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理枝头花正好（三）（2/2）

长熙一惊，警戒地看着他，吓得周定赶忙解释：“我对关女史绝无非分之想！是我的副将文戈，他今日，被关女史迷住了。”

长熙愣了一下，随后笑道：“实不相瞒，伊水是罪臣之女，因着她是皇姑唯一的女儿，这才法外开恩，让她进入东宫当了女官。伊水虽不是贱籍，却是太子哥哥的人，没有太子哥哥的恩典，她嫁不了旁人。”

“太子可有意关女史？”周定问。

“伊水可嫁天下人，唯独不能嫁给太子哥哥。”长熙苦笑一声，眼中是浓稠难化的惆怅，她摇头道：“哥哥为着关家的事触怒了父皇，若是再娶关家遗孤，真真是火上浇油，不可收拾了。伊水为了哥哥好，也是绝不肯答应入东宫的。这些事，说来纷繁复杂，来日我再细细说与你听。”

“她不嫁太子，太子也不许旁人娶她，那她岂不是孤老一生。关女史这样的人品，堪为贤妻良母，若是婚嫁，文戈当为上上人选。”周定还是想着为部下保个媒，他对待下属一向很义气。

长熙虽对文戈印象不错，却没好到能把童年伙伴托付终身的地步。她笑了笑，又拿太子做托词“太子哥哥再三叮嘱我，伊水的良人须得他亲自抉择，不许我擅作主张。况且，若说上上人选，将军的好兄弟樊统领首当其冲。”

想起上次因着长熙夸了樊汉几句，周定就打翻了醋坛子，如今再听这篇话，周定却是豁然开朗。怨不得把樊汉那厮夸成一朵花，原来是有这层意思。他因着长熙不是私情于樊汉，又顺着长熙的意思想下去，越想越觉得关伊水和樊汉是仅次于他与长熙的天作之合。于是，他很没有义气的把给文戈说亲的念头丢开了。

关伊水这头并不知道由她勾起的风流债，她同吴克易正在账房对账，盘算这几天的银钱支出。吴克易虽领着管家的职务，实际上却是周定的幕僚。周定文章上十分贫瘠，因而招了许多读书人做门客，就中看着吴克易活泛老成，极会办事，便让他代掌家事。实际上，吴克易才情甚高，伊水不过与其接触几天，私底下都忍不住与长熙说道：“吴管家这个人的学问，像一口深井，怎么掏也掏不尽。”

“公主新妇进门，免不得大方了些。回头我请示过公主后，从她的私房里把官中的钱给添上。”伊水捧着校对好的帐册，吟吟笑道。

“将军若是知道，定是不肯。”吴克易把笔一搁，揭开食盒的盖子，把里头的两碟细点心摆在书案上，与伊水对食，充作宵夜。

“嫂子如何了？”伊水吃了一口糕，随口问道。

吴克易三年前娶妻党氏，生女药姑，党氏生女亏损了身子，一年倒有八个月是躺在床上的。吴克易一个月的月钱有十两银子，年终庄子上亦有分红，一年也有上千两的进益。但因为党氏体弱，一年到头人参肉桂，请大夫吃药，生生花去了一半。加上吴克易底下有两个弟弟，都要靠他帮扶着成家，他还有一个寡姐，因为只有一女，被夫家欺凌，他一并接过来养活。正是因着家累，他才甘愿撇下满腹才学，尽心尽力留在周府做一个管家。伊水通情达理，又不爱嚼舌根，他平日也忍不住说一两句家中的事。伊水深知其苦，也敬重他的为人，故而常常出言宽慰。

“尽人事听天命吧。昨天你请来的太医去瞧了，开了几副药，她倒好生睡了一觉。不过那太医也说了，她底子太弱，生药姑的时候又极为凶险，还需调理一些时日。”吴克易叹道。

“好在家中还有大姑奶奶帮衬。”伊水说着，想起了什么，便道：“药姑现在正是淘气的时候，嫂子若是同意，白天的时候就把她带到府上来，横竖我们府上人多，公主又极爱小孩，一人哄上一两句，一天也就过去了。”

党氏不喜药姑，不用吴克易明说，伊水也猜的出来。上次伊水去吴家串门，在党氏屋里和她聊了两句家常，药姑一进来党氏也顾不得她在跟前，当下就给喝了出去。党氏因着拼死生下的只是一个女儿，心中分外不痛快，虽然吴克易体贴周到，也大把银子给她治病抓药，然而没有儿子，党氏始终觉得有愧丈夫，故而迁怒女儿。

“如此，倒是麻烦你们了。”吴克易心知这是伊水在替他分忧，心中又添一分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