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2）

叶念安一窘，慌忙否认：“不，不。我，我很敬重我师姐，绝没有非分之想。”

初洛山冷哼一声：“是就是，男子汉大丈夫这么忸怩干什么？”

叶念安不敢反驳：“前辈教训的是。”

初尘吃吃一笑，道：“爹，二叔呢？我有事跟你们说。”

“尘儿。”

初尘话音刚落，在小溪的对面忽传来一个声音，叶念安正想转过头去看，那人已飘到了眼前。

和初洛山几乎相像的脸上，挂着一丝笑意，那笑意你看不出是悲是喜，却令人如沐春风非常舒服，他将额前和鬓边的头发在脑后绾成一个髻，并没有像初尘、初洛山一样插着木簪，而是插着一根白玉簪，样式古朴，圆润通透。他没有留须，面庞光洁，看不出他的年纪，想到初洛山的胡子，叶念安觉得他一定为了突显他跟初尘之间的父女感才留的，他和面前这位温文尔雅的“二叔”，应是差不多年岁。

“二叔。”初尘蹦过去，两眼溢出光彩，“二叔又去摘橘子了。”

初洛陵笑道：“山里能吃的东西毕竟有限，能多给你做些零嘴总是好的。山阴这棵橘树不分季节，开了花就结果，果落了就开花，周而复始，有时一半在开花，一半在结果，甚是有趣。想必这位小兄弟应当也见过吧？”

叶念安本以为他没注意到自己，没想到他说着话非常自然就引到他身上，连忙道：“晚辈刚到玲珑山时，的确见过。”

初洛陵颔首：“我在树下找到一些微干的橘子皮，猜测应是来客人了，没想到已到了家里。”

“二叔，刚才小安安还在跟我们说他是怎么到的这里，可惊险了。而且他跟二叔一样深情呢，为了心上人什么都愿意做。”初尘从初洛陵手里的小筐拿出一个橘子边吃边道。

叶念安急了：“你不要乱说，什么心上人……等等，你刚刚叫我什么？”

“小安安啊。”初尘把最后一瓣橘子塞入嘴里，拍了拍手道。

“你你你，你怎么能这么叫我？”叶念安气愤不已。

“你不喜欢？”

“当然不喜欢。像女人一样！”

“可是我觉得很好啊，爹，你觉得呢？”

初洛山道：“挺好。”

“二叔呢？”

“不错。”

初尘看着叶念安：“你看，大家都赞成，你听听就喜欢了。”

“你，我……”算了，随她高兴，这在人家地盘上，又有两个很厉害的前辈，叶念安心中再憋屈也不好发作，总不能像昨天那样对她一通大骂，别说这于理不合，就是真骂了她爹跟二叔恐怕能立刻把他拍成肉饼，送给她当零嘴！

“你要跟我和你爹说什么事？”初洛陵温文尔雅地笑，牵着初尘往屋里走，“进去说。”

初尘回头招呼叶念安：“小安安，快进来。”

叶念安被叫得头皮发麻，却无可奈何。

“什么？”

初洛山在听到初尘想要出山游玩的时候，惊得须发仿佛都要立起来，气得在屋里走来走去。

“我不许！不许！”他怒道，“想都不要想！”

初尘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盯着屋顶吃橘子，初洛陵自顾自泡着一壶清茶，喝得自得其乐，还请叶念安一同品尝，好像他们都没发现屋里有一个发怒的人一样，叶念安很尴尬，一杯茶也不知道该喝还是不该喝。

忽然，初洛山冲到叶念安的面前，揪着他的衣领怒吼：“是不是你这小子怂恿我闺女的，是不是？”

叶念安被吓住了，心里真是一阵发虚，要说他没有怂恿也不是真话，他可是在她面前诱惑了一大堆，但他又有些真心希望初尘能够出山，一辈子被困在山里，叶念安觉得未免太过可怜。

但要他承认，他是真的不敢，谁知道惹怒了初洛山他会不会死得又惨又快，他只能求助。

可是，初尘依旧盯着屋顶吃橘子，初洛陵也只顾喝自己的茶，两个人都完全没有要制止初洛山的举动，叶念安简直急眼了，心里也不知道把初尘骂了多少遍，就在他自己在脑海里想了无数个说辞正准备挑一个说的时候，初洛山却突然放开了他，转而乒乒乓乓把屋里大大小小的家具，摆件之类的东西都徒手劈了个稀巴烂，看得叶念安目瞪口呆。

初洛陵推过一杯茶对他淡笑道：“不要紧，坏了还可以再做，反正我们时间很多。来，小兄弟，喝茶。”

这时，初尘也笑着凑过来，把茶杯放到了他手里，然后冲一脸怒气的初洛山摆了个鬼脸，从桌子上捧起一个装橘脯的罐子，就吃起来。

这简直是对暴怒之人赤裸裸的挑衅，叶念安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哪里喝得下茶。

谁知，初洛山却突然一屁股坐到了桌前，一口气喝下三杯茶，然后狠狠道：“老二，你这是什么意思？”

初洛陵微微一笑：“大哥此话是何意？”

初洛山扫了他一眼，道：“少装蒜。”

初洛陵笑道：“大哥难道想把尘儿留在这里一辈子？”

初洛山横着眉道：“不然呢？”

“你难道不想看她幸福快乐的过一生吗？”

“她现在不快乐，不幸福吗？”

初洛陵摇摇头：“不够。大哥，我们是闯过了世界才来此的，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但尘儿不是，这对她不公平。”

“她生在此，长在此，若不是你天天跟她说外面的世界，她怎么会向往？”初洛山恨道。

初洛陵笑道：“我是为这一天做准备，大哥，你不能否认，无论有没有诱惑，她总有一天要长大的。再说，你不想她看成亲生子吗？”

初洛山皱了皱眉，忽而指着叶念安道：“把这小子留下来就行了。”

叶念安浑身一颤，就待说话，初尘插嘴道：“爹，他有心上人的。”

初洛山瞪着叶念安：“管他什么心上人，难道会比你好？”

初尘笑道：“我再好也不是心上人啊。”

“他敢不喜欢我就打到他喜欢！”初洛山粗野道。

“爹，乖，不要这样子，我又不是出去就不回来。这样好了，我们约定个时间，到了时间我就回来，好不好？”初尘放下罐子，摸着初洛山的胡子道。

“如此最好。”初洛陵笑道，“大哥不要再反对了。”

初洛山鼻子里哼了哼，过了半响道：“那你说，你要去多久？”

初尘和初洛陵很默契地相视一笑，想了想道：“看遍四季，总要一年吧。”

“什么？一年？”初洛山又炸开，“太久，太久了。三个月！”

初尘嘟起嘴，不依不饶：“那就一年半！”

“不行！……六、六个月！”

“两年！两年！我就要两年！”

初洛山气得直跳脚：“一年！就一年！再说就一拍两散！”

叶念安忍俊不禁，这也算谈判？看着他们父女俩一个吹胡子瞪眼暴跳如雷，一个嘟着嘴耍赖狡黠伶俐，竟愣是在闹剧中把事情谈成了。

只见初尘颤了颤长睫毛，狡猾一笑：“好，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