“其实我最想知道阿御会嫁个什么人。五姨娘虽嫌弃她是个孤儿，可光是论相貌，我看就谁也比不上她，她要嫁不好，那才是没天理！”

“说一个就说一个，别拉这个拉那个的。”三夫人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又道：“覃姑娘是个有大福气的人，凡事该和她学，她看着和你一样无忧无虑的，心里却最明白。”

“嗯！倒是……”杨澈忽然蹙了蹙眉，道：“我还当那个中京来的姑娘比姐姐还强，谁知她更不会说话，好好的偏问阿御的家乡！”

三夫人蓦然惊讶，侧过头来看着女儿，显然也不大相信：“当真？”

“是真的！”杨澈忙用力点头，“她前儿刚在山里坑了阿御，我们还以为这是去道歉的，谁知她倒说这个！难怪阿御说，二姐其实不该和她如此要好。娘，二姐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啊？”

三夫人沉思良久，方道：“乖，覃姑娘说这话，可不是因为那温姑娘言语冲撞了她。她这是……真心替咱们家着想哪……”

杨澈不解，忙问为什么，三夫人心里苦笑：杨润观没有瞒她，她也知道那三个人的身份，虽猜不出来意，却猜得出性质，这些最顶层之间的暗战凶险之极，那公主若真拿沁儿是朋友，真关心她一家命运，便不该来住在原本远离尘嚣的杨家，更不该，在翻云山惹了事之后还住进来。

只是这话她自然不能与女儿提，便只认真吩咐：“这些天除了早晚问安往前院儿里去，都跟着娘在屋里吧。等这几位走了，你要怎么玩儿都好，娘都不拦着。”

杨澈从母亲柔和的话里听得出不容拒绝的严肃，只得不情不愿地答应一声，闭眼睡了。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她忽然觉出呼吸不畅，睁眼才发现自己被掩了嘴巴，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阿澈别怕，是娘。家里进了匪，快跟娘来。”

进了匪？！杨澈来不及松一口气，心跳立刻再次加快，慌得手脚也软了起来，夫人几乎是将她拖下了床铺。屋里没点灯，只有浅浅的月光，杨澈又过于紧张，根本看不清楚是到了哪里，只觉自己是被塞进什么空间很小的地方，又听见咔嗒一声响，周围骤然安静下来，且连一丝光线也见不到了。

“娘！”虽则身边还有母亲，杨澈还是心跳如擂鼓，十分想哭。

夫人紧紧抱了她，一直在轻声安慰：“阿澈不怕，娘在这儿，别出声，别哭！”

话音刚落，杨澈便听到外面传来几个男子的声音，屏息听了一听，顿时吓得昏了过去。

那些人似乎捉住了晶儿，正在逼问她和母亲的下落。

2、

温毓这两日总睡不踏实，朦胧间听见敲门声，立刻一惊坐起，听见外头传来低低的声音。

“阿毓别怕，是我，待在屋里别动，也别出声。”

她听得出这是沈慕的声音，方才踏实下来，忙悄悄唤醒杨沁，又叮嘱屋里的丫头婆子不许慌张，全都穿戴好了紧张等着。有个丫头怕得哭了起来，落玉又气又急，正要抬手去打，温毓却悄悄过去在那丫头腋下捏了一捏，那丫头便一声不吭地睡在了地上。温毓回头对上杨沁惊异的视线，只笑了笑：“从前慕哥哥教的，防身用。”杨沁点点头，低声问：“这些人……是冲你来的？”

这话问到了温毓的担心处，她没有回答，只紧紧咬着下唇，一声不吭地盯着那两扇门。

虽说自打温毓住进来后杨润观便刻意吩咐加强了防备，但这帮来者却似乎蓄谋已久，且对杨家的地形和守卫了如指掌，相比之下，杨家几无还手之力，很快有几人趁黑摸到了杨沁所住的黛院之外。此时沈慕守在屋门外，林垣则守在院外，见有人来，他一时性急，竟手起刀落，直接杀了两个人。紧接着，沉寂的院内蓦然响起了一声尖锐的呼哨。

这一声哨响，让沈慕的心倏然放了下来。

原来这不是刺客。

然而几乎是下一刻，沈慕的心又提了起来——虽说不是刺客，却也是凶悍的山匪，而且方才……似乎还听见林垣杀了人？一念之下，他忙奔出院门，果然看见地上横躺了两具尸体，周围则有十来个手持长刀的黑衣人正全神戒备地面对着自己。

他先在心里骂了一声“蠢货”，正要开口，忽然听见一阵尖锐的哭叫声。

“阿沅！放了我女儿！我跟你们拼了！”

和这声音同时响起的是一个小女孩儿惊怕的哭叫声：“娘！娘！救我！”

沈慕在杨家时间不长，但已将他家人口认得差不多，听得出这是杨家五夫人和她女儿杨沅。杨沅今年才九岁，今日一早在花园里碰见她，他还折了朵花给那孩子。

杨沅的哭叫声戛然而止，杨家五夫人的怒骂声却不绝于耳，沈慕微有不解，很快，那边喧闹声便接近过来，他才注意到原来杨沅正被一个黑衣人夹在胁下，而五夫人则一路跟在那黑衣人之后又撕又打。奇怪的是，那些人虽没放开杨沅，却也没有将五夫人强行拉开。

黑衣人聚齐之后，两个火把被点了起来，沈慕这才发觉自己面对的是几十双毫无感情的眼睛。这些人的目光并不多么冰冷，但麻木得叫人抓狂，他便刻意没有与他们对视，将目光投向了昏过去的小女孩儿和……被五花大绑的少年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