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黑暗与光明（1/2）

木霭最后还是煮了两碗蛋面。

原因无他，简单方便，一大早的就这样折腾，是个人都得饿了。何况她还要投喂共生了自己的小公举。至于鱼，谁爱吃谁做去，反正她近几年是都不愿意吃那玩意的。

蛋面做好留了一碗在桌上，另一碗木霭放了木盘上端走，就近选了处风清水明的拂柳堤岸，搁了石桌上，细细挑了便自顾慢慢吃了。

秋日的晨光洒满堤岸，水光潋滟。

纤美的少女跪坐着窝在藤椅里，长发映了日光在晨风里微微飘动，明美而适意，仿若天生便不染阴霾。

门房老头子颤巍着佝偻的脚步走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前一刻是至深的黑暗，这一刻却是至亮的光明，这样的两个人……不该啊，可他老头子人微言轻，如何劝得了主上的决定。

“吕老爷子有何事？”

木霭放下手中碗筷，支着手看人，阳光懒懒的。

她如今身体潜能拉开，神识感知敏锐，哪怕没特意也覆盖了身边小半个圈子，老头子心绪彭拜，气息外漏的厉害，真是想装没看见都不行。

“小姐，”老头子扑通跪地就要磕头，“求您……”

木霭一个寒颤，起了身侧开，行至柳堤上，府中池塘引的府外活水，甚为清澈，沾湿了近水处的泥壤，清理之后依旧有浅浅的青草，踩上去轻嫩柔软。

“吕老爷子，暮霭年少受不得您老如此，还是起身说话吧。”

“求您……”老头子起了身。

木霭负手看着池塘晚荷，纤质的身子清和风骨：“呃？”

“求您，”吕老爷子不知怎的突然觉得有点难以启齿，原本怒气而来质问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拉了脸弯腰恳求：“求您对主上好一点，主子……太苦了。”

“呃，”虽然想回一句宝宝心里也苦，但一转口还是吞了下去，木霭这时倒十分好脾气，尊老爱幼的礼貌，没把天聊死，“怎么个苦法？”

吕老头明显没料到会得到这样一句，噎住：“这……”

可那些事情他如何说得出口？

吕老头又要跪下：“暮小姐……”

“退下。”

突然一声低靡冷漠的音插入。

原本佝偻着身子一脸皱缩的老头子浑浊的老眼一阵收缩，战战兢兢跪伏在了地上，声音嘶哑：“主……上。”

“吾说退下，”婳姽持着伞走近，“没听到么？”

“……喏。”

一时柳堤岸边又只剩下两人。

“霭霭，”妖魅诡美的少年执着伞，走近放了木盘，低头，用血迹干涸的手拉了拉她的衣袖，妥协之意明显，“不要生气了可好？”

木霭眯眼，这妖又搞什么鬼？这画风明显不对呵。

不过她注意到了也全当不知道，直接顺着老妖给的台阶下了，他们如今共生又有婚约，鱼死网破什么的暂时没心情。

木霭转回了身，正对着低头柔媚的少年，一手接过大伞在自己手上撑着，一手拉了少年柔腻的手腕回到了石桌旁边：“好，不生气了。”

石桌上空碗边上摆着另一个木盘，盘上是碗已经干糊成了一团的蛋面。

婳姽安静地坐到了藤椅旁边的石凳上，乌发披身的漂亮少年在阴影下眉目不清，淡化了艳妆之下的诡谲阴戾，纤长的指骨捏着青绿的竹筷，挑了干结的面块一角塞进了上了胭脂色的薄唇。

如果忽视手上被竹筷戳得重新开裂渗出的血迹的话，画面算得上十分乖巧悦目。

就这样吃了几口。

“不吃了。”木霭突然抓住了他手腕，阻止了少年继续。

这样面相的蛋面，吃起来看得她都难受。共生什么的果真太烦了。

婳姽偏头，长发顺着动作滑下丝丝缕缕，遮掩了半边容色：“霭霭，吾饿了。”

“嗯，饿了也忍忍。待会儿我重新给你做。”

木霭把手摊覆在少年握筷的手上，缓力掰开拿走了筷子，随后埋首近了玉骨，凑拢了呼吸，轻轻呼了呼气。

“霭霭是在做什么？”

婳姽此刻像个温顺的好奇宝宝，拿着未伤的另只玉手戳了戳木霭不时鼓起来的侧脸。

木霭没避开，仍继续吹着，抽空回答，口上认真：“呼呼呀，呼呼就不疼了。”

少年饶有兴趣：“呼呼？”

“嗯，呼呼，”木霭浅笑，“代表了亲近人的在意和温柔，可以减缓疼痛。”

婳姽蜷了蜷手指，木霭手上立刻一阵生疼，始作俑者却在懒懒的质疑着，嗓音靡艳：“可吾还是一样疼，骗人的。”

“……”

木霭抽出小刀来细细挑开黏附了干涸血块的肌肤，指上寸寸滑动感知着柔腻与凸刺，挑出扎进去的几根细小竹刺，又从衣袖里拿出伤药来撒上去。

然后不着痕迹地垂了手腕的衣袖遮住皮肤上冒出的几点鸡皮疙瘩，继续与画风秒变，扮演起邻家少年的老妖飙着黏腻的小言情。

“所以啊，阿婳你还要努力，肯定是因为你对我的心意要么不够要么太假，才感知不到我真挚热烈的心意。”

说完又取了小刀撕开自己一段衣袖，细细绑着少年手上的伤口。

“说多少次了我不喜欢疼，以后不要随便委屈自己。爱人的话要记得放在心上。”木霭认真教导着自己都不信的鬼话，然后想到什么话题一转，“不过，阿婳，你怎么就从来都不留疤呢？”

想她自己，明明不介意留疤，偏偏时常受伤都要被阮侬依那厮抓住，一阵往死里磋磨才勉强留得了一身的“冰肌玉骨”，这妖大大小小的伤她看见过的都不胜数，怎么却半点没留痕迹呢？

这一句木霭完全是随口问的，相当于无事叨叨不至尴尬的场面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