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确定放疗（2/2）

我来到医生办公室，云儿的主治大夫和主任都在那，他们从电脑里调出昨天她做的核磁共振影像，一帧一帧的讲述着她脑袋里的情况，并解释说：“放疗要尽快做，因为她头上的结节比较多，一厘米x一厘米以上的就有七个，四五毫米左右的有五六个，二三毫米左右的也很多，放疗可以阻止癌细胞快速生长，还可以消除一些小的结节。她的结节发展的很快，比市医院的加强ct又有很大的变化，今天吊瓶打完后，去放射科为她做个放疗模型，争取今天就能进行第一次治疗。”现在我明白了，事情远远比我想象的复杂，也比我想象的吓人，我又一次陷入迷茫和恐惧之中。

我没有立即回到云儿的病房，而是来到电梯和楼梯间的大厅里，那里有从窗外刮进来的冷风，这会我喜欢冷风，风吹着我的头，我的脸，仿佛冷风能立刻降低我头脑的温度，使它逐渐的冷静下来。

到了病房，云儿已经醒了，她问我：“你去哪了？”我说：“去医生办公室，主任说你应该尽快进行放疗，让咱们打完针去放射科做放疗时用的模具。”她说：“去就去吧，中午咱们还是在门口随便吃点吧，哎，拖累的你连个中午饭也不能好好吃，来坐下歇会吧。”我坐在她床边的小凳子上，她用手摸着我的手，用手指在我的手上抠来抠去，还对着我傻笑，我问她：“笑啥呢？”她说：“想想我这一辈子也值了，年轻时咱们日子难过些，钱上紧张点，但日子过得也很开心，后来日子越来越好，钱上宽裕了很多，跟着社会走，别家有的东西咱们慢慢也有了，基本上不缺啥，日子虽过得简单，但心情很好。你说，人这一辈子平安度日，还想啥呢？这会咱都老了，有个病啥的也很正常，吃五谷杂粮谁能没个病，你现在也退休了，也没那么忙了，整天陪我看病，跑前跑后我这心里确实感激。原来不怎么想这些事，这会住院也看见其他病号了。像我这病房的那俩个小妹子，那么年轻，也得了这样的病，每天都是自己跑来跑去，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不容易，别说家人照顾她了，她还得操着家人的心。”她一番话引起旁边两个病人的话头，靠门边的那位说：“我今年五十五岁，是胃上的毛病，已经手术过了，切除了四分之三的胃，还剩四分之一，已经化疗了五次了，现在基本上吃不了东西，多吃一口就不舒服……”中间床上的病人接着说：“我才四十六啊，正是好的时候，也是肺上的毛病，这一次可是遇见了大麻烦，家里一堆事哪能顾得过来啊，能自己跑还是自己跑吧，大姐，你看你多有福啊，你爱人整天陪着你，哎，我们家是谁也指望不上。”我听了她们说的话，也觉得她们确实不容易，就说：“以后打针你们仨该休息就休息，我给你们看着就行了，该换药的时候我叫护士，有呼叫器也不费多少事。”那两位很开心，也没推辞，只是高兴的一直笑，我又说：“你俩也睡会吧。”病房里又安静了下来，云儿也好像瞌睡了，我扶着她的手说：“再睡会吧。”她问我：“那你呢？”我说：“我看着针，你尽管放心睡吧。”

还是下午一点多，针打完了。我们俩又在医院附近那条街上随便吃了点午饭，立刻到放射科去了。下午放疗室做放疗模具的人不多，云儿很快就排上了号进了模具室，我扶她在诊疗床上躺下，医生说做模具很快，只是往脸上贴的时候会有点热热的，没事，很快的。说着，他从水里捞出一张带白边的、中间像是纱网一样的蓝色的东西，很快贴到云儿的脸上，并把那白边往下拉，两位医务人员一人站床的一边，分别拉着白边的两侧，压平后用边上的卡子卡上。过了几分钟，他们又用红色的彩笔在已经变硬成型的面具上画了一个十字，估计是大脑两个中心线垂直交叉的标记，然后取下面罩，一个完整的面罩做好了。把云儿从床上扶起来，他们说：“你们稍等一会，我去看看预约的时间。”不大一会医生回来说：“晚上七点半来做放疗，这时间可以吗？不行还可以再调。”云儿痛快的答道：“可以，我可以吃晚饭么？”医生答：“可以，晚上到旁边的放疗室去做放疗。”

十二月八日晚上七点我们来到放疗科休息室，这时人已经不多了，只有两三个人，我看不出哪些是病人，哪些是陪护，因为他们看起来都很年轻，一个个看上去也挺精神，没有感觉病怏怏的，没有满脸的灰黄颜色，有的就是精神和气质。不一会有一扇大铁门打开了，先是从里面走出了大夫，接着是一个年轻人，当他走到门口，一位女孩接住他，俩人相拥着走出休息室。室内的医生叫了一个名字，长椅上剩下的两个女孩中的一位走进了大铁门，自动铁门缓缓的关上了，门上面的红字亮了—正在治疗中，请勿靠近。最多有五分钟，那女孩就出来了，医生紧接着叫了云儿的名字，我的心一紧，她已经走到门口，里面的一切都是未知数，医生说：“把外套脱了吧。”我接过外套看着她和医生一起进入大铁门，那一刻她回头看了我一眼，这一眼直愣愣的撞在我的心上。大铁门又滑动着慢慢的关上了，门上的红字又亮了起来。大约过了六七分钟，大铁门打开了，云儿从里面走出来，满面笑容，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接过外套，带上帽子，我们走出休息室，随即休息室的大门也上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