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1/2）

原本流畅柔弱的动作定住。

一声哀哀的叹息溢出，随即花手绢捂了半张脸面，木霭做哽咽状，纤弱的背脊雨打芭蕉般颤动，脚下原本都落到了尾了的动作行云流水一般优美稳当地打了弯收回。

木霭扶着长弓垂着身子哀转九绝地花枝乱颤着，水目委屈地看看楚殷，又瓦凉瓦凉地瞧瞧殿柱后的阴影。

阴影之中，另一个身影也是花枝乱颤，动作渐渐大了显露出来了，干脆也就不再拘着，直接出来倚了殿柱继续笑。

柳蒙桑也捏了兰花指点点唇角，他手指纤长白皙，轮廓俊逸之余稍显柔媚，这样的动作比之刚才她的还要销魂。

说话也还是不正经：“小霭人儿，一别两月，你怎么还是这副‘惹人锤炼’的小模样呢？”

木霭看了熟人，顿时无趣了。装模作样抹抹干燥的眼角，跪坐上毡垫一角，直了背脊，端正乖巧。

柳蒙桑这厮从来只会落井下石不会锦上添花，哪里有事哪里就他，暗部时都能被他溜了进来看热闹，还喜欢上杆子爬，麻烦。

木霭无视打了叉叉的柳蒙桑，转头温柔地看向楚殷，她的重心可在这。

少女音线柔腻黏连：“殿下……”

柳蒙桑身形颀长，随意地散坐在了毡垫另一角，嗓音从对面传来，幽幽插话：“说人话。”

木霭继续无视只深情凝视着正主，直到楚殷淡薄耐心的眉羽里全是她。

前一刻生拉硬拽的长弓这一刻被木霭揽在怀里，她手上温柔细致地抚摸着，清了下嗓子，没再用刚才甜得发酿的声音，转而正儿八经的清越。

“殿下，弓箭要长久的保存，要如何办？”

楚殷却没直接回答她：“霭霭会射箭？”

木霭眨眼，表情很真诚：“不太会。”想了想又补充了句：“真的。”

然后是期待的星星眼：“殿下要教霭霭么？手把手的那种？”

“不太会？”柳蒙桑失笑，雅逸柔美的脸庞在橘暖的烛火里写意风流，一只长腿盘着，一只曲着抵着下巴。与谟荆杀初战成名的“暗门小射手”说自己不太会射箭，这脸皮也是够够的了。

木霭怎么会听不出他的嘲讽，她瞥他一眼。

音散漫漫的：“哦，柳大爷来了。知道您会射箭，蒙了眼都能千步穿杨取敌人首级于鼓掌之中的高高手呀，您行，知道、知道的，别炫耀了，成大事者要稳重谦虚，谦虚知道么？”

“现在知道了。”柳蒙桑点点头，认真听教的模样。“蒙了眼都能千步穿杨取敌人首级于鼓掌之中”，都快封神了，照这样的标准，谁敢说自己“会”射箭。

木霭又清清嗓音，看回主角，声线清越正经，也不搞发问那套了：“殿下，弓箭要想有力长久，不能总用，也不能总藏，必须要有张有弛，有所计划。人也是一样的。”

她伸手，屈指认真长久着指了自己，一本正经：“人要想学得好，学得有效率，也必须要这样，一张一弛。”

楚殷淡薄的灰眸看她，慢慢溢出点不明显的笑意，转瞬即逝，随后回问依旧沉定冷淡：“所以呢？”

木霭捏捏自己尖尖小小的下巴：“殿下，我现在就是一张绷紧了的弓。”

“是么？怎么没看出来……”

木霭一巴掌推开凑拢自己脸上的柔俊容色，楚楚可怜又认真地看着楚殷，展现着自己的紧绷，干巴巴的：“都瘦了。”

楚殷似乎还是不明白：“所以？”

木霭咬牙，再抬抬尖下巴：“夜色真美，我要放假。”

……

“哈哈。”柳蒙桑笑倒在楚殷身上，小霭人饶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竟然——只是为了逃课哈！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把请假逃课说得这么清新脱俗哈！

殿里光照不到的阴影角落，一时溢满了低低压抑的笑声。

楚殷也是又好气又好笑，拿起手中竹简轻轻碰了一脸“祈盼”的少女光洁的额头：“那就休息几日。月末的夺魁一事孤来处理。”

得到假条，木霭顿时腰也不疼手也不酸了，前一刻还水汪可怜的眉目即刻干干燥燥，流丽明美得嚣张：“谢……”

嗖——

“保护殿下！”

长箭直射而入，破空声凌厉穿堂。

木霭沉目，没想到都已经满殿的守卫了，那刺客尤不肯放弃，这么孤注一掷？

那就不要浪费了，木霭起身，侧步避开楚殷的保护，金主这边总归要做点实事才好刷脸不是？

青黑的眉目冷淡地凝视黑夜里的穹窿，披风滑落，长风吹散衣袂翻卷，纤美苍劲的身子盛在轻纱霓裳之中，如同欲要羽化，她动作不急不缓，一气呵成，反手取箭，搭弓，拉弦，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