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尴尬的境况（1/2）

丈夫是冷漠的。从揭开盖头的那一刻，幼灵清楚地意识到。他不愿碰她一下，甚至待在同一个屋子都令他受不了。从成亲之日起，他就安寝在书房里。

她成了这个家中的笑话，处的境况变的尴尬。

下人们在私底下议论纷纷，看笑话的样子；公婆之间也对她些许意见，觉她一双大脚是不安分的象征。

远离了父母疼爱的家，她身处在这样一个陌生，被“孤立”的深宅大院里，深深地感到伤心难过。日子一久，她把所有这一切的不对揽在自己身上，也觉得是一双大脚耽误了自己的婚姻，开始自怨自艾起来。

难过归难过。因为难过，她更要做好一个体贴丈夫的好妻子，照顾好公婆的好媳妇。

每日的“晨昏定省”她都是早早地收拾好了一切，等公婆起床洗漱完毕，向他们请安。晚间又是自己最后一个入睡。公公张元利经商，晚上常常应酬到半夜才回来，而且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即便晚上没应酬，也要去找他那些女朋友，幼灵就需要替公公守门。

为了改变丈夫对自己的态度，在生活起居上幼灵无微不至地照顾，体贴入微，然而皓宸对她的轻视如同这座根深蒂固的宅子，无法动容他分毫。

皓宸喜欢看书，常常在书房里挑灯夜读，她就伴着他端茶倒水，或是他在院子里看书时，她就坐在卧室外的走廊上绣女红，一会儿抬头看看他。

院子里有人工搬运过来的假山，池塘，蓝点的花岗岩桌子和凳子，还有几棵茂盛的梧桐树。皓宸喜欢站在其中最大的那棵树底下看书，阳光穿过翠绿的枝叶洒在他身上，西装革履的身上有斑斑点点的星光，读到触动之处，他会扬起嘴角，镜片底下的那双眼睛灼灼发亮。

偶尔开心时，皓宸会与幼灵说几句话，但很多时候他讲的那些哲理文章，诗歌梦幻，她都听不懂。只要幼灵问一句，他的嘴角就往下一撇，马上又恢复了冷漠，无视她的存在。

他肯对她说话，主动权在于他自己。他不需要她理解，也不需要她的说话，他需要她把自己当做假山，供他欣赏，把自己当成梧桐树，为他遮阳，而不是作为一个人，一个妻子。

在新婚回门之后的某一日，皓宸的同学登门拜访，两三个青年被请进书房吃茶。幼灵携着下人亲自端茶接待他们。

他们不知讲到什么，一番激烈的说辞之后，忽又一阵笑声从书房传出来。幼灵走在走廊都听得一清二楚。

走进屋里，见到幼灵，书房里不寻常地安静下来，皓宸脸上上扬的嘴角马上撇下来。幼灵不安的心又开始惴惴的，觉得自己打扰到了他们。人已经进了屋，总不好见不得人似的退出去。

她含着笑不失礼节地跟他们招呼。那几个同学参加过婚礼，知道幼灵的身份，笑着回敬她一声“张少奶奶”。

幼灵从身后端着茶盘的下人手里端过茶杯一杯杯递给他们，最后走到皓宸身旁。

方才一番激烈的争吵，皓宸脸颊绯红，唇畔滋润，两只眼睛闪着的光比镜片还亮。幼灵笑着问他，“是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她声音还带着微微童音，十分稚嫩，刻意的温柔语气听起来很奇怪。

皓宸皱起眉头兜转过身不理她，沉默地走到书桌后面俯案写东西。幼灵端着茶杯两只手悬在空中，当着客人的面，他的不理不睬令她陷入尴尬。

他连一句“出去”的重词吝啬的也不给她，他的沉默如同恶语那般叫人难受。

那日，幼灵很委屈，强忍着眼泪，强颜欢笑退出去的。

跟别人说起来，就连幼灵都觉得不可思议，结婚七日，他和她的交流，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即便与她回门的时候，两个人坐在一台轿子里，他也从不与她说话。

皓宸痛恨这段婚姻，又迫于无奈娶了幼灵。他极力要挣脱这封建的枷锁，可是捆束在他身上的绳子是一重重，绳尾还打了个死结。他想到自己是拔去翅膀的蜻蜓，用绳子捆缚住身体，绳头捏在孩子手里。

幼灵就是那个孩子！长得也是个孩子！

他用冷漠反抗还不死心的命运，用冷暴力回怼加注在内心痛苦的现实生活，然而这些对象都是虚无的，他的冷漠对虚无起不了任何反应，可幼灵是真实存在的。他无意之中把一个无辜的女人卷到了他痛苦的漩涡里。

后来他在出版的书籍里曾写到这一段婚姻，“这段关系是痛苦的，于我，于她都是彼此折磨。如要要形容我和她之间的关系，更像是一座房子着了火，我和她深陷在水深火热之中，定要逃出去才能解救彼此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