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2）

暑假里的一天，林小茜独自走在街上，低头默默地想着心事。她穿了件鹅黄色的针织短袖上衣，圆领外面露着白皙细长的脖子，高高扎着的马尾垂在脑后，随着脚步怕打着肩头。下身穿灰色暗条纹的长裤，一双坡跟的白布鞋在小喇叭裤角里一晃一闪。她走得很缓慢，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出来闲逛一下。

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了小茜的沉思，她猛一抬头，看见付昇骑在一辆二八圈的自行车上，正和自己面对面。他眼睛直直地盯着她，脸上试着露出微笑。小茜向旁边跨了一步，避开了自行车，继续往前走去，加快了脚步，生怕付昇追上来。

付昇并没有追上来，小茜松了口气，放慢了脚步，快要走出那条街的时候，看见付昇又骑着自行车叮铃铃地迎面来了。小茜没好气地把头扭向一边，不去看他的脸。

街边有家书店，小茜走了进去，心想，看你骑到书店里来。

有一天下午小茜的妈妈让她陪着上街买点东西，走到百货公司的大门口，她又看见了付昇。

他穿着淡黄色的衬衣，深蓝色下装，双手揣在裤兜里，莫精打彩地走在街上。他表情漠然地走着，忽然看见了对面的小茜，他眼睛亮了亮，随即又暗淡下去，直勾勾地盯着她，眼底满是绝望和忧伤。

小茜的心跳了跳，脸上有些发烧，偷偷看看母亲，她好像什么都没有察觉，才暗自放下心来，但那双眼睛里的疼痛和无助击中了她，让她的心也像掉进了深渊，无法自拔。

电影院前面的空地上，站着一些等候电影开场的人。林小茜和谢晨碧在宣传栏前面看电影的宣传画和简介。画报上穿着大红棉袄的巩俐咧嘴笑着，露出了俏皮的虎牙。

谢晨碧的手臂悄悄碰了林小茜两下，并用眼睛示意她往旁边看。

付昇和一个女的并肩站在那里，好像也在等电影开场。那个女的圆脸白皮肤，样子不像是学生。

付昇看见了她们，冲她俩笑了笑说：“你们看电影哇？我也和我表姐来看。”旁边那女的也微笑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他们进去了，谢晨碧问林小茜：“你觉得那女的是不是他表姐？”“我怎么知道。”小茜看着他们的背影淡淡地说。“看样子好像是比他大些。”

想起那次付昇说那个污蔑小茜晚上和男人在一起的人，也是个女的，那还是小茜初中的同班同学。那个女同学喜欢和社会上的人伙在一起，小茜曾经看见过有那种流里流气的男青年在学校门口等她。后来她没考上高中，就操社会去了。搞不明白付昇为什么会和她有联系。

小茜心里沉了沉，觉得付昇这个人不是那么简单的人。

这些蛛丝马迹都是上天对小茜的警醒和提示，但是她并没有特别放在心里，她被一些表面的现象所蒙蔽，看不清付昇的本质和内心。

有一句老话说：美女怕咻夫。小茜虽然不是特别美的美女，但她致命的弱点就是：逃不过死缠烂打。

林小茜他们学校后面有一座七盘山，山顶有县城气象局尖尖的塔顶。站在山顶上，可以看见山下远远的沱江河拐了一个大湾，蜿蜒向东而去。山下有田地和庄稼，远处沱江两岸的房屋笼罩在一层灰蒙蒙的雾气里。

秋天的时候，山上开满了野菊花，一丛丛一堆堆一片片，黄艳艳的花朵生机勃勃地争相开放，结伴而行的女同学下了山，手里就捧着或大或小的一束束野菊花了。

小茜把菊花插在课桌的缝隙里，那略带药味的菊香便一股股地往鼻子里钻，使人神清气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