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1/2）

小双只是史航众多女朋友中的一个，而且是没有实质性关系的一个，在他们还没有进一步发展的时候他们的关系就戛然而止了。

如果那个夏天的午后，史航能够再大胆一些，能够在脑子里抛开介绍人邵嬢的影子，能够少想一些前因后果，也许后来的一切情节的发展都会不一样，这些情节牵扯的人物命运也会完全不同，其中也包括林小茜的命运。

在很多年以后，史航还能记起那个午后，空无一人的客厅，虚掩的房门，拉得严严实实的印花窗帘，光线暗淡的卧室，卧室里侧卧在凉席上的小双，她穿着半透明的鹅黄色睡裙，光洁纤细的胳膊随意伸展开，长长的辫子像一条表皮闪着亮光的蛇，蜿蜒地从枕上滑向后背，在静默中窥视着，仿佛在等待一只抓握它的有力的手。屋外是耀眼炫目的六月阳光，树荫里尖锐的蝉鸣，屋内是一室幽暗静寂的家具和床上好像在沉睡的肉体。只有桌上台扇不停转动的声音分外响亮刺耳，似乎在催促着什么，但一切仿佛已经停滞。史航坐在床边，手心里沁出了热汗，他犹豫着微微伏下身，突然看见小双的眼睫毛跳动了两下，那跳动在平板僵直的脸颊上分外触目惊心，好像两击重锤敲打在史航的脑门上，他突然坐直了身子，马上就要落入一个圈套的恐惧突然抓住了他，他慌忙站起身来，匆匆瞟了一眼像道具一样的小双，感觉托住她的那张床像一个巨大的陷阱，他转身仓皇出门。

每次回忆这一过程的时候，史航都会疑惑当时小双是否真的睡着了。那眼睫毛的跳动是她睡梦里自然的无意识的活动还是她假装睡着伪装行为的暴露，他从此再也无法确认。更让他无法确认而且心有不甘的是，当时小双究竟是想考验一下他的人品还是想顺势和他有进一步的关系，考验或者引诱，这两者可以完全纠缠在一起，黑白难分。

小双和她姐姐大双长得一模一样，连辫子的长短都差不多，那条辫子垂在她们身后，和娇小玲珑的身材合二为一，行动之间更增添了一些妩媚灵动。也许是史航和她们接触的时间不长，他每次进屋的时候迎面看见的女子，都分不清是不是小双，有时候在他还来不及表情的时候，大双会用手一指里屋，随口说：在里面。那表情含着一点习以为常和见惯不惊，一点礼节礼貌或刻意撇清疏远。史航对这种相处有本能的恐惧和抵触，在最初的新鲜好玩之后，今后更多的日子是面对两个几乎毫无差别的女子长期相处的尴尬和紧张，史航觉得自己应付不来这种局面，所以知难而退，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更多的感到了轻松。

其实就史航的交际能力而言，他根本不用别人介绍就会源源不断结交到女朋友，邵嬢是他的直接主管，她介绍的女朋友他不好轻易推辞也不敢轻举妄动。如果不是有这层介绍人的关系，小双早就像以前的那些女子，和史航有了更加深入的关系和发展。

在和小双认识之前，史航不需要任何人介绍，已经交往过不少的女朋友。最刻骨铭心的是他给自己定位的初恋李克敏和交往时间最长最折磨人的马华阳。这两个女子同时出现在史航的生活里，交叉纠缠了两三年，三个人之间的恩恩怨怨可以编一部三角恋爱的连续剧。

刘克敏和马华阳是好朋友，在史航还没有出现在她们生活里的时候，她们确实好得形影不离。她们经常白天一起逛街，晚上结伴去舞厅跳舞，时常出入对方的家庭，好得就像两姐妹。刘克敏天生丽质，但家庭条件很一般，父亲去世早，母亲没有正式的单位，常年在外打零工。有人给她介绍了男朋友，对方的父亲是某某局的局长，于是把她安排在一个下属单位上班，她有了正式工作，成了一个窗口的开票员。和男方确定了关系，工作得到了解决，她的男朋友就心满意足地到外省当兵去了，长时间不能见一次面，她平时也乐得逍遥，经常去舞厅跳舞，过得有滋有味。马华阳的父亲在一个很好的事业单位上班，是办公室主任，她也顺理成章地进了那个好单位，在办公室做科员，工作轻松工资比一般的单位都高，无忧无虑、生活愉悦，经常和刘克敏一起到舞厅消遣。

那一年刘克敏十九岁，马华阳十八岁，正是女孩子内心充满希望对异性满怀遐想的年龄。飞扬的青春是她们骄傲的资本，内心的蠢动促使她们做出一些傻事以供她们在青春消逝后咬噬心灵的追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