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生与死之间10（2/2）

她打开她的手，从床上撑起了身子，眼睛终于睁得开了:“香山，我自认为在幽冥之时从未难为过你，我们一直交好，你如今可是落井下石，与你那野心勃勃的父王真是一个样。”

:“哈哈哈，扶四樨，你以为你还是从前那个风光无限的帝姬，你已经沦落成这幅惨淡模样了，不巴结我，还数落我，我看你是嫌死的不够快吧！”

小四暗笑两声:“我从来就问心无愧，往日待你如何大家都看在眼中，而如今，我父王去世不久，泰山王就带头造反想要幽冥帝位。你香山是十位城王子女中与我最为交好的，如今，看来是最巴不得我死的。”

:“巴不得你死？我怎么会巴不得你死呢，我是早就恨不得你挫骨扬灰，下十八层地狱去受尽酷刑了。”香山面目狰狞，将水壶往地上一摔，无数的碎片尽数碎开。

殿中的东西突然被砸个稀烂，巨大的声响让殿里殿外的侍女都吓了一跳，可是现在也无人敢上前去。

小四垂眼看着一地碎片淡淡道:“我不明白，我们从前很是要好的，你为何如此恨我。”

:“你不是一向很聪明吗，却不明白我为何恨你，帝姬啊帝姬，你到底是装傻还是真傻。”香山将鞋踏上碎掉的一块玻璃碎片上，用软底鞋就将玻璃踩成了粉末，随即，她抬着脚又开始踩下一块:“因为你生来就比我高贵，除了私下我每每见你都要行礼唤你帝姬，因为忘川的彼岸花这么美，就因为你出生额间猩红，但是大家都说那是为你而开的花。更因为我原本喜欢的人，却因为喜欢的是你，他至今未娶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让我颜面扫地，还被其他公主取笑。”

小四脸上挂着淡笑，云淡风轻，好似看透了所有:“我知道，你一直喜欢楚江王的儿子，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你明白？你轻描淡写的一句你明白就以为我当真觉得你能理解我这么多年隐忍的痛苦吗？”香山突然上前一把擒住她的手腕，“你不是最喜欢幽冥的忘川吗，我带你去，我这就带你去。”

小四挣扎不开，只能任由她带着她瞬间到了忘川去。黑石桥边，全都是沉尸寒骨，忘川水荧光依旧，只是添了一分血色，对岸的彼岸花花开依旧，灿烂得比往日更加妖娆，许是因为这些尸骨血液的灌溉吧。

香山将小四放开，掷在了忘川边上，她跌落在碎石上，双腿和身子都被咯得生疼，许是因为身子虚乏地缘故，就是连痛感都比往日敏感了许多。

碎石硌得手掌已经点点刺红，小四也只能用手撑着，不让自己全身都趴在地上，她看着站在她身前香山的脚踝，道:“楚江王的公子奈生哥哥，他向来与我们都很好，待你我也是如同亲生妹妹，千年如一日，从来没有区别待遇过。就算他至今未娶，你也不能说，他是为了我吧。阿香，你别被她们的言语冲昏了自己的头脑。”

:“就算她们妒忌你，心如蛇蝎，可是她们在这件事上说得也是对的，”香山的眼中已经泛着点点泪花，她的满头珠翠也掉了许多，也依旧不管不顾往日尽心维护的完美公主形象，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奈生哥哥待你如何没有人比我更加清楚，就算他素来看上去待我们都一样，可是我还是看得出，他看你得眼神就是不一样！那是含情脉脉，是与他看我眼神完全不一样的另外一面。”

：“阿香，是你错了，是你误会了，奈生哥哥除了当我是他的妹妹，就并无其他，只是因为另有隐情罢了。”

：“那你说到底是因为什么！”

：“这我不能说，当初我就答应了奈生哥哥，这个秘密我不能告诉任何人。”

：“呵，不能讲，”香山将脚边碎石踹起，扬了小四一脚灰尘：“你就是死到临头想要诓骗我罢了，我才不会信呢。”

:“阿香，你真的要为一个男生与儿时最好的朋友反目吗？”

:“不要叫我阿香，不要叫！我已经说了，我早就恨你入骨，妒忌了这么多年，早就让我忘了我与你的情分。”香山抬头望着对岸的彼岸花，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扶四樨，看样子你应该活不过今日了，你也知道。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我香山在幽冥忘川诅咒你，今生来世，生生世世，你与你相爱之人，都与彼岸忘川花与叶，不得相爱相守。”

小四心如死水，不再作任何解释，却见她表情越发狰狞可怖，生出一股力量将小四抬起来，将她凭空捞起，拖到了忘川河的上空。

：“若是你今日跪着求我，说香山公主，往日你扶四樨不知好歹，罪该万死，说不定磕上几个头，我就能多赐你几颗回魂丹。”

小四悬在半空中，双眼紧闭，不作言语，仿佛是卧在缠丝床上悠然自得，半分要被扔下忘川的恐惧都没有。

：“不识好歹。”

香山见此状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悬着的手一落，眼见着小四白衣落水，溅起了大片水花。

荧光的忘川晃荡着一片又一片的波浪，与往日的沉尸不同，这次抛下去的人却没有让忘川泛起血色和恶臭，反而是越发的平静与透彻，在忘川中除了原本的荧光以外，开始发出幽幽绿光，诡异至极。

香山公主带着一脸胜利的喜悦洋洋得意地望着这一幕，等了半晌，忘川之中没有发出其他什么异像，想来这次小四定是死得透透的了，她挥了挥衣裙，正了正自己满头珠翠，离开忘川，头也不回。

幼时的情分，在这里，才真是断了。

忘川水涩苦，好在回魂丹效用并没有完全消失，她趁着仅剩的力气捏了一会儿避水咒，可是身子越来越下沉，她并没有力气浮到面上，只能任由丹药药效尽了，她完全失了法术，让大量的忘川水从口鼻中灌入。

失水之苦，堪比很多痛苦，呛水不能言语，嘶吼不出，她连扑腾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自己往着深远的河底慢慢沉没。