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理枝头花正好（四）（1/2）

第二天周定散朝回来，看见长熙和侍女们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嬉笑，不由得一愣。长熙见他回来，吩咐侍女们端茶倒水，自己抱着小药姑，笑吟吟地道：“这是伊水新认的闺女。吴管家家的大姑娘。”

“想不到公主挺喜欢小孩。”周定想起他兄弟家那些小孩过来串门，围着长熙一口一个“小婶婶”的场景，不由得会心一笑。这个媳妇，怎么就那么贴他的心呢。

药姑在长熙屋里闹了一会，又吃了一块点心，就倒在长熙怀里睡过去了。伊水见她睡着了，便抱着她去自己屋里，留下周定与长熙两口子，周定笑道：“这关女史也极有意思，一个没出阁的大闺女，竟先做了干娘。”

“伊水难得和吴管家投缘，见吴管家内人病着，就想着搭把手。”长熙说着，替周定解下了冠。

“吴克易这个人是难得的人才，极有学问，让他帮我管事，着实是大材小用了。”周定算是吴克易的第一个伯乐，他不是不想替吴克易谋个前程，只是吴克易家累太重，难以脱身做大事。

“伊水也赞他学问好，办事也好。”长熙附和道，又问“吴管家是如何来府上的？”

“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只是粗通文墨，很多文案上的事，还得读书人帮衬着。那一年我奉旨去湘州剿匪，随行的幕僚病了，当地的知县便荐了一个书生与我做文书。我见他不仅字写的好，腹中又有谋略，便把他带入京中，做了门客。后来我官越做越大，父亲给我的那几个管事越发上不得台面，闹了许多笑话。我见吴克易对这些迎来送往之事极精通，账算得又细，便让他做了管家，每年与他庄上的分红。”周定是商贾之子，最恨那些拈酸作侨的读书人，穷的揭不开锅了还满口之乎者也。吴克易恰好是读书人中的异类，他学问深，却不是腐儒，懂得要养家活口，晓得银钱的重要。他每年从周定这里领着丰厚的禄银，风光给父母送了葬，又体面地娶了一房媳妇，他吃过没钱的苦头，所以从不和钱过不去。然而最难得可贵的是，他是周定见过的唯一一个做到“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人。

“吴管家的行事作风，倒颇像太祖的宰相阴公。当年阴公为了养家糊口，跟着乡人去跑船，正是在陵江的一条商船上，他认识了太祖。”长熙回忆着祖先的光辉事迹，胸中血液隐隐沸腾，整个人满面红光，越发衬得艳若桃李，看得周定眼馋得紧，趁着四下无人，偷偷香了一口。长熙被他一轻薄，又羞又躁，气得直掐他，周定连连讨饶。

夫妻二人腻歪了一会儿，周定与她说了些朝堂上的事，长熙认真听着，偶尔还评论两句，句句一针见血，不由得令周定刮目相看。

“我的好娘子，你到底是何方仙人，怎么这天上地下乾坤万物，就没有你不晓得的。”

两人斜躺在同一张榻上，周定枕在长熙怀中，一个劲地赞叹。长熙用指腹轻轻给他摁着太阳穴，嗤笑道：“我从小随兄弟们读书，便是鹦鹉学舌，也能绉上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