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忘川（2）（2/2）

他听了我这话手上的动作一顿，热茶就这样洒在他的手背上烫红了一片，他却似是丝毫未察觉手上的烫伤只看了我一眼，那一眼里有着太多太多我看不懂的情绪但最后只是沉默，每一次他的沉默无语之后留给我的除了苦痛再无其他。“你都想起来了？”我看了他一眼苦笑摇头道：“全部。”全部什么呢，全部的难过全部的痛苦和全部无法言喻的心寒。我的父亲，或者应该称为养父的魔尊眼神里除了恐惧更多的是躲避。

“忘川弱水同源不同流，这话苍和曾同我说过，前生来世只需一瓢便可尽忘亦可想起。我为亖馫跳入忘川之时便已经想起了一切，只不过是为了他我咬牙坚持着。我以为我能躲过去这场孽缘，我以为你会是真心为我好，可是最后都是我以为。你将我当

作一颗随时可弃随时可用的棋子，让我为了你们的谋算去牺牲自己，可以。不过也请您记得，嫁入神界是我这颗棋子为您，为整个魔界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从此以后再无关联，我与你，与魔界的任何事情都不再有任何的关系。”老家伙转过头去不再看我，只不过脸上带着些许的尴尬眼里划过一丝冷芒。“丫头，你真的要与为父划清界限如此的泾渭分明么？”“不划清界限难不成还要继续为你们出卖自己么？再一再二已经有了，难不成还要再三再四么？”这话说的尖锐但也是这个道理。第一次亖馫救了我抹去了我同堃钺那些不堪的记忆，第二次是我自己承受不住选择了逃避，但是这一次我却不想再逃避，无论如何这场孽缘已经在姻缘簿上有了痕迹再难消除，这一切都是命里注定再难更改。

“我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只一件，我要见亖馫。”他沉默了片刻终是松了口道：“好。本尊会让你见他，不过你最好不要节外生枝。本尊最不喜欢的就是‘节外生枝’四个字，你可明白本尊的意思？”我点头接过他递来的药碗也不顾凉热一口气喝了下去，“如此你可满意了？”那药的味道颇为苦涩咽下去后口中尽是酸涩，我低头苦笑，这药的味道也真是颇为符合我此时此刻的心境。

老家伙也算是个说话算话的，答应了让我见亖馫便说到做到，因着他现在一直是对外宣称抱病在身缠绵病榻不方便露面便让大伯父安排好了一切，特意支走了亖馫宫中的随侍，如今芙暮同亖馫不过是名存实亡的夫妻关系，如今亖馫重伤卧床芙暮虽有心照顾却都被亖馫派人拦住不让她进入内殿照顾，这殿内除了亖馫身边贴身随侍之外再无其他人。听随侍说亖馫服了药睡了许久还未转醒我只坐在他的床边一直等着他清醒过来。看着他的眉眼却是想起了儿时同他一起胡闹的日子不禁笑中带泪趴在他的床边轻声道：“亖馫，我终归是负了你。”眼泪一颗一颗的掉在他的手背上，温热过后是剩下了一片冰凉满满消失殆尽。“若是日后我身边没有了你，该怎么办？我会不会突然不习惯没有你的日子失去了依靠。”我想努力的笑出来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强撑着嘴角都没有丝毫的笑意。“不会笑就不要笑了，比哭还丑。”我正低着头暗自伤神时听见亖馫颇为微弱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猛的抬起头看着他终是露出了这几日都不曾见过的笑容。

“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还以为以后……以后真的再也看不到你了。”亖馫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发轻声道：“不用怕，为了你我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放心，你不让我死我绝对不会死的。”“那你永远不许死在我的前面，我死了你才能死。”“好，我答应你。”我说的话他从来都是不假思索便会答应了，一个不字都没有说过。

“当年你为了救我险些将自己也搭进去，我之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魔后如此忌惮我如此怨怼我，如今连我自己都怨我自己恨我自己。是我害了你，是我连累了你成了今日这般模样。”他手上的动作一顿愣了一瞬道：“你……说什么？”“我说，如今连我自己都嫌弃自己了，只会给你添麻烦，只会连累你伤害你。”亖馫苦笑摇头道：“你终究还是全部都想起来了，是么？”沉默不语便是默认他的话，“是，那日去忘川为你采解忧花疗伤时便将一切都想起来。从前不记得那些事情的时候我以为魔后只是因为我那位素未谋面的母亲才会恨我入骨，后来才明白，她不是因为我的身份而是因为我对你的伤害，我带给你的除了受伤流血再无其他的助益。魔尊之位也好，赤羽族长之位也好，我什么都不能给你，什么都帮不了你。但每一次带给你伤害的人都是我。”

“是谁在你面前乱嚼舌头了？这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为你做的都是心甘情愿的，何必因为他们的几句话让自己背负上这些。”我只笑了笑无言的望着他身上的伤口出神，也许我等不到他伤好，下次再见的时候又不知道是何年月了。心里突然一阵悲戚伸出手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本来就俊俏好看如今却消瘦的脸颊眼中含泪却笑着道：“我要嫁人了哦，以后再见就不知道是何时了，亖馫，你一定要好起来。照顾好自己，和芙暮好好地生活，我这个妹妹真的很爱你，她对你的爱比你对我的爱只多不少，不要辜负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